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兒,你可知九族有多少人?林家上下三百口,都要為林玉和林之煥陪葬,這其中甚至還有襁褓嬰兒。」皇家殺人不像殺手該殺誰就殺誰,為免後患,都會斬草除根。
「風……」她不想這樣,只是想教訓林玉,教訓太後,幫拓跋 除掉眼中釘。肋
「我去聯絡一下朝中的人,或許能給林家求情,林之煥也是貪贓枉法,死有余辜。」
「謝謝你。」
「謝什麼?你闖禍是好事。」這說明,她隨時都會需要他善後。
水面上的花瓣靜默下來,她看著他在水面上俊雅的倒影半晌無言,滿心虧欠。
她懼怕他走得太近,懼怕他的專橫,懼怕他會糾纏不休,但她也不得不承認,她需要他立在背後才能感覺安全。
她知道自己太貪心,一邊貪戀拓跋 的吻,一邊還要依附慕刃風,這無疑是腳踏兩只船,是她曾經最鄙夷的。好在,她就要離開了,到時橋歸橋路歸路,在現代,她又恢復成孤家寡人,除了孝順父母,再無其他牽掛。
良久,慕刃風才又開口,「羽兒,藍搫已經派出人,他忌憚你的武功,也可能會和藍鳶聯手來殺你,你不要疏忽練功。」
「我定會謹慎。風,你能幫我在半月內修煉到幽冥門的第九層嗎?」
三年來,他費了不少心思讓她練功,現在她總算是肯用功了。「你決定回幽冥門了?舍得恩兒?」鑊
「我若不舍,他必死無疑,不是麼?」她並非回幽冥門,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拖延到七月初七。
他從懷中取出一本手札放在浴池邊,「沐浴之後你仔細看看,這是很久以前我們練功時一起記下來的訣竅,只要內功調息好,很快就能練成。另外,我會派人盯著藍搫和藍鳶,他們一旦靠近王府,我會先通知門主,有他開口,沒人敢踫你。」
嚴薇硬著頭皮點頭,幽冥門主,她真的不想見那個惡名如閻王的人。「你在江湖上閱歷深厚,認不認識佔星神算之類的人?」
「倒是認識一個。」
「能帶他來見我嗎?」七月初七,她一定要離開這里。
「你見這樣的人做什麼?」
「有重要的事要問他。」
「你我都是不信命的。」
「風,我真的需要這樣一個人。」她知道,不必給他理由,他也一定能做到。
「你想要的,我都會給你帶來。」
听到他的腳步聲遠離,消失,她闔上眼,手心里的花瓣被碾碎,花汁如血,芬芳濃烈。
是呀,她想要的,他總是能給她帶來。可是,他想要的,她半分也給不起。「風,我求你不要對我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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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拓跋 從皇宮返回府中,一連五日,他再沒出現在嚴薇面前,看星星的約會終究成空。
像是怕踫觸傷口,練功房一直空著,丫鬟們每日仍是清掃的一塵不染,他和嚴薇默契地都沒有再靠近。
嚴薇就算練功,也不會大張旗鼓的在練功房內,而是在臥房內。
府中太後的耳目眾多,萬一她這個夜魂藍羽沒有武功淺薄的事傳揚出去,必死無疑。
那些側妃侍妾們仍是絞盡腦汁地詆毀她,接近拓跋 。而素紋如往常一樣,每天熱心地打听拓跋 的一舉一動。
第一天,用過晚膳。
她忿忿地奔進廂房內,「小姐,王爺去了婉竹軒。上次王爺不過用芍藥香騙了小姐,這次……是真的去了!小姐,您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王爺去寵幸別的女人嗎?」
嚴薇沉默不語,盡管心里隱隱刺痛,卻還是波瀾不驚。
啪啦——正喝藥的嚴恩把藥碗打碎。
素紋只得上前來收拾。
嚴薇命令一旁的嬤嬤,「再去給小王爺端一碗藥來。」
「我不喝藥!我死也不喝!」嚴恩含著淚怒聲抗議,純淨的眸子里滿是淚水,卻倔強的不肯垂落,父王,父親,生父,到底是什麼?他好不容易找到了,為什麼給他的只有痛與恨?
嚴薇疼惜地將他攬入懷中,「我的恩兒最乖了,不喝藥傷怎麼能好呢?一會兒喝了藥再吃點蜜餞,母妃給你講個你從沒有听過的故事,好不好?」
第二天,上午。
「小姐,王爺去了珍妃的珍珠圃。」素紋的神情里已經透出些憤恨,「王爺也太過分了,就算不過來看看小姐,也該看看小王爺,前些天還炫耀自己得了寶貝兒子呢!」
嚴薇坐在練武場的高背椅上品著夜凌子調配的養顏花果茶微揚了下唇角。
正在練劍的嚴恩,揮劍一劈,將武場邊緣地刀劍架劈成了兩半,因用力過大,他背上的傷又扯痛,手上的短劍也丟在地上,小臉煞白,搖搖欲墜。
嬤嬤和小廝們都想奔過去扶住他,嚴薇擺手,示意他們都退下。
「恩兒,練功最忌諱的就是心焦火燥,你這樣如何超越義父?再過幾天,義父會過來看你,別讓他失望。」
嚴恩只得強忍著痛撿起短劍繼續練功。
第三天,晚膳。
「小姐,王爺說靜妃的院子空著,就封了侍妾趙柔兒夫人為側妃,院子改成了柔心居。今晚他宿在那邊。」素紋蔫蔫的說著,把剛炖好的雞湯擺上桌。晚膳豐盛如常,嚴薇只當什麼都沒听到,給嚴恩夾菜。
嚴恩卻直接把飯碗扣在桌子上,抬腳一踢,整張桌子翻在地上,他陰鶩的小臉如拓跋 大怒時如出一轍,讓丫鬟嬤嬤們跪在地上,膽戰心驚。
「嚴恩,你忘了,盤中之餐粒粒皆辛苦。門外的乞丐還餓肚子,你竟如此浪費?」嚴薇冷聲斥責,「既然不想吃,就餓著吧!」
嚴恩滿月復委屈,「那個趙柔兒前天還在花園里罵母妃是……是花樓里出來的賤人。」
「嘴長在人家身上,罵也是敗壞她自己的德行,你可見母妃痛了癢了?」
嚴恩不甘心地搖頭。
「人在高處,就應該經得起流言蜚語,若是連幾句話都經受不住,如何能做成大事?恩兒要記住,你是這府里的小王爺,那些侍妾見了你都矮一頭,她們說幾句閑話就說去。」
「是。恩兒謹遵母妃教誨。」
嚴薇見他知錯,也不由心軟,吩咐嬤嬤,「把這些都收拾了,讓廚子做點小王爺愛吃的水晶蒸餃送過來。」
第四天,夜色靜美。
「小姐,王爺說玉景閣也該有個主子,他封了擅長歌舞的郭妙菱為菱妃,玉景閣也改成了妙菱閣,還說今晚要留在那邊看菱妃跳舞。」
嚴薇慵懶地歪躺在床榻上,繼續翻看手上的《幽冥秘籍》。一字一句雖然都記在了心里,每看一遍卻還是受益匪淺。
嚴恩卻躺不住,從床上跳下來,只穿著小短褲和肚兜,赤著腳丫,提了短劍,奔出正院……那架勢儼然是要與孫悟空斗法的紅孩兒。
片刻後,護衛匆匆來報,「王妃,不好了,小王爺闖入妙菱閣把王爺新封的菱妃刺傷了,這會兒小王爺正要殺王爺呢!」
「找醫官給菱妃瞧瞧傷勢,讓辛文挑選兩件新奇的玩意兒賞賜給她,就說是我代小王爺賠禮。」
「這……王妃不去瞧瞧麼?」
瞧?「我又不會醫傷,去瞧也沒用。」更何況,她一點也不想看到拓跋 被一群女人圍攏撒嬌的情景,她怕自己會失控——她比誰都清楚,自己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堅強理智。
「可……小王爺是真的要刺殺王爺。」
「兒子是王爺的,讓王爺自己收拾吧。退下!」
護衛僵持,跪在地上耗著。
「怎麼?你是要留下來陪我?」嚴薇作勢要寬衣解帶。
護衛臉一紅,忙退出去。
第五天。
一早,用過早膳,嚴薇在正院的小花園涼亭內靜默笑納了婉妃、珍妃、柔妃、菱妃和一眾侍妾的請安,並依照府中規矩,給了柔妃和菱妃月銀,還有不少賞賜。
眾侍妾退下之後,辛文送過來的一匹冰藍鮫綃。
鮫綃,傳說中鮫人所織的綃。《述異記》中有言︰「南海出鮫綃紗,泉室(指鮫人)潛織,一名龍紗。其價百余金。以為服,入水不濡。」
這名貴的薄紗在陽光下瑩瑩閃爍,宛若藍色的冰,幻美奪目,一看便知不是輕易能得到的。
「這是王爺獎賞給王妃的,說王妃賢良淑德,寬宏有度,又喜歡藍色,特意從皇宮里尋來的,南海新進貢的。」
「代我謝王爺賞賜,讓他保重身體,不要太操勞。」嚴薇這話出口,連自己也不禁想笑,這樣的關切,恐怕只會讓拓跋 憤怒的吐血吧。他要的是她的道歉,可她的字典里天生沒有「歉意」這個詞,事情已經發生了,說千萬個對不起也無法挽回。
辛文欲言又止,遲遲不肯退下。
「還有事?」
「屬下知道有些事不該過問,可……王妃既然知道王爺的心性,何不給王爺個台階下?王爺已向陛下進言,林之煥貪贓枉法恃寵而驕被斬首,其他人都無罪釋放。」
亭子四周花團錦簇,紫色薄紗隨風輕揚。
她高高綰就的靈蛇髻墨光無限,身上只一襲寬大的天藍色抹胸長裙,一朵朵潔白的幽蘭綻在裙角上,素面美如芙蓉,細長如蔥白的手握著團扇有一下沒一下的扇著,萬種風情,撩人心懷。
听過辛文的話,她歪在貴妃塌的靠枕上輕輕一笑,眉梢眼角染了幾分妖嬈的嫵媚。「呵呵呵……」
辛文不禁抬眸,雖然她很美,這笑卻讓人毛骨悚然,「王妃笑什麼?」
「覺得可笑,所以才笑。王爺救了林家九族與我有什麼關系?為何讓我給他個台階?你這話是在說我慫恿玉妃刺殺太後的嗎?辛文,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
辛文臉上頓時沒了血色,撐在地上的手也冰涼,「王妃……」她怒了嗎?為何她的聲音還是如此輕柔?
「王爺為林家求情,不過是為玉妃做的罷了。你告訴王爺,玉妃傷害我兒子在先,她該死,她背後的人更該死!他求情這件事何必讓我知道?活像是我求著他讓他給林家求情似地。」
「王妃息怒,屬下只是照王爺吩咐的話說了一遍而已,並無懷疑王妃的意思。」
「哼哼,懷疑也沒關系,玉妃本就是我弄瘋的,太後那個老妖婦連自己親孫兒都容不下,更是該千刀萬剮!」嚴薇的話已講明,臉上卻無絲毫憤恨之色,相反的,她莞爾一笑,慵懶地做了個呼吸,「你下去吧,幫我提醒王爺,茹妃的院子也空著,看他喜歡誰就再封一個。」
辛文膽戰心驚,眸光從她白皙的香肩上溜過,不敢再多呆,只得告退。
此時,拓跋 正帶著嚴恩在獸園里拿切好的肉喂一頭花斑猛虎。
猛虎是他從東北一帶的山上獵回來的,已經在府里馴養了大半年,性情也溫順。獸園被圍成一個巨大的鐵籠,內里有假山,水池,還有綠松,活月兌月兌一個猛虎家園。
嚴恩和拓跋 有說有笑,猛虎在籠子里被逗得滾來滾去,還不時立起前爪「作揖」。
昨晚在妙菱閣里打了一架,父子倆大眼瞪小眼的嘔了半天的氣,嚴恩終是拗不過,被拓跋 扛去了書房里,兩人聊到大半夜才打開心結,又在書房的羅漢榻上將就睡了一晚。
嚴恩終究是孩子,煩惱來得快,去得也快,眼前的猛虎多有趣,可比生氣好多了。
拓跋 遠遠地見辛文獨自過來,不見嚴薇的影子,頓時怒火上涌,不顧嚴恩的抗議憤然將一盆的肉都丟進籠子里。
籠子里的猛虎卻並沒有馬上去吃,而是先湊上去嗅了嗅,又試探看了眼拓跋 ,才大塊朵頤。
嚴恩緊盯著猛虎這點小動作,越覺得有趣。
辛文卻焦頭爛額,只能省略了嚴薇的一番嘲諷,撿著無關緊要的說,「王妃收了王爺的鮫綃,還說……茹妃的院子也空著,讓王爺喜歡誰就再封一個。」
「哼哼,她倒是厲害,竟和本王擰上了!收了本王的賞,還是不肯低頭,哪有這樣不識抬舉的女人?」其他人可是巴不得能貼到他身上來逢迎討好。
嚴恩賞著老虎,學著他的口氣涼涼的說道,「母妃的漂亮衣服多的塞滿箱子,才不稀罕那些紗。昨兒夜凌子舅舅給她弄了好多細細的金線柱子,她就高興得不得了,還說義父就快來了,會給她帶一個佔星的神算來,到時候,她就再也不用給你管女人,她會回去屬于自己的地方。」
在山上時,母妃差點被雷劈走了,他可沒本事阻攔,不過,父王應該能吧。希望母妃不要知道是他說的。
拓跋 越听越是惱怒,臉上的笑也蕩然無存,陰沉的面色與渾然的怒火就連籠子的猛虎也不安地低哮後退。
這怒火卻也只是如一道閃電,轉瞬即被平日的淺顯的邪笑與冷魅取代,「辛文,幫本王去做件事。」
辛文附耳上前,「王爺請吩咐。」
拓跋 在他耳邊低低說了幾句,見辛文匆匆去了,若有所思地一笑,轉而把嚴恩扛在肩上,「恩兒,想不想去逛街?」
嚴恩頓時丟了猛虎,碩大的星眸里閃過一抹狡黠,「母妃去,恩兒就去。」也該讓母妃知道,父王好得不得了,她總是不見父王,都讓那些壞女人佔了便宜。
「當然,我們一家都去。今兒可是廟會,熱鬧著呢。」
「你要親自去邀母妃她可能才會去。」
這小子高估他的魅力了,他請不來嚴薇,還得借用一下寶貝兒子的一哭二鬧三上吊。「我們一起去好不好?」
「好。」嚴恩拉住他的大手,隨著他往正院走去,「我能不能吃冰糖葫蘆和糖人兒?」
「能,怎麼不能?母妃平日不讓你吃麼?」
「母妃總說那些東西會吃壞牙齒。」
「母妃也是為你好,少吃點沒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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