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幽一打開門,發現道人已經在藥鋪里,背對著她檢查著藥櫥里的丹藥。鋪子里的窗戶開了個小縫,只能看得到道人的背,整個頭部藏在一片陰暗之中。
「回來了?」道人听見動靜,側過頭看尋幽,「去了哪里?」
「回仙長的話,我去了街上買些必備品。」尋幽連忙回答,將東西放在櫃台上,打開鋪子里的窗戶。
鋪內一下明亮起來,突然射進來的光線,刺得道人眯了眯眼︰「嗯,我交代你的事做得如何了?」
「藥材皆按仙長的囑咐曬了。藥材約辨識了三分之二,至于丹方只記了三分之一。」
道人滿意地點頭,遞給尋幽一本藍皮小冊。尋幽接過來一看,冊頁已被磨得發白,頁腳整齊,有些破損,封面右上寫了幾個古樸的大字——《道法啟蒙》。
尋幽心中一喜,激動地摩挲著書面。
道人皺了皺眉,道︰「我今日先傳你一套行氣的方法,三個月內務必從中有所得,而後我才會教你修練口訣。且記此訣不可外傳,否則別怪我手下無情。」
「是,尋幽謹記在心!」
道人點頭,忽然瞥見尋幽手上的鐲子,不由多看了兩眼。
尋幽心里一陣緊張,看道人目光犀利,也不敢多瞞︰「這是我方才上街,一個算命先生非要賣給我的,怎麼月兌也月兌不下來。」
道人鼻子里發出聲冷哼,轉身撩起通往後院門上的布簾︰「不過是凡物而已,只能觀賞沒多大用處。」
經道人這麼一說,尋幽稍稍放心,至少可以肯定這鐲子是清白來路,也不是什麼害人的東西了。
道人進了練丹室開始練丹。尋幽快速將一切打理好,迫不及待地回到房間,關上門開始研究起《道法啟蒙》。
書中說,道法之初,就是要引天地靈氣入體,而後化為己用,以改變自身體質,達到長生,乃至羽化飛升的程度。其中,隨著修煉境界的提升,一共分為分為練氣,築基,結丹,元嬰,化神,煉虛,合體,大成幾大階段。而引天地靈氣入體的辦法,就是打坐冥想。
尋幽按照書上說的,盤起腿在床上打坐。其間道人也沒來叫她做事,她便在房里待了整整一天。第二日醒來發現自己歪倒在床上,渾身酸痛,還餓得前胸貼後背,比被那乞兒追打上一天還要累。
這種狀況又持續了幾天。按理說,道人教她的方法不會有錯,可為什麼她打起坐來沒有感覺一點不同?
尋幽納悶間,就听道人的聲音在她耳邊響了起來。她嚇了一跳,左右環顧才發現她房里就她一人而已。霎時明白過來,這大約又是什麼神仙手段,急急應了句,跳下床到煉丹室去找道人。
煉丹爐下的丹火才熄滅不久,尋幽進去時還能感覺到室內的余溫。道人坐在一個蒲團上打坐,似是沒察覺尋幽入內。尋幽也不敢出聲,只有靜靜站在一旁,等待道人的吩咐。
漸漸地,她發現道人周圍似乎一些能量流動,道人就像一個漩渦,將這些能量不斷吸入其中。尋幽閉上眼楮,感受這些能量的流動。直到她發現自己的經脈中也隱約有了點能量,她想一把抓住,這些能量卻又突然不見了。
她驀地睜開眼楮,發現道人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起來,一雙鷹眼緊緊盯著她看。
「仙長。」尋幽一驚,向道人施了個禮。
「悟性不錯。」道人也不吝夸獎,向她點了點頭,指著爐旁的幾瓶藥,「這幾瓶是聚靈丹,你留下一瓶,每三日服一粒,能加快修煉速度。其余的都放在前頭鋪子里,明日就可以開張。」
尋幽知道是道人有心提點,心里甚是感激。按照道人的吩咐,將幾瓶藥小心地捧著。
道人揮了揮手,示意她出去,當她走到門檻又道︰「對了,多做一人的飯菜。每日三餐,都送到煉丹室里。」
像道人這樣的修仙者還要吃飯嗎?尋幽心里有些奇怪,面上卻沒表露出來,她只是替道人打下手的伙計,沒必要計較這麼多。
她將丹藥放進藥櫥對應的抽屜里,就去廚房做了飯,送了一人份到煉丹室里。
尋幽回到房里,並沒有立即開始打坐。今日上街,還買了幾丈棉布,準備為自己添制兩件衣服。想必那道人也不會小氣到不給她買衣服的地步,若穿得破破爛爛,也丟了藥鋪的面子。
她花了些時間裁好棉布,又拿出針線開始縫制。不知不覺,又想起今日在煉丹室里的體悟,她能確定那必是《道法啟蒙》所謂的天地靈氣。
可以感受到天地靈氣,那便是邁入修仙途徑的第一步了。
「啊!」尋幽痛呼一聲。原來是縫衣針插著了她的手指,食指上很快溢出血滴。
按這情況,她今晚是沒心情縫衣服了。她長出口氣,放下縫了一半的衣服,走到水盆前洗了個手,開始打坐。
她沒注意到,在她的手浸入水盆的瞬間,手上的血珠並沒有在水里散開。而是半浸在水里的手鐲突然閃了閃,血珠迅速向手鐲迎了過去,並被手鐲慢慢吸收了。
尋幽忽然有種奇怪的感覺,卻又說不出哪里奇怪。這感覺很快被她拋到腦後,開始專心修煉起來。
有了道人的提點,尋幽總算抓住了經脈中的能量,並讓能量緩緩下沉,到達丹田。這些能量一進入尋幽的丹田,就馬上糾纏起來,形成有質的靈氣。
而尋幽的手鐲竟在這時起了層蒙蒙的白光,眼看著白光越來越強,就要發生什麼變化時。院里卻突然傳來一聲慘叫,尋幽被嚇了一跳,即刻跳下床,打開了房門。
手鐲也馬上恢復成原來的模樣,像是本來就如道人所說,是凡物一件。
發生了什麼事!尋幽站在房門前,看著黑漆漆的院子。
一個人影從黑暗中走了過來,尋幽提著顆心,總算看清那人的面貌,原來是道人。
尋幽總算放心︰「仙長,發生了什麼事?」
「你看見了什麼?」道人的語氣听不出任何情緒。
尋幽不由對道人畏懼︰「我只听到一聲慘叫。」
道人點了點頭,指著牆角︰「不過是個不自量力的小毛賊,也不看看是誰的地方,還敢進來行竊。」
尋幽順著道人手指的方向,才看清有個男人躺在地上,胸襟前全是鮮血。嘴里還不斷冒著血泡,也不知還有沒活路了。
「你還沒睡,就將碗筷拿去洗了。」道人說著,隔空將食盤給了尋幽。
尋幽不敢再看男人的慘狀,端了食盤很快跑到廚房洗了碗筷。待她出來時,男人已經不見了,只留下道人在原地品茶。
見到尋幽發怵的模樣,卻是笑了笑︰「不必擔心,那人還死不了。我方才用御物術,將他搬去臨近的醫館了。沒十天半個月,是好不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