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明白,他……不要她,也不要她生的孩子。
「為什麼……要這麼說?」他明明知道,她對他的心,這個世界上,她……從來只有他,也只剩下他。
聰明的女人,不應該問為什麼,但是她不夠聰明,因為心底還存有那麼一絲絲僥幸,所以,她問出口。
看著她忽然變得空洞絕望的雙眼,江承宇的心底有絲恐慌。她說過,這個世界,如果連他也不要她,那麼就是她該去找她爸媽的時候了,因為她不想再與孤獨絕望為伴。
呵……這個女人真會演戲!!如果不是親自去醫院查證過,知道那張化驗單是偽造的,他幾乎要相信她了!一個如此做作虛偽,對錢財身份如此渴望的女人,她會尋死才怪!!
「我說的只是事實。」抿緊嘴角,江承宇一字一句說出口,短短幾個字,卻砸得葉羽潼千瘡百孔,體無完膚。
(四)
「呵……」原來哀莫大于心死這句話是不對的,應該說——哀莫大于心不死,而痛,莫過于不願死的心不得不死的絕境。
她仰頭輕笑起來,隱忍的淚水終于順著她無暇的臉龐蜿蜒而下,在陽光下閃爍著動人的光芒。最後看他一眼,她步步後退,一直退至掛滿粉色玫瑰的船欄。
「你想干什麼?!」終于,江承宇有些心慌,他出聲叫住她。
像是沒有听到他的吼叫,她只是帶著淚微笑,喃喃自語︰「一直以為,我夠堅強,已經堅強到可以經受任何風吹雨打。但直到現在,我才發現,原來我還是那麼地不堪一擊……」
既然如此,就讓她帶著她的孩子,一起離開這個世界吧……做孤兒的感覺太糟糕,她寧願孩子恨她,寧願下地獄去償還他,也不要留他一個人在這個世界上。一個人在這世界上,太孤獨,也太絕望,她不要他體會那種孤獨絕望……她要陪著他。
媽媽說,要是找到了能讓自己更幸福的人,千萬不要輕易放棄,但是也不要執著太久,該放手的就要干脆地放手……她執著過了,而現在,已經到了該放手的時候。
「葉羽潼,你給我站住!!」看著她一步一步登上船欄內側的台階,江承宇大吼出聲,他不知道自己此刻為何會如此恐慌。
在最後一個台階上停下,葉羽潼轉過身來,江承宇見她停下腳步松了一口氣,剛想叫她下來,她卻先他一步開口︰「真糟糕,其實我一直忘了說,我不太喜歡玫瑰……如果有來生,我要給自己辦一個用桔梗花裝扮而成的婚禮,屬于我自己的……婚禮。」而那里,會有一個心甘情願娶她,並且深愛著她的新郎……
說完,她臉上的淚水未干,笑容不減,她的身體卻像一只斷線的風箏直直地墜向蔚藍的海洋。
「不!!小羽毛!!」強勁的海風融吹散了江承宇撕心裂肺的吼叫,她什麼都听不見了。
五月的愛琴海有些冷,但海水很清澈,透過那微微晃動的波浪,她能看到陽光正灑在她的身上,透明的,卻很香,有媽媽的味道。
媽媽……她仿佛听到一個小生命在她耳邊低低地喚著,有些埋怨,有些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