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說君王為制約朝堂勢力的平衡而身不由己,不得已而三宮六院,寵愛自己不愛的女人……而她的傾城,雖非帝王卻還如此,那些在她看不見的背後,還有什麼?
今日有一個雲南王,明日還會有一個北翼王、東明王。
只要是為了利益,他可以做任何事情。
滿腦子全是那一夜軒轅傾城冷然的目光,正因為知道事情因何而起,知道軒轅府絕對沒事,所以他不曾擔心!
若歌繼續說︰「當日姑爺出了別院之後,便直接乘了馬車去了相府,姑爺去相府的事在相府里鬧得沸沸揚揚,據說當日是蘇管事特地相迎,一直難得出府半步的相爺也竟然特地柱了拐杖出府相接,一提及當日之事,相府中的下人便是一陣驚詫,只余外人不知道這件事。姑爺那夜在相府中逗留了將近一個時辰,等出了相府,再回到軒轅府,便接著是軒轅府被刑部尚書大人帶兵查抄之事了。」
若歌看著鏡中安晚婉堅強的樣子,只好垂眸又繼續說道︰「莫掌櫃查完軒轅府出事前姑爺的那段時日的行程後,又具體查了二老爺被刑部抓捕那夜,姑爺一整日的行程……」
安晚婉忽然覺得好害怕,當自己連枕邊人都看不清楚時,那種無力的孤寂感蔓延遍布了全身,而她竟然曾經義無反顧的相信著他,從愛上他的那一刻,便不曾質疑過他一分。
那胭脂香,應當就是那個女人的吧,有另一個女人曾在傾城的懷中躺靠過,而她卻連她的面都不曾見過。
似乎心內的害怕與慌亂,都是她獨自一人在杞人憂天。
一切若說是巧合,又緊湊得如此讓人震驚。
安晚婉眸子一暗,心疼得再難抑制,原來她所察覺的,都是真的。
若歌每說完一段話,便有了一瞬的停緩,體貼的給安晚婉留了些時間消化,以便再讓她能更好的說接下來的事。
這樣深不可測的他,太過于可怕,也難怪他會瞞著她,若不瞞著她,她怎麼還會痴痴的等著他,每日的擔心,日復一日在花架下坐著,從早晨等到日落,從日落等到月上枝頭,庭院中的一幕幕還猶在腦海之中,曾經那一句句的坦誠相待多麼的可笑。
若歌見安晚婉陷入了沉思,她的聲音也漸低,讓這清脆的聲音在室內繚繞得不至于那般突兀,輕緩的陳述道︰「據探子回報,姑爺那一日只帶了疾風一人,去過河堤溪畔別院,還在其中逗留了好一會,直到夕陽日下,才出別院。」
他在這些事情上對她的隱瞞,只怕不止一件。
安晚婉忽然覺得害怕,她是傾城眼中的棋子,那她呢?她又是什麼?
安晚婉不敢再想,不敢再听。
雲南王與潘相手中的權勢,都是助他之力,包括那個住在河堤溪畔別院的女子,只怕皆是傾城眼中的棋子,所有的一切,一起促成了那夜軒轅府中的盛景!
也就是那一夜,讓她如此無助,竟生生覺得他陌生起來,像是隔著一層經年不散的霧氣,他欣長的身影看得模模糊糊。
唯一的可能便是軒轅府查抄之事是由相府起始,從那一夜軒轅傾城踏入宰相府開始,之後的一切事情便已注定了。
一切皆是他設局所成,包括那一段時日里,他極力與雲南王親近,只怕全是為了這一日……
哪怕軒轅府面臨著連坐逆反之罪,哪怕軒轅府中皆是官兵,哪怕全府人心惶惶,哪怕連老太君都急忙從池苑出來,哪怕她頭上已經害怕出得沁出了豆大的汗珠,他還猶可以如此風輕雲淡,因為這一切本就在他意料之內!
如今每知道一件,她便心寒一分,她喊若歌繼續說,但若歌已不敢再接著說下去,菱花鏡中的安晚婉已經添了頹色,上齒烙著上唇,已經幾乎咬出了血色。
安晚婉的聲音有些顫抖︰「若歌,你繼續說。」
一切這般悄無聲息,悄悄的來,悄悄的走,獨余她一人蒙在鼓中。都還來與。
卻是她極早前便需要知道的事實。zVXC。
安晚婉記得那一日,那是自己最初與傾城起了隔閡的日子,從軒轅鶴堂交予軒轅傾城鋸子令起,直到傾城與她說有事出府,她在花架下等了他好幾個時辰,再次等到傾城回來,他的身上已經再次帶了胭脂香味,緊接著便是御林軍圍府,軒轅府中火光沖天,明光彈一顆又一顆在府邸上方炸開,整個軒轅府沉抑得令人壓不過氣,鎧甲器刃相踫撞的冰冷聲充斥在她的身周,每一個毛孔都沁出了冷汗,她一個人無助的站在花圃中央,看著軒轅傾城離去的背影,擔憂又害怕,只能勉強撐著身子趕到大堂,看見的便是傾城冷然與無動于衷的目光。
直到現在,當知曉這些事情之後,瞬間猶如世界毀滅。
亦更是看不清他心中所想。
她不需要安慰,也不需要寬慰,她唯一需要知道的便是那些她一直不曾知道的事情,她要知道真相,哪怕這些零星的點滴瑣碎得甚至不能稱之為真相。
而這一刻,安晚婉听到若歌口中那一個不為他所知的傾城,已經愣呆得回不過神來,她無法盡述此刻心內的感受,只在這一瞬間覺得自己好無力,她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做不了,她曾固執的認為,軒轅府所被查抄之事,一定是因自己而起,也只能因自己而起,可這一刻,她就連欺騙自己都做不到,那些隱藏在軒轅府被查抄之後的秘密,正赤/果果的展現在自己面前。
她不敢想,亦是不敢深究,傾城究竟是如何與她的外祖父認識的?那一日在相府之中,她冒著危險的一跪,義無反顧的為他做那些事情,她的不求回報,只心心念念希望能與他分擔,以及當時她的一臉羞怯,與相爺的說傾城不知道她與相府的關系,只怕早就知道,她心中的純粹,只怕早已不再復返。
事實就像是一記耳光,打在她的臉上,火辣辣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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