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鶴堂站在鴛鴦苑大堂內,一直笑著,凌厲的目光中帶著殺意。
他知道七日之後必有一番動蕩,卻未想過今夜就提前到來了,他開始慶幸早已將軒轅府的鉅子令交給軒轅傾城,這回軒轅府出了什麼事,都由家主負責,一切都與他無關。
修良站在軒轅鶴堂身側,听著外邊震天的響聲,他不安的朝軒轅鶴堂叫道︰「老爺……」
曹升面對著軒轅傾城,朝身後的御林軍打了一個手勢,他身後那些蠢蠢欲動要立功的御林軍停了下來。
官兵們點起了火把照明,將整個軒轅府外圍照得猶如白晝,曹升一身官威,大步踱至軒轅府大門處,大手摩挲在那兩只威嚴的石獅子上,模著那十八個花翎,眸中一閃而掠過的厲光︰「進府!」
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安晚婉趕到了大堂的時候,曹升已經不在,安晚婉只看見黑壓壓密密麻麻的人群拿著尖銳的器刃朝鴛鴦苑的方向過去,比肩接踵,場面壯觀。
這一聲冷喝把修良嚇了一跳,然後才又听見軒轅鶴堂說道︰「軒轅府的老爺是軒轅傾城,我只是一個庶出的堂叔。」
她只能一手護著肚子,一直渾渾噩噩的朝前邊走著,發絲在風中飛揚,額頭上沁出了細密的冷汗。
未來到底怎麼樣,大堂前到底有什麼在等著她,這一切的一切,安晚婉都一無所知……
他們手上拿著的火把將軒轅府的上空燒亮了半邊天,安晚婉只覺得一陣陣熱浪襲來,她甚至覺得眼前有一瞬間的漆黑,頓了頓,抬手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才復而恢復了正常,她勉強撐著身子站在最角落的地方。
他是軒轅府公子,軒轅傾城,也是軒轅府如今真正意義上的一家之主。
數十級的台階,他一步步的走上去,直至走進軒轅府內,迎面而來是一條通往大堂的大路,就在曹升要步上這條大道的時候,從軒轅府大堂處也傳來了步伐生風之聲,軒轅府里頭也有大批的人從里頭出來,曹升停下了腳步,只見軒轅府的下人們分別站成好幾排,一個個皆是衣著整齊,妝容亮麗。那些家丁老僕們也穿得極有分寸,一看便是大戶人家的下人。
安晚婉只覺得自己的喉間像被大手扼住了一般,發不出一絲聲音,只能看著眼前的一切,尋找著軒轅傾城的身影。
這些人一個個低著頭,或而臉上有慌張驚恐的神色,卻無一例外的沒人失了形象。
軍火之事還未處理完畢,一切來得這樣快速,她甚至腦袋里一團漿糊,分不清東西南北。
軒轅鶴堂立即冷冷的看了修良一眼,厲聲道︰「不要叫我老爺!」
就在此時,大堂前那些站好的僕人,同時彎下了腰,行禮,曹升以為那些人是朝他行禮,眼底斂著的神色稍緩,誰知這些僕人彎腰行禮之後,卻異口同聲的喊道︰「老爺。」
修良看著軒轅鶴堂,只見軒轅鶴堂背脊挺直,凌厲的眼眸仿佛洞悉一切般,里頭皆是算計的暗涌,他一身輕松,听著外頭的嘈雜聲,整個人捋了捋身上常服的褶皺,整理得一絲不苟,然後走出鴛鴦苑的大堂,朝書房走去。
這一刻,軒轅鶴堂連軒轅府二老爺的身份都不要了。
軒轅傾城打量著曹升的陣勢,幽暗深邃的眸子如鷹般鋒利的掃過他身後黑壓壓的御林軍︰「正是在下。」
她心里甚至沒有半分準備,那些兵器與鎧甲踫撞的聲音就這樣傳進了她的耳朵里,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下人們低著頭,不敢回話,只有軒轅傾城低沉的聲音響起,帶著幾分不易近人的氣勢道︰「也是在下。」
水蓮苑通往大堂的那條路上,安晚婉面色蒼白的朝大廳趕,方才軒轅傾城走得太快,她追不上他離去的步伐,只能一個孤零零在後頭走著,听著那些震天的響聲越來越清晰,她竟然心感到害怕。
他手中高舉著聖旨,以示皇恩浩蕩,冷了聲問道︰「你便是軒轅府公子,軒轅傾城?!」
修良听罷只能緊緊低著頭,軒轅鶴堂喜怒難辨,他不敢再多嘴。
只見曹升冷著臉往前走,準備一聲令下命人查抄軒轅府。
「是!」御林軍的官兵們立刻散開,黑壓壓的人將整個偌大的軒轅府圍住,十余步站就守一個人,正門和側門乃至後府的小門,全都牢牢把守住。
此時府中的每一個人都壓低著頭,不敢吭一聲,只能看著大批的官兵涌入這雄偉恢宏的軒轅府大宅邸,人心惶惶。
人群的最前方,軒轅傾城散著一身冰寒陰鷙的氣息站在原地,他不動,身後的其余人也不敢動,安晚婉只見軒轅傾城就那樣站著,冷眼看著這些捉拿軒轅鶴堂的官兵朝鴛鴦苑趕去。
此時軒轅傾城身後的丫鬟小廝們皆低垂著首,不敢抬頭看,其余那些管事則站到了一邊,白舒著提著一顆老心,靜觀這軒轅府生死存亡的時刻。
曹升的目光又冷了下來,原來那些下人方才是朝軒轅傾城行禮。
軒轅傾城一身風華的自他們身後而出,斂了狂傲不羈的氣勢,但無法藏匿起眼中那抹鄙睨天下的氣勢。
只見軒轅傾城墨眸幽深,一雙如鷹般璀璨的眼楮瀲灩著光芒,深邃得仿佛可以攝人,身上斂著的那份倨傲的氣勢,竟然給曹升生了份迫力,令人不敢太過于放肆。
「哈哈……」軒轅鶴堂仰天嚎笑,他只覺得這一生,沒有如此愉悅過。
曹升一看便知道軒轅傾城不是尋常男子,他腦中忽然掠過潘相說的那幾句話︰軒轅府的掌權之人若是軒轅鶴堂,那整個軒轅府便理應抄府謝罪,當殺九族!若軒轅府的掌權之人是軒轅傾城,又並未參謀反,軒轅府自然方是無罪!
隨著他的一聲令下,軒轅府的大門也被打開,他被眾御林軍迎著,踩著官步踏進了這永安城內最大的府邸。
開始公事公辦︰「來人吶,查抄軒轅府,緝拿軒轅鶴堂歸案!」
曹升斂了暗眸,高舉聖旨的大手放下,另一只手朝後一揮,既然如此……朝出里步。
軒轅傾城看著曹升手上的聖旨若有所思,拿出了別在腰間的鉅子令,放在曹升面前。
軒轅傾城听罷,眸光幾經變換,整個人斂了一身凌人的氣勢,不發一言,也亦是不攔,任由曹升帶人下去捉捕軒轅鶴堂。
曹升心底多了幾分計較,上下打量著軒轅傾城。
今夜的鬧事他不參與,他靜等暴風雨過去後的平靜,坐收漁翁之利。
言下之意是他只拿人,不封府。
他頓時停下了腳步,駐足站在軒轅傾城身前不遠處,秉著官威,等著軒轅傾城上來向他行禮。
軒轅鶴堂的算盤打得極好,一步一穩健的朝書房走去,里頭燃著淡淡的瑞香,可以令他一覺安眠。
軒轅傾城氣勢凜然,竟不輸曹升半分,氣場強大得讓人不敢輕舉妄動。
軒轅傾城直迎曹升,眸光落在他手上高舉的聖旨上。
曹升看著軒轅傾城,眼尾掃了軒轅府一圈,朝著一眾下人聲音冰冷的問道︰「你們軒轅府的掌權之人是誰?!」
鉅子令一出,軒轅府中大大小小的管事下人們全都跪到了地上,連鶴發斑白的白舒也行動緩慢的慢慢跪下,在曹升面前徹底證實了軒轅傾城在軒轅府中的地位。
軒轅鶴堂走了後,修良杵在原地,直到整個大堂冷清下來,外頭震天響,他也默默的退下。
外頭的嘈雜聲還在繼續,軒轅鶴堂听著那些兵器聲,還有明光彈炸開的聲音,他心里有一種嗜血的快感,查抄吧,讓軒轅傾城肩負起所有責任,涅火過後的軒轅府他再來接收,到那時,一切全是他的天地……
軒轅傾城看著曹升,只見就在御林軍開始如潮水般涌進軒轅府之時,曹升也朝軒轅傾城拱手抱拳道︰「本官今日奉命而來緝拿反逆之賊,若弄亂了你軒轅府,軒轅公子還請見諒!」
與安晚婉此時的驚慌相比,軒轅傾城身上竟透露出了幾分的洞明,他早知會有這一刻……
此刻,軒轅府大門外,曹升一襲暗紅色鶴紋官服在風中獵獵作響,下令道︰「把軒轅府全圍起來!一人一畜,全不要放過!」zVXC。
若是因謀反之事查抄軒轅府,那這軒轅府中所有人都逃不掉,軒轅鶴堂,傾城,包括她自己,全部都要一同承罪……
哪怕是這一刻來得如此迅速,他也不覺得意外。
不過在此之前,軒轅府的所有事情都與他無關。
若是普通尋常的百姓,只怕一個個都怕惹禍上身的奔逃遁走了,他們還能如此受禮的站在這里迎接著他這個一品尚書的到來。
軒轅傾城此刻給安晚婉的,竟是如此感覺。
安晚婉站在軒轅傾城身後不遠處,身側就是高大茂盛的喬木花樹,就這樣靜靜看著軒轅傾城偉岸挺拔的身影,竟然覺得添了幾分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