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芙宮?拓跋 一條眉毛挑高,名字很熟悉,可是宮殿好陌生,這是他先前為珍貴嬪取的宮殿名字嗎?可他卻連那女人的容貌都不記得了。
「你們去承鸞宮里取皇後的衣裳,再讓御膳房傳些皇後喜歡的飯菜過來。」悌
「遵命。」悌
「等一下。」他看了眼懷中「暈厥」的嚴薇,又命令,「再傳召總管,讓他馬上去嚴府接夜凌子先生來珍芙宮。」諛
「是,奴婢們馬上去辦。」
能伺候難得一見的皇上皇後,可是天大的福氣呢!宮女們欣喜地丟下精心照料的花草分頭行動,不知道稍後皇上會賞賜些什麼。
夜凌子背著藥箱從馬車上下來,徑直進入殿內。
見拓跋 正在床前來回踱著步子,他不禁怔住。奇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明明听說,拓跋 把小姐抓起來關入了冷宮呀。珍芙宮,應該不是冷宮吧。
「夜凌子,你還愣著做什麼?還不給薇兒把脈?」
「小姐怎麼了?」
「暈倒了。」拓跋 厲聲責備,「你平日到底是怎麼伺候的?一頓飯不吃,她竟也能暈倒,她的身體一直不好,你看不出來嗎?」
無辜的夜凌子只得上前去給嚴薇把脈,脈搏正常。諛
可……怎麼會暈倒呢?他疑惑地眯起眼楮,又端看嚴薇的臉色,雙頰紅潤,很健康呀。
忽的,他注意到嚴薇的唇角極快地揚了一下,頓時恍然大悟。
「啟奏陛下……」
拓跋 正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快說,她到底怎麼了?剛才朕喂她喝水,她竟然一口都沒有喝下去,而且,她的身體還忽而熱忽而冷……」
夜凌子抬手拂額,佯裝犯難,「陛下,小姐陰虛氣虧,身體忽冷忽熱,可能是因為……」他絞盡腦汁,「可能是因為受了刺激,心中積郁,無法紓解。」
受了刺激?該受刺激的人是他這個喪母又沒了師父的可憐人吧,怎麼會是這個妖精?「這要怎麼醫治?」
「陛下最好不要讓小姐再受刺激,而且,一定要讓她喝水吃飯,不然,性命難保。」
「性命難保?怎麼會這麼嚴重?」
夜凌子這便背起藥箱要遁逃而去。
拓跋 狐疑拉住他,「你不開藥方嗎?」
「屬下去御藥房親自為小姐熬藥,陛下可放寬心。」
「可……我要怎麼讓她喝水吃飯?她還沒有醒過來呀。」
「陛下,關心則亂,您怎麼連最簡單的喂水方法都忘了?」夜凌子語重心長地嘆了口氣,又拍了拍他的肩,奉上無限同情。
在夜凌子離開一盞茶的功夫之後,拓跋 才想起他所指的「最簡單的喂水方法」——就是口對口嘛,這個夜凌子,故弄什麼玄虛。
他端著水坐到床邊,見嚴薇又滿臉浮現可疑的嬌紅,忙喝了一口水,對上她的唇。
水成功喂入她口中,唇舌上傳來的甜蜜觸感卻讓他周身一震,耳朵里是軟膩到讓人骨酥肉麻的嚶嚀聲,他懷疑地想坐起身,唇卻被詭異吻住,脖子也被柔軟卻又蘊藏了強大力量的藕臂纏住,堅實的胸膛上,被高聳的柔軟擠壓——這可是血淋淋的誘惑呀!妖精,妖精,這狡猾的妖精……他手上的碗啪啦碎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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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府中本應進行的婚事因為陡然劇變而泡湯,新娘子不知所蹤,病體未愈的新郎——楚切霆,已經獨坐在院子里一整個晚上。
婚禮沒有成,最高興的應該是他,可他卻燃不起一絲喜悅。
丫鬟們送了早膳過來,他由著她們收走昨晚的冷菜換上熱騰騰的藥粥和小菜,卻仍是沒有胃口。
听到裙裾拖曳在地上的沙沙聲,他木然抬起眼眸,看到一張熟悉的臉,忙欣喜地起身。
「薇兒,你回來了?拓跋 有沒有為難你?」
「霆兒,我是你的師母——雪茵。」
他這才注意到,她一身素雅的湖藍色錦袍,上面繡得是朵朵精致的白蘭,發式雖然雍容卻成熟穩重。「師母……我認錯人了。」他又頹然坐下來。
秦雪茵在他身邊坐下,「這藥粥是我依照夜凌子寫得方子給你熬了一個時辰做好的,我知你擔心薇兒沒什麼胃口,不過,她若是知道你這個樣子,恐怕心里也會不安。」
「師母……」
「你明明知道,她頂罪是為了讓你和藍鳶順利成婚。當然,成婚與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在用行動告訴你,她讓你活著,她讓你好好活著。一旦你把實情告訴拓跋 ,或者,讓拓跋 知道是藍鳶殺了太後和天山老人,你和藍鳶就都活不成。」
「可是她呢?難道我眼睜睜地看著她受苦?」
「她並沒有受苦,拓跋 怎麼舍得傷害她呢?在這個世界上,恐怕再也沒有人比拓跋 更愛她。」
「我也愛她呀!我對她的愛,並不比拓跋 少。」
「你?」秦雪茵搖頭,「如果你真的愛她,就不會出這樣的難題給她了。」
「我
……」
「他們都說薇兒不是我的女兒,可在我眼里,她和我的藍羽並沒有什麼區別。很久以前,我的藍羽也是這樣善良,為了她愛的人,為了她關心的人,可以付出一切。」
「可師母並不知道,當師母離開人世之後,藍羽就變了。」
「可那些都是我不知道。人生難得糊涂,在我眼里,薇兒就是羽兒,羽兒就是薇兒,她們一樣美麗,一樣可愛。」秦雪茵的笑容很美,卻也冷得不帶絲毫溫度,「我希望你不要再為難薇兒,調養好你的身體,安心做你的霆堂主,等待與你有緣的女人出現吧。」
說著,她把藥粥往他面前推了推,本是輕柔的動作中,卻帶有令人無法抗拒的強迫壓力。
楚切霆只得拿起藥粥,食不知味的吃起來。
正院中,拓跋遠鴻,拓跋淳和拓跋熙經過通報進入正堂,身為大丫鬟的素紋迎出來,「三位王爺今日怎麼來了?」
「大皇兄說七哥今兒不太正常,皇後娘娘也沒有跟隨上朝,所以我們過來瞧瞧。」拓跋熙無奈看了眼拓跋遠鴻,「七哥沒有什麼不正常的,他一直都是忽冷忽熱的。」
「見了七弟不就明白了嗎?」拓跋淳對素紋溫和一笑,「素紋姑娘,七弟和皇後娘娘可在家?」
「……不在。」素紋謙恭俯首,「陛下與皇後娘娘外出了,都不在家。三位王爺先請坐,我去端茶。」
就在他們說話間,立在門口的拓跋遠鴻把視線轉向西廂房敞開的窗口,窗內,一身金黃小蟒袍的嚴恩正伏案寫字,專注的側臉像極了拓跋 。
听素紋挽留,拓跋遠鴻趁機說道,「听說七弟前幾日派人從南方帶了幾只極漂亮的孔雀回來,我們就去他的後花園里瞧瞧吧。」
「好啊,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不如開開眼界。」不想回家面對悍妻南蝶的拓跋熙率先朝後院走去。
于是,三個人在後院里轉了逛了一會兒,拓跋遠鴻尋了個借口便進入嚴恩所在的書房,「恩兒,在習字?」
「皇伯父?」嚴恩抬起頭,不明白他怎麼會來。「父皇和母後都不在,恩兒還有課業沒有完成,不能陪皇伯父聊天,若是外公知道我偷懶,一定會罰我的。」父皇老是罵外公是老狐狸老怪物,一點都不假。
「伯父只是擔心你的父皇和母後會吵架,才過來找你問問。」
「呃?吵架?你們還不知道嗎?父皇懷疑母後殺了太後和天山老人,命人把母後帶走了。」
「原來如此。」拓跋遠鴻眸光陡然一閃,他早就猜到,那張太後前往皇陵的聖旨不簡單,「恩兒,你母後殺了太後……你就一點都不擔心嗎?」
「外公說了,父皇不敢對母後怎樣,若是母後少一根頭發,外公就會把整個肅安王朝蕩平!」
見嚴恩繼續埋頭寫字,拓跋遠鴻沒有再打擾他。他走出書房,一改剛才的和藹可親,唇角的冷笑中盡是鄙夷,「拓跋嚴恩,你就努力吧,有這樣不爭氣的母後,你還想成為肅安王朝的儲君?痴心妄想!」
不遠處的廊柱下,一抹藏藍色的錦袍隨風緩緩飄動,直到拓跋遠鴻離開,他高大的身軀才從柱子後現身。
「風兒。」
慕刃風從他身後繞上前來,恭謹俯首听令,「師父。」
「盯著他,不要打草驚蛇,看看他到底收攏什麼人,等時機成熟,連根拔起。」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