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的時間沒逛過街,一旦置身于街上,竟有了恍如隔世的感覺,這個街一逛,夏思思便逛得很是過癮與酣暢。
與蘇妍道別的時候,天色已近黃昏,夏思思提了大包小包的東西,心情超好的剛在公車站牌前站定,要等的那輛公交車就徐徐開過來了。懶
夏思思正欲往前邁兩步,就覺得手里拎著的東西往下一沉,扭頭一看,身後一個五十來歲的男人正拽她包包的帶子。
「你干嗎?」夏思思迅速把手里的東西往胸前一拎,警覺的問到。
這個男人頭發花白凌亂,臉上溝壑遍布,胡子亂蓬蓬的,瑟縮著雙肩,背有些駝,穿著打扮破舊而邋遢,整個人看起來精神萎靡不振,但是一雙細小的眼楮卻閃著似乎是略帶了些凶殘的精光。
只可惜目光看向旁人時,從不正大光明的去看,只微低了頭從眼角里去瞟,如此一來,更顯得他的神情猥瑣不堪。
「借一步說話?」這男人的嗓音帶著點公鴨嗓,說著,那男人上前一步,湊近了夏思思。
「說什麼,我又不認識你,有什麼可說的。」夏思思下意識的急忙退開一步,離他遠了些。
那男人嘴角一扯,露出一絲狡詐而不屑的笑意︰「記性還真是夠差,怎麼能說不認識我,咱們今天見過面的,好好想想。」
被他這麼一提醒,夏思思一個激靈,記了起來,這男人,她確實見過。蟲
中午和蘇妍去一小飯館吃飯,這男人晚她們一步進去。當時飯店服務員看他穿著打扮頗是窮困潦倒,便以貌取人把他歸入了乞丐的行列,硬是不讓他進。
一個不讓進,一個非進不可,因此,他與服務員之間發生沖突,兩人好一番唇舌之爭,最後以他氣不過,隨手甩出兩三張百元大鈔,服務員偃旗息鼓改變了態度了事。
因他嗓音獨特,又行事古怪,當時夏思思和飯館里其他的顧客一樣,不免對他多瞧了兩眼。而這男人,當然時好像也朝她那邊瞄了好幾眼。所以現在一經他提醒,中午那個人和眼前這個人馬上就重疊在一起合二為一了。
「記起來了?」男人從口袋里拿出一盒煙來,叼一支在嘴里,背著風點燃,爾後深吸兩口,對著夏思思,噴出兩口煙霧來。
夏思思嫌惡的拿手在口鼻邊揮了揮,皺眉說到︰「那又怎麼樣,這街上人多了去了,難道打過照面的都算認識?」
公車的門將欲合上,夏思思不想再理那個男人,正欲搶上一步趕上這趟車,不想那男人的聲音在身後幽幽傳來︰「你名字是不是叫做夏思思?」
夏思思震住,收回腳步︰「你怎麼知道?」
那男人不以為意的冷哼一聲︰「你生日是不是在公歷的六月初九?」
夏思思不可置信的睜大了眼楮︰「你調查我?」
那男人再吸兩口煙,對夏思思的驚訝疑惑並不以為意,似是自言自語的說到︰「我李老五自己的親生閨女,還用得著調查。」
「什麼親生閨女,你一路跟著我到這兒,到底什麼意思?!」夏思思被他的話給嚇得一驚,不由自主的提高了聲音。
「能做什麼,認親唄。」那個自稱李老五的男人現出一副吊兒朗當的神情,「這親爹老了,養不起自己了,找親生閨女要兩個零花錢,記閨女給養養老,理所當然的事吧?我知道,你現在可是攀了高枝兒的人,拿出三核桃倆棗的對你也不是什麼難事。」
「你胡說八道什麼?誰是你親生閨女。讓開,懶得理你。」夏思思一邊說,一邊推了身邊那個李老五一把,站去路邊上準備打個車離開。
夏思思這會緩過勁來了,斷定這個李老五根本就是一個騙吃騙喝騙錢的市井無賴,這個親爹親閨女的戲碼,不過是他用來行騙的伎倆。
先用了什麼下三濫的手段刺探到了別人的個人信息,而後拿了人家這些近乎于**的東西對當事人一通胡編亂造,如若對方恰好身世經歷曲折,恰好為父母的養女什麼的,難免不會對他所說的一切心動繼而信以為真,這樣的話,他這坑蒙拐騙的目的也算達到了。
可惜他這次找錯了對象,她夏思思身世簡單清白,親生父親已經去世,母親還在,這什麼親爹認女的戲碼唬不住她。
夏思思招手,一輛的士應聲停在她跟前,拉開門正欲坐進去,李老五那粗嘎的聲音陰魂不散的又在身後森然響起︰「你還真是夠沒良心的,你不信我,總該信你自己右大腿根處的那道片傷疤吧。」
夏思思右大腿根處確實有一片一枚一元硬幣大小的傷疤,徐文芳告訴她說,是她三歲那年,她爭著搶著要自己吃飯,爭鬧間,大人一個不留神,一碗熱飯就全扣到了夏思思的腿上,由此落下了燙傷。
夏思思皺一下眉頭,這人做事還真是夠「敬業」,連她腿上這道極少人知道的疤痕都打听的這麼清楚,看來這騙子的行當做的是相當精通了。
嗤笑一聲,夏思思正想對此置之不理,彎腰坐進車里,可是一個轉念,頓住了動作。
這傷疤位于大腿最根處,就算夏天只穿一條熱褲,也能把它遮得嚴嚴實實,所以,能知道這傷疤存在的,除了她的爸媽,也就只有楚宇軒一個人了,這個李老五,怎麼會知道?
夏思思只覺得脊梁骨一陣涼意襲來,她打發走出租車,回身盯著李老五的眼楮,凌厲到︰「你怎麼知道這傷疤?」
「切。」李老五白一眼夏思思,斜吊著個膀子,晃動著一條腿,很痞很玩世不恭的一副模樣,「你三個月大的時候,我和你那親生的媽打架,不小心傷到了你,那傷疤自然就落下了。你說我怎麼會知道?」
夏思思周身一陣惡寒︰「誰信你這一派胡言,我是有父有母的人,你這一套在我這兒是不起作用的,勸你還是換一個行騙對象吧。」
話雖是這麼說,可夏思思不得不承認,此時的她,心已經開始有些動搖了,她不知道,她眼底里已經在不自覺的流露出半信半疑的神情了。
「你這死妮子還真是夠 ,老子把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你還是不信是不是?不信的話可以給你現在的爹娘打個電話問問,問問他們,看你是不是他們的親生閨女。」李老五神色有些不耐,「問吧,現在就問,我等著你。」
「你一直糾纏著我做什麼?這到底又是怎麼一回事,你給我說清楚了!」夏思思莫名的心煩意亂起來,臉上現出幾絲怒意,聲音也不由拔高了幾度,引得周圍等車的人紛紛扭頭朝她這邊看過來。
李老五心虛的朝四周覷一眼,小眼楮朝夏思思眨巴兩下,說到︰「三兩句話說不清楚,咱們換個地方細談。」說完,徑自邁步朝近處相對比較僻靜的街心花園而去。
盯著他的背影,夏思思有片刻的掙扎,去,還是不去?
她真的想一轉身走人,這說不定這就是一個騙局,她這一轉身也許一切就一了百了了。可是,如果是騙局,李老五為何獨獨會盯上她?如果只是為錢,她不過是有一個多金的男友,這S市比她富足的人多的是。
還有,右腿上的那個疤。若只為騙幾個錢花花,什麼樣的手段不能用,有必要大費周折的去搜羅這些個**嗎?
最終,夏思思沒有轉身離開,她抬腳跟上了那個李老五的腳步。這一跟過去,夏思思便感覺到了那一年的春寒,似乎比以往的任何一年都格外的料峭冷凍。
********************
「……宇軒,別扔下我,別扔下我……」夏思思哭喊著,掙扎著從睡夢里醒了過來,身上涼涼的密密出了一層細汗,身下的褥子也已汗濕了大片。
噩夢,自昨天下午那個李老五告訴了她所謂的真實「身世」,她便寢食難安,噩夢更是伴隨了她整整一個晚上。
眼楮酸澀的緊,可人卻已經是了無睡意,夏思思索性披衣下床,踱步到了窗邊。
窗外,天空的正東方已開始露出了魚肚白,夏思思雙臂抱胸,盯著那片天色漸漸顯亮起來的天空,呆呆的出神,眼神空洞而茫然。
「我當年是H市一個幫派里的小混混,你親生的媽則是本市一個洗頭房里千人壓萬人騎的暗、chang,有天我和幾個兄弟去那邊收保護費,也不知哪根筋搭錯了弦,就那麼一眼瞧上了她,當時她也沒有其他的男人,于是我又是威逼又是利誘的,她就跟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