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室的靜寂。
安晚婉的呼吸漸漸由平穩變得沉重,臉上也凝出了幾分表情,不再是毫無生氣的樣子。
她在睡夢中掙扎,夢里陰暗的世界開始緩緩退去,幕布落下,一台戲散場,只余晴姿與彩菊方才的話還繚繞在她腦中,傾城疲憊的樣子,還有她月復中的孩子,乃至是軒轅鶴堂御審,是死是活,就看今日。
只見若歌與彩菊、晴姿三人守在花架下,安晚婉終于扯出了一抹虛弱的笑。
與此同時,刑部的御審也開了堂,由當今聖上垂簾主審、潘相出堂、刑部尚書曹升為證,西南王,軒轅鶴堂乃至其余一干亂臣賊子等人全在今日定了罪。
她不動聲色的深吸了一口氣,這才收了視線,對著若歌說道︰「外面有些涼,把我扶進去吧。」
床榻上的安晚婉輕咳了幾下,開始有了動靜,只覺得神識開始漸漸變得清明起來,如蝶翼般的睫羽撲動,最後才慢慢睜開了眼。
「嗯……」安晚婉聲音輕輕的。zVXC。
藍佑、灤陽等四人看著軒轅傾城將三件事情歸成一件去做,都知道是為什麼,他們只能不言的跟著。
一睜眼看到的便是精致的幔帳,乃至于一室的暖光,陽光從窗外傾灑進來,帶著一絲的涼風,席卷入內……
軒轅傾城沒有出席御審之堂,好似軒轅府與軒轅鶴堂再沒半分關系……
她勉強的撐直了身子站著,一邊安慰著晴姿,卻微微看了看庭院,怎麼尋,都尋不到軒轅傾城……
馬車中,軒轅傾城又就著從車窗外頭的光亮,把龍池、蜀城、青山等地這幾日的例事一並處理完,直到太陽西下,他才趕回了軒轅府。
灤陽與宛月已歸,此時與藍佑、疾風四個人一並站在他身後,看著軒轅傾城走馬觀花般的安定人心,他說的話雖不多,但露面即可。
「小姐!」
商賈修良,因捉拿歸案中蓄意殺害御林軍,並查出與太平山百口人滅門之案有關,同判死刑,秋後問斬。
初踏地,像走在棉花上似的。
她還有許多事情沒有弄清楚,怎麼可以就此一病不起?
她的余音拉了好長,彩菊只好停了腳步,以為是安晚婉不想讓軒轅傾城擔心。
「大夫人!」
軒轅鶴堂一敗,安晚婉便可以從此安心在軒轅府中待產了。
安晚婉昏迷了一天一夜,終于蘇醒過來。
西南王宇文允泰,定反逆之罪,因身上流有皇室血緣,承西太後求情,帝特網開一面,削藩為平民,囚禁與西山蜂夾道終生。
若歌與晴姿呆呆看著安晚婉,一瞬過後,趕緊沖了上來。
她們听見了安晚婉的聲音,急忙抬眼,一下子便看到了一臉病容的安晚婉,安晚婉僅穿著里衣,正像是醒過來的樣子,她們三人一時沒反應過來,到最後,竟然才一齊驚喜的出聲。
安晚婉只好闔了眼楮,沉了一會眸,養精蓄銳,靜靜的臥了好一會後才掙扎的起了身。
安晚婉轉身回房的一剎那,望了一眼庭院中的花架,眼底閃掠過微不可見的暗涌,眼里似乎帶著幾分沉痛,一眨眼,才回復了如常。
此時軒轅傾城一邊翻看幾家新商鋪所呈納上來的賬本,一邊听著底下掌櫃的報賬。
晴姿卻只覺得這聲音猶如天籟一般,她多怕小姐忽然就永遠不再醒來了……
商賈軒轅氏,軒轅鶴堂,與西南王交往過密,籌備軍火,出售器刃,同坐擁反逆之罪,身為臣子危害江山社稷,嚴懲不貸,格殺勿論,判凌遲之刑,三日後行刑。
「嗯,知道了。」一個將死之人罷了。
此間在路上,馬車內的案桌上,軒轅傾城又批示了從各地調集了五千兩黃金,與永安城內的現銀湊齊萬兩數目,一並交到府衙去。
側眸看向外廳,只見幔紗飛揚,滿室一個人都沒有。
這樣的她,太任性,也太過于不負責任了。
軒轅眠風的死也將隨著軒轅鶴堂的凌遲處死而不再成為軒轅傾城心中的一個梗。下為便得。
晴姿則眼中帶著淚花︰「小姐……你終于醒了,可嚇死我們了……小姐……」
整個人躺了太久,連力氣都不怎麼使得上來,安晚婉勉強活動了手腳,一路撐著桌角,屋柱,最後才走到了門邊,打開門的那一剎那,只覺得外頭的光亮有些刺眼。
「若歌……」她盡力張了嘴,最後才擠出了這兩個字。
若歌趕緊上前去扶住了安晚婉。
彩菊心思縝密,發現了安晚婉這一個細微的動作︰「大夫人,我這就去稟報老爺,說你醒了。」
永安城繁華的街道上。
確定沒了問題,又趕到了下一家。
若歌不在、彩菊不在,就連軒轅傾城……也不在。
安晚婉虛弱的朝她們笑了笑︰「沒事的,我沒事……」
只見安晚婉僅是虛弱的搖了搖頭,用輕淺得難以听清的聲音道︰「不用,不用去了……」
若歌這才發現不妥,趕緊把安晚婉又扶進了房內。
安晚婉醒來的第一面見到的竟不是軒轅傾城,臥房中沒有,院落外也沒有,安晚婉只覺得自己的心,在這一刻,竟然有些酸楚。
軒轅傾城用了將近兩個時辰處理完了所有例事,灤陽上前來報告軒轅傾城御審結果,軒轅傾城也只是眸光微斂,眼中的沉光一閃即逝。
她張了張嘴,想說話,喉間卻火辣辣的疼痛,發不出一絲聲音——
軒轅傾城依例巡查了幾家較大的店鋪,皆是匆匆一視便過,從這一家到下一家,軒轅傾城的心思顯然不在這上面。
急忙處理完永安城內必須他出面的商事後,軒轅傾城便立即坐上了回軒轅府的馬車。
軒轅府的所有產業,也都如數的掌在他的手中,秋風吹過他衣袍一角,世事變換也正如季節變幻一樣頻繁,軒轅傾城深邃的墨眸像是一潭深不見底的湖水,整個人身上疲色依舊,卻是更添了一番穩重。
……
一回到府中,便又急忙的奔向了水蓮苑。
心心念念的全是還躺在床上的安晚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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