安晚婉把老太君扶到了遠山亭坐下,老太君一坐下便緊緊拉住了安晚婉的手,讓安晚婉也坐到自己身邊來︰「晚婉,好好坐在祖母的旁邊,陪祖母說說話。」
安晚婉只好乖巧的點了點頭︰「嗯。」
其實老太君要說什麼,安晚婉心里已經隱約可以猜到幾分,只是不敢面對。
「晚婉啊……你還記得,祖母閉關之前,和你說了什麼嗎?」
「……」安晚婉知道辜負了老太君,心中覺得愧疚,根本不敢答話。
其實她記得……
只見老太君那雙布滿皺紋的手輕拍在安晚婉的手背上︰「祖母那時說,你自己看著辦吧,可為什麼你自己看著辦的結果就是蘭陵有孕了?晚婉啊……祖母曾告訴過你,要和傾城好好相處,要學會抓住男人的心……可你……」。
說到最後,老太君的責備都化為了幾抹無聲的嘆息。
安晚婉難過的低下了頭,蘭陵有孕她也很難過,但有些東西,她根本無法阻止……
她甚至不知道,蘭陵現在究竟是懷胎幾月,到底是什麼時候有的孩子……。
唯有老太君後頭的幾句責備,她還能辯駁幾句︰「祖母,晚婉和傾城很好……晚婉與傾城,兩情相悅。」
說的時候,安晚婉的臉上忽然布上了紅霞,這是如今唯有能令自己寬慰,能令老太君開心的事。
老太君听到安晚婉的坦誠,忽然和藹的笑了,她其實一直都有听聞傾城與安晚婉的事,兩個人的進展也令她很滿意,她會獨自慶喜自己給孫兒許了一門好婚事,只要傾城過得好就好,可現在……唉。
老太君想到了蘭陵,又想到了昨兒接到的確切的消息,據說三個郎中分別去為那個蘭陵診脈,結果全是說有孕,如此看來確實是有身孕了,蘭陵肚子里懷的是傾城的血脈,她就算再不想讓蘭陵進軒轅府的門,看在這份血脈上,也不得不願意了……。只見老太君嘆了一口氣,慈愛的把目光放到了安晚婉的肚子上,無奈又愛憐的看著安晚婉︰「晚婉啊……不是祖母說你,為什麼你的肚子一直沒有動靜,怎麼能如此的不爭氣……」
軒轅府老太爺這一輩,只有老太爺一條血脈,後來老太爺這一代,生了軒轅傾城的爹,軒轅眠風,還有軒轅鶴堂,到了軒轅傾城這一輩,又只有軒轅傾城這一脈,如今軒轅傾城也年紀不小了,老太君早就生了抱孫子之心。
畢竟她年事已高,也不知道哪一天便會出了意外,在當前這種活一日掙一日的狀態下,她還能奢求什麼……
「晚婉,如今蘭陵真的有孕了,軒轅家的血脈絕不可能流落在外,就算再不願意,蘭陵也只能進門,知道嗎……」老太君布滿皺紋的手,忽然就在安晚婉的手背上重重的拍了幾下,泄露了她擔憂的心。
安晚婉听到老太君這麼一說,心徹底沉了下來,老太君果然講出來了,她沒有選擇……。
無論如何,蘭陵肚子里有了軒轅傾城的孩子,都是必定要進軒轅府的門的了……老太君這是怕她忽然不懂事,或者因為不願意,而阻止蘭陵進門。
老太君怕安晚婉想不開,所以特地提前出關,讓安晚婉大清早的走了這一遭……
安晚婉低頭緊咬著牙,難過得說不出話來,她有一絲的哽咽,卻根本不想訴苦,畢竟已成定局不是嗎?
老太君這只是提前給她打了一劑定心藥,未來要面對的那些事,她就算不想接受,也必須接受。
只見安晚婉哽咽了好久,這才輕輕的吐出一個「嗯」字出來……
「晚婉,知道了。」
她的語氣是那般的沉重,老太君不會看不出來,可她只能私下里在心底為安晚婉心疼,蘭陵嫁入軒轅府的事,已不能再改變。
……
安晚婉見完老太君後,整個人神情恍惚,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樣走出池苑的,只知道就連紫嫣與她打招呼,她也只是懵懵懂懂的一笑而過,滿臉的蒼白。
傾城……
想到了軒轅傾城,安晚婉忽然笑了起來。
她的夫君,一定要是對她獨一無二的,能夠與她相守一生的,一生一世一雙人的。
這是她年少時的夢想,是她對于愛情的認真。
傾城,我們……如今該怎麼辦……
為何兩個人中間,偏生多了一個蘭陵,為何她現在心里這麼的痛。
一個錯誤造成的痛,為什麼要她來承擔。
因為愛上了,所以她逃無可逃,無路可走。
安晚婉只覺得腦中一片空白,身後沒有丫鬟跟著,只有她一個人步履沉重的走在這軒轅府中,就算連偶爾路過的小丫鬟們與她打招呼,她都最後視而不見了。
不知走了多久,安晚婉竟鬼使神差的走到軒轅府的偏門處,守在這里的軒轅府長工們看見安晚婉,一時間便愣了。
偏門,是大戶人家特地開闢出來給下人們出入用的,一般都不會有衣著華麗的人出現在這里,往常出入的都是一個大字都不識的白丁,因為總是和干粗活的壯漢與低等奴婢打交道,所以守在這里的人基本上也是上不了台面的老實巴交的長工。
安晚婉這樣頗有身份的對于他們的世界來說,太遙遠了。
他們遠遠望著朝門口走來的安晚婉,心底覺得親切近人,可又不敢太過于與安晚婉接觸。
直到安晚婉走過偏門,他們都還在猶豫到底要不要過問為什麼出府,糾結要不要攔著,但看到安晚婉失魂落魄的樣子時,又不由得心疼眼前的女子來,一下子竟不再考慮這個問題了。
安晚婉身上似乎有種安定的魅力,能夠征服善良老實的人心。
守在門口的長工,就這樣眼睜睜的目送安晚婉出府,罷了,他們不打算打擾她了。
安晚婉就這樣一直朝前走著,本意只是想隨意走走,但直到自己走到車水馬龍的街上,听到周圍喧鬧的聲音,還有車水馬龍的人群,她才反應過來,自己竟然已經出到了軒轅府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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