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墨老爺和墨夫人的寢室里,簡穎一呆就呆到了天亮,一步也沒有離開過房間。天微微亮的時候,她一個人走出了房間,回廂房去。
簡穎的身影剛消失,馬上一個人影從墨老爺寢室的房頂上,悄無聲息地飛走了。這個人是墨連城。簡穎什麼時候來這里的,他就什麼時候來的,她什麼時候走,他就什麼時候走。
這一夜間,簡穎在父親的房間里對父母親說了什麼,做了什麼,墨連城都從屋頂上听到了,看到了,也清楚了簡穎的計劃。
那麼,就讓他在暗中協助她吧!
今日的早飯,很多人都到飯堂里吃,但這過程,不是一般的悶。每個人好像都睡不夠一樣,無精打采地動著筷子。
吃完後,墨連劍先行離開了,到房間繼續守著妻子傅清淚。
「軒兒!」墨夫人在兒媳上官雅的攙扶下,走了進來,然後坐到床邊的椅子上,「呵——」不能控制的,她打了個呵欠。
墨連劍也同樣很困,眼皮幾乎都抬不起來,但妻子還沒有醒,他怎麼敢睡,可母親一臉的困意,他心疼,「娘,困了就去睡,清淚有孩兒照顧著呢!」
「沒關系的!」墨夫人說完,又打了個呵欠,這一下,連同攙扶她進來的上官雅也不免困得打起了呵欠。
上官雅強行拉回點意志,不解道︰「奇怪了,從昨晚到今天,似乎大家都很嗜睡一樣,是不是我們都吃錯了什麼?」
墨夫人撫了撫兒媳的手,催促道︰「阿雅,困了就去睡,不用在身邊照顧婆婆!」
「那婆婆,你們談,我現在就回房去!」實在是困得不行了,上官雅匆匆告別,然後快步走出了墨連劍的房間。
這時,躺在床上的傅清淚,慢慢地睜開了眼楮,醒了過來。
墨夫人第一個先看到,不禁激動了不少,「清淚,你可醒了,再不醒,婆婆就真的沒轍了,還是簡大夫醫術高明!」
「婆婆,你們的臉色好差!」蘇醒過來的傅清淚,慢慢地在丈夫的扶住下起身,但婆婆和丈夫蒼白的臉色,令她很擔憂。
妻子能醒過來,墨連劍有說不出的激動,困意也消了不少,只是體力好像被透支了一樣,提不起一點力氣,也提不起一點勁,「清淚,你睡了三四天了,可把我急壞了!」
「我睡了三四天了?」傅清淚很驚訝,也一頭霧水的,「到底怎麼回事?」
墨連劍安慰著妻子,「沒事了,都過去了,你醒了就好!」
一會,墨夫人先行離開了,在丈夫的攙扶下,躺在床上已有三四天的傅清淚,第一次下床,听丈夫的話,出去走走,散散心。
可是,臨走前,她瞥了一眼牆壁上原本掛著她那心愛的劍的地方,卻已經空空如也,劍已不知所蹤,臉色即變,愛劍比命更重要的她,瘋了一樣,嘶叫了一聲︰「啊——」
墨家的人正在前院看和尚做法,簡穎和墨連城也在。
傅清淚的嘶叫聲,傳遍了墨府,也清晰地傳到了前院來,所有人都听到了,但有個別人的臉色很不對勁。
簡穎偷偷地與木雲真相視了一眼,意思是告訴木雲真,該你出場了!
墨老爺他們紛紛起擔憂的時候,五戒方丈突然停止誦經,站起來,走到墨老爺面前,嚴肅地說道︰「墨老爺,不好,邪靈殘害了活人,你們的家人,有一位被邪靈附身了,得趕緊消滅掉,不然,會弄得你們家破人亡的!」
「有這麼恐怖嗎?」墨夫人又慌又恐,還很擔憂,「是清淚的叫聲,老爺,是清淚的叫聲,清淚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
「你滾開——」傅清淚已經奔到前院來了,滿目的凶狠把拉住她的手的丈夫給無情地推開。
木雲真被傅清淚的凶獰驚醒了半分,立即躲在丈夫身後,「怕,我好怕!」
墨連祥護著妻子,「別怕,二嫂會沒事的!」
「誰?到底是誰?到底是誰拿了我的劍?」傅清淚走到大家面前,布滿血絲的眸孔惡狠狠地看著大家,恨不得把大家給生吞了。
鳳來妃一頭霧水,「什麼劍啊?」
墨連劍跑上來,急道︰「你們有誰看見清淚的嫁妝,就是那把劍?趕緊拿出來,不然她會瘋的,那把劍比我和她的命還重要!」
所有人都搖搖頭,紛紛說自己沒有拿!
五戒方丈借此機會在墨老爺面前妖言惑眾,「墨老爺,二少夫人已經被邪靈附體,已經不再是原來的那個她,讓老衲把她收了!」
「這……」墨老爺神情恍惚,不知為何,就是精力不集中,根本就沒辦法果斷處理事情,只要是用腦一想,馬上困意就來襲。
傅清淚嚎啕大叫,「我的劍——」
「清淚,別這樣!」墨連劍一把擁住妻子,心疼道。
「你滾開!」由于墨連劍也不知因為何原因,導致他從昨晚到現在,一點力氣也提不上來,被傅清淚給狠狠地推倒在地上。
「我的劍,我的劍呢?」傅清淚淚眼汪汪地看著大家,臉色時而凶獰,時而淒慘,「我要的劍,快點還給我!」
墨老爺努力拉回一絲力氣,望向其他人,耐著性子問︰「你們到底看到二少夫人的劍沒有?看到了就說出來,找到給她!」
「公公,那把劍,會不會是您折斷的那把?」當著所有人的面,木雲真**果地嫁禍了她的公公。
「你說什麼?」墨老爺深知自己從未動過劍,如何像四兒媳所說的?他的心,一下子涼透,看著木雲真的眼神,非常的失望,「你怎麼可以胡說?」
「原來是你!」得知自己的劍被公公折斷了,傅清淚憤怒得一把抄起那些和尚做法時放在香案上的一把劍,然後直頂公公的喉嚨,聲音沙啞道︰「那是我的劍,你怎麼可以折斷呢?為什麼?那是讓我紀念慕熙,我的孩兒唯一的東西,你竟然折斷了?」
墨連祥放棄保護妻子,來到傅清淚面前,懇求她,「別傷我父親,別!」
「孩子,你退下!」墨老爺命令道。
墨連祥沒有退,他的大哥三哥,也上來阻止傅清淚。
墨連劍從地上爬起來,不怕被妻子誤傷,推開父親,為父親擋住了劍,這一刻妻子瘋了,他也要瘋了,「下手吧,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是我把你的劍拿走毀掉的,為的就是讓你趁早從孩子的陰影中走出來,你若不想走出來也行,就現在,一劍下去,我去陪我們的孩子!」
傅清淚的淚珠一滴接一滴滾落,緊緊抓著劍,「你別逼我!」
侯在角落里一直心驚肉跳的墨連城,扯了扯簡穎的袖子,急問︰「哎,鬧內訌了,我們是不是該出去打和?人是你救醒的,這要是把家人殺了,她也毀了,你倒是去阻止這場悲劇!」
簡穎悠閑地站著,一副慵懶的樣子看著好戲,「別人家的內杠,我管不著,反正人我已經救醒了,會變成什麼樣,不是我的事!」
不動聲色的,簡穎又瞥了木雲真一眼。
木雲真領會到簡穎的眼神,馬上挺直身板,望向傅清淚,干脆道︰「傅清淚,你別瘋了,你的劍是婆婆想觀察一下有什麼秘密,然後就拜托公公去拿的,你要瘋,找公公婆婆瘋,別把我丈夫傷了,不關他的事,我是親眼所見公公從你房里把你的劍拿走的,我沒有說假話!」
「真兒……」這一刻,看著木雲真,自己的妻子,墨連祥心碎到無話可說。
木雲真撇開臉,不讓丈夫捕捉到自己閃躲的眼神。
「呵呵,」傅清淚突然笑了笑,很悲涼,慢慢地蹲在了地上,咬著下唇,淚落,聲顫,卻沒有任何話想告訴大家。
不是她不想說,是她已經看透了世間一切。
「清淚……」墨連劍走過去,把妻子擁住,「咱們重新來過吧,好嗎?」
傅清淚慢慢的投入丈夫懷中,就在大家以為矛盾化解了,豈料,她卻迅速拿著手中的劍,把丈夫推開,然後奔上去刺向墨老爺,「還我劍來——」
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墨連祥和墨連書、墨連凡三兄弟一起上去為父親擋住了傅清淚的劍,可是,他們的功力早已經被散功粉散去,根本就無濟于事,反而被傅清淚一一挑了一劍手臂,再把他們給踢到了不遠處。
墨連寒想上去阻止,但傅清淚的劍已經逼近了墨老爺面前,狠狠地刺入了墨老爺的胸膛——
「老爺……」墨夫人徹底石化在了原地,動也不動,眼中只剩下丈夫被刺的一幕。
「誰動我的劍,就是這樣的下場!」說完,傅清淚狠狠地把劍抽出來,瀟灑地扔到地上,然後揚長離開了,離開了墨府。
「我恨你——」墨連劍聲嘶力竭喊出一句。
不久後,墨老爺臉色蒼白的躺在床上,墨連城正在給父親的傷口處理,除了簡穎靜靜地侯在一旁,墨老爺的幾個兒媳都在抽泣,兒子都在擔憂著他的傷。
墨夫人已經在其他房間躺著了,被先前丈夫被刺傷的一幕嚇得昏了過去,到現在都沒有醒來。
「傷者不宜打擾,幾位,跟在下出去吧!」墨連城處理完父親的傷口,然後對其他人說。「在下開藥方,你們按照藥方去抓藥!」
「谷大夫,請!」墨連書請墨連城離開房間,然後其他人陸續跟上。
簡穎是最後一個離開的,關上房門前,偷偷觀察了墨老爺一眼,然後偷偷笑著離開了。嘿,計劃成功了。
確定房外沒有動靜後,躺著的墨老爺立即坐了起來,似乎根本就沒有受傷一樣,下床,過去微微打開房門,鬼鬼祟祟看了外面一眼,然後把房門關上,再扒開了自己的上衣,把貼在胸口上的一塊肥豬肉拿了出來,笑了笑,差點就失態了,「這個玉蝴蝶,她還真有一套,老夫真的打從心里佩服她了,壞人的一舉一動,她都能料得出來!」
但是,看著手中的這塊豬肉,墨老爺的臉色漸漸黑了起來,「蝴蝶姑娘也說得沒錯,谷輕塵和簡諾,果然是庸醫,連我受沒受傷都看不出來,得盡快趕走這兩人!」
第二天,墨老爺故意裝得傷得很嚴重的樣子,走進大廳,慢慢地坐在太師椅上。
「爹,早安!」
「公公早安!」
兒媳們都已經在廳里了。
「爹!」墨連祥先行發言,冷漠的眼神瞪了妻子木雲真一眼,把昨晚寫好的休書呈給父親,「孩兒決定了,休了木雲真!」
木雲真此刻像木頭一樣站著,什麼人也不看一眼,話也沒半句!
墨老爺拿過四兒子手上的休書,看了一眼,低沉道︰「嗯,爹恩準了,這樣的兒媳,我墨狂……收不起來!」
木雲真強忍著要掉下來的淚,輕輕地笑了笑,很卑微,也很淒涼。她一句話也不說,慢慢地轉過身,走出大廳。
墨連祥回頭望去,那抹熟悉而孤單的倩影,揪痛了他的心!
木雲真離開大廳,也不回房收拾什麼了,直接當著五戒方丈的面,走到大門,很快身影就遠去了。
趁大廳里的人都沒有注意時,五戒方丈從自己的袈裟里掏出來了一只信鴿,信鴿上綁著一張紙條。他把飛鴿放掉了。
信鴿飛到墨府後山的禁地上空,桑烏雅此刻正在禁地上仰望,信鴿隨之就飛到了她的面前,停在了她的手中。
拿掉紙條,桑烏雅把信鴿放走,速速拆掉紙條看,一會,性感的雙唇輕勾,揚起了一抹嫵媚的笑容,「很好!」
把紙條吃掉後,桑烏雅把放在地上的煙花筒拿上來,把蓋子打開,煙花「咻」的一聲,沖上了天空,警示她的人,趕緊做準備。
與此同時,墨老爺已經命管家同福把簡諾和谷輕塵轟出了墨府大門,「一群騙吃騙喝的東西!」
「喂,」就這樣被趕出來,墨連城一頭霧水,想對管家說點什麼,結果管家把他的算命掛也給扔出來,正好砸到了他的身上。
簡穎過來把跌在地上的他扶起來,幸災樂禍道︰「認命吧,咱們把二少夫人醫瘋了,人家不把咱們送入官府,已經是件不錯的事了!」
「看不出你還挺看得開的!」墨連城故意這樣說。
其實墨連城心里知道,他們之所以被趕出來,本來就是他這位老婆仔通過玉蝴蝶的身份去跟墨老爺說。也只有這樣,他們才能盡快離開墨府,免得讓敵人起疑他們的身份。
這樣也好,讓敵人知道他們真的是江湖騙子,也不會再對他們起什麼疑心了!
簡穎爽朗道︰「彼此彼此,看得開,看不開,又能怎樣?我何不選前者。對了,等下那群和尚估計會離開墨府了,你答應過我什麼?」
墨連城「唉」了一聲,無力道︰「我知道,把他們……」抹了抹自己的脖子,「 嚓!」
「那謝謝你了,保重,後會有期!」趕著去處理其他的事情,簡穎沒時間再跟谷輕塵耗下去,只好在此分別了。
「你去哪啊?」墨連城問。
簡穎已經走了好遠,揚了揚手,「浪跡天涯!」
「怪人!」說完,墨連城扭頭往反方向走。
墨府內,大廳里。
墨連劍把兩份產權見證書,親自交到父親手中,淡淡道︰「爹,孩兒想再見一面清淚,想今天就出去找她,這兩份見證書,還是爹來保管吧!」
墨老爺輕嘆一聲,知道兒子的心聲,又豈能阻止得了,「爹知道你很愛清淚,爹不說什麼了,去吧,能把她找回來,爹很開心!」
「是,爹,孩兒告退!」說著,墨連劍轉身,往外走。
墨連凡叫住了他,「二哥!」
墨連劍止步,沒有回頭,知道三弟要阻止自己,但他已決定去找傅清淚,不會留下來的,「三弟,爹和娘就勞煩你們照顧了,二哥找到你們二嫂後,盡快回來的!」
「保重!」除了這句,墨連凡想不到要說點什麼。
「嗯!」應了聲,墨連劍又邁出腳步。
「二哥!」這回,是墨連祥叫住了墨連劍,「你等下!」說完,馬上回頭對父親說︰「爹,恕孩兒不孝,孩兒想隨二哥出去一起找二嫂,順便……散散心!」許是被木雲真真的傷到了。
「走吧!」留不住的心,墨老爺也不想再留。
「謝謝爹!」父親恩準後,墨連祥有說不出的開心,馬上奔到二哥身邊,「咱們走吧!」
然後,兄弟倆,當著寥寥無幾的家人的面,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這時,五戒方丈走了進來,來到墨老爺面前,微微叩首,「阿尼陀佛!」
墨老爺分外禮貌地說道︰「大師,這幾天有勞您了,家宅的隱患,若沒有大師您,恐怕現在都還沒有平息,墨某感激不盡!」
「是嗎?」五戒方丈的臉色突然變了,眼神分外的凶狠邪佞,冷瞪著墨老爺一下,武功深藏不露的他,一把奪走墨老爺手中的見證書,扭頭就跑出大廳。
墨連寒要追出去的時候,卻被五戒方丈突然扔進來的一個彈珠,彈珠「砰」的一聲,煙霧四起,阻擋了墨連寒的去路。
跑出墨府後,五戒方丈一直向西跑,他可不知,墨連城早已經在一片湖泊岸邊等候著他。
這不,五戒方丈一來到湖邊,走上了喬裝打扮成船家的墨連城的船上還不自知,「船家,快開船!」
墨連城正在磨著手中的劍,悠閑地問︰「我這條船,只通往閻羅殿,要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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