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媽、的,誰知道你媽她天生一副賤骨頭,從懷上你到你出生,她就老實了那麼個把年,你剛滿兩個月,她就按捺不住要去做老本行了。老子好吃好喝的侍候她,讓她穿金戴銀的,她竟說老子掙的那點銀子根本養不起她。」懶
「做了我李老五的女人,還惦記著去做任男人騎壓的ji,這麼大的綠帽子換做是誰都消受不起,我怎麼就能夠咽得下這口氣?」
「于是三天一吵,兩天一鬧,打架成了兩個人的家常便飯,你那腿上的傷疤就是那時候落下的。那天晚飯時兩個人言語不和,說著說著就吵起來了,撕打的時候把一碗熱飯踫翻到了你身上。」
「我氣她天生一副賤骨頭,正好那兩天我打牌點又背,手里正缺錢,而你偏偏那段時間大災小病的不斷,整天哇哇的哭個不住。我又煩又躁,于是趁她不在家的時候,把你抱出去賣給了人販子,換了錢又落得了個清靜。」
「平時看你媽對你也不那麼上心,那天回來看不到你,忽然就母性大發,抓著我又撕又咬的不罷休。听說我把你給賣了,更是發了瘋一般,拿起一把水果刀就要和我拼命。」
「我去和她搶水果刀,不想竟然失手誤傷了她。我是真的沒有要弄死她的想法的,可是這一刀卻好巧不巧的扎到了肺上,拉到醫院的時候,人就沒氣了。她死了,我跟著也就坐牢了,這個家也就這麼徹底完蛋了。」蟲
「要說生恩沒有養恩大,我當初既然狠心把親生閨女給賣了,現在就不該再來找你。可是你看我現在,五十大幾的人了,剛剛出獄,在監獄里又落下了一身的病,想找一份工作養活自己簡直比登天還難,誰會要我這樣的人?你說我不來找你我還能找誰去,說到底你也是我親生閨女,讓你給我養老送終也不過份吧?」
那個李老五粗魯惡俗的話語,還有隨著他的講述,那近乎離奇的畫面情節在夏思思腦海里回蕩,她只覺得頭痛欲裂,跟著又是一陣反胃。
如果那個李老五說的是真的,她夏思思就是一個妓、女和殺人犯所生的女兒?老天爺,這麼齷齪不堪的身世,要她去接受這一切,還不如直接拿把刀殺了她。
「我想說其實你很好,你自己卻不知道,真心的對我好……」
寂靜的春日清晨,手機鈴聲乍然響起,驚得正自出神的夏思思一個顫栗,走過起拿起床頭的手機,來電顯示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喂,你好。」
「核實過了嗎?」
電話那頭竟是李老五,夏思思心一慌,手一顫,差點拿不住手機。
昨天下午李老五敘述完她的「身世」之後,她的第一反應就是不可能與無法接受,于是沖口說到︰「你這故事編排的也太荒唐離譜了,我不會相信的。」
「我說了,你不信的話可以給你現在的爸媽打電話核實。」李老五倒一臉的從容與篤定,「反正我也找到你了,你信與不信我也不急在這一時,給你一晚上的時間,回去後好好想想,核實完了給我個消息,不然我打給你。」
這個李老五說到做到,今天果然就打電話過來了。
「你竟然知道我的電話?」
電話那頭的李老五嘿嘿一笑︰「打听個電話還不是小菜一碟,別忘了當年你爹我也是在道上混的人。」
「你少胡說八道!」夏思思憤恨的說到。
「知道你一時半會的不好接受,但是早晚你會承認的。」說完,李老五話鋒一轉,「你若是覺得不好開口,我幫你開這個口,把你媽的電話號給我。」
「不用你,我自己會問。」
「那好,要問就抓緊時間。別耍花樣,若認下了,一切都好說,要不然,咱們可以走著瞧,我可是什麼事情都能做得出來的。」
李老五惡狠狠的說完,不等夏思思再說什麼,徑自掛斷了電話,一陣「嘟嘟嘟」的盲音自手機中傳來。
夏思思手握著手機,兀自糾結失神。
問,還是不問?
她不相信李老五說的那些話是真的,也許一個電話打過去,就可以卸掉這沉重的心理負擔。
可是,他一聲聲緊逼著她打電話去核實,一臉的篤定,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讓她心里又著實沒底。若這一個電話打過去,驗證了他所說的話,她夏思思要該怎麼辦?
問,別管答案是什麼,也總比現在這麼糾結為難的好。
思慮良久,夏思思心一橫,找到徐文芳的電話號,撥了出去。
「寶兒,怎麼這麼早打電話來,有事嗎?」電話一接通,徐文芳溫和可親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夏思思一陣委屈,鼻子就不由的一酸,但是又沒辦法在徐文芳面前表現出來,只得壓下一肚子的委屈難過,強顏歡笑︰「沒什麼事媽,我就是看看你起床了沒有,吃早飯了沒有,看看你過的好不好。」
「呵呵,傻丫頭,媽好著呢,媽有鈴子照顧,你不用老是惦記著我,只要你和宇軒好好的就行。」
「媽,給你說一件事。」
「什麼事?」
「也算是半個趣事吧。」夏思思做出一副興致盎然的樣子,「是這樣,我們公司組織員工做義工,去醫院慰問孤寡重患老人。我負責照顧的是一位病入膏肓的大嬸,她得的是肝癌,醫生們都斷言她已經不久于人世了。大嬸病的這麼厲害,可是她無兒無女,孤苦伶仃的一個人躺在醫院里,好可憐的。」
「傻孩子,听得人心里酸酸的,這哪里是趣事。」
「我還沒說完呢媽。她第一次見我,就硬說我長的和她年青時一模一樣,非認定我就是她當年走失的女兒。」
「那後來呢?」徐文芳問到。
徐文芳的尾音里有些微的顫音,夏思思敏感的捕捉到了耳朵里,一顆心提了起來︰「大嬸已是生命所剩無幾之人了,我不忍讓她帶著遺憾離開,所以,我就回她說,不管我是不是她當年走失的女兒,我都把她當做媽媽,可以認她做干媽。可她卻不同意,非說我就是她的親生女兒,為此她還擺出了認親憑證來。」
「是什麼?」徐文芳的話語里有著掩不住的緊張,夏思思只覺得心開始一點點的往下沉。
「她說她那個女兒身上有兩個印記,一個是左手手腕的關節處,有一塊硬幣大小的褐色的梅花形的胎記。這個是天生的,還有一處是後天造成的,就是右大腿根處有一個燙傷的疤痕,說是小時候沒照顧好落下的。」
夏思思知道她這句話說出口,李老五所說的那些話到底是真是假,媽媽應該很快就能讓它們水落石出了。緊張與忐忑揪著她的心,手心里已沁滿了細汗,卻又強自鎮定,笑到,「媽,你說這事巧不巧,大嬸那走失的女兒身上的印記怎麼就和我那麼相像呢,都有個胎記也就算了,怎麼連燙傷也都在同一個地方呢。」
電話那端的徐文芳半天沒有言語,話筒中只傳來細微卻清晰的喘息聲。
徐文芳短暫的無語讓夏思思預感到了什麼,她也不說話,小心翼翼的呼吸著,保持著這份沉默,似乎這麼著她的命運就能得到改寫似的。可是,她一邊希冀著,一邊卻又無比痛楚楚的發現,她的一顆心,正在不可遏制的飛速跌墜。
「寶兒,」徐文芳的聲音變得低沉,聲線有些艱澀,「那大嬸,可能真的是你的親生母親。如果可能,你就認了吧,不要讓她去另一個世界還要帶著無盡的遺憾。」
媽媽能說出這句話來,事實已經很清楚明了了,夏思思的心一下子墜入到了最低最陰最冷的十八層地獄。
可是她不要信,她不願相信,不能相信,不敢相信,她做著最後的垂死掙扎。
「媽媽,你說什麼呢?」因為太過激動,夏思思的聲音變得高而尖厲,「我是你的親生女兒啊,你就是我的親生母親,哪里又多出一個親生母親來?」
「唉,」徐文芳嘆口氣,語語里彌漫著滿滿的苦澀與無奈,「寶兒,你不是媽的親生女兒,你是媽……買來的。」
買來的?
雖然之前對這種可能會出現的答案做了充分的思想準備,可是猜測一旦得到證實,竟還晴天霹靂一般讓人無法接受。
夏思思只覺得腿腳一軟,不由自主的就跌坐在床上,怔怔的說不出一句話來。
手中握著的手機還緊緊的貼在耳邊,徐文芳的聲音也在不斷的由電話那端傳過來,但是夏思思听到耳朵里,卻只覺得空曠飄渺的夢一般的不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