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藥鋪到拍賣場所在的逸仙樓不過片刻的時間,再次來到逸仙樓前,已經沒了當初那般驚艷。尋幽看了看樓上的飛檐,便走到一條伍里排起隊,等待門前的黑衣人檢查罷了放自己進去。
這次她輕車熟路地進一樓會場,挑了個中間靠邊的位置坐下來。
不一會兒,她周圍的坐位上都坐滿了人,只余斜前方那個位置站著個侍女,大概是有了包了位置。
這時拍賣會還未正式開始,會場舞台上還沒有人。眾多人聲之中,一個甜美的聲音分外清晰。
「青嵐哥哥,你走得那麼快做什麼」
尋幽把玩著腰間的玉佩,不由抬頭看了眼,原來是一個蜀山女弟子,隨著一個英挺的男弟子走了過來。他們腰間佩的都是白玉,是金頂峰的弟子。
「青瑜。」那個男弟子走到桌前喚了一聲,「來此處坐。」
喚作青瑜的那個女弟子走到桌前,背對著尋幽坐了下來,嘰嘰喳喳地拖著青嵐不知道在講些什麼。
這時掌櫃走了上來,身後的侍女將第一件東西擺了上去。尋幽盯著台上,對這幾樣東西都興致缺缺,拍賣場叫價的依然像往常那般熱鬧。直到玄鐵擺上去,場中才清冷了幾分,現在興致缺缺的輪到他們了。
「此物喚為玄鐵,是煉制法器不錯的材料。」掌櫃照例介紹起拍賣的物價,「這種玄鐵我們龍嶺以南稀產,需得到龍嶺以北邪派橫行的地域才找得到,實屬難得。」
掌櫃眉飛色舞地說完,望了望台下,眾修士極少有動心的。
掌櫃臉上仍是笑眯眯地,朝尋幽這邊看了眼,報出了底價︰「一百中品靈石。」
「一百一十塊中品靈石」一個修士出了價。
尋幽緊跟著出了︰「一百二十塊中品靈石。」
「居然是你」
誰料她一開口,斜前方那位叫青瑜的女修就回過頭來,詫異地看著她,臉上浮現一陣怒意。
「是你。」尋幽也是一驚,怎麼也沒想到這個青瑜就是當日在冷家村後山上遇到的,那個騎大雕的碧衣少女。
真是冤家路窄。
「一百二十塊中品靈石一次。」掌櫃見無人再出價,便敲了敲手里的小木錘。
青瑜臉上慍怒之色更甚,突然眼珠一轉,轉聲喊道︰「一百四十塊中品靈石」
這個青瑜,是要和她杠上了。尋幽不悅地看向青瑜,青瑜一臉得意,而她身邊的青嵐卻一動也不動,臉個正臉也不給尋幽看。
「一百五十塊中品靈石」尋幽接著喊價。
青瑜沉著嬌臉︰「一百六十塊中品靈石」
……
兩人就這麼抬著價,場里修士的目光都在兩人身上。
「二百五十塊中品靈石」青瑜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
尋幽忽然勾了勾嘴角︰「既然你這麼想要,我讓給你就是了。」
她完話,一坐在椅子上,目光轉向台上的玄鐵,竟一點叫價的意思都沒了。
「你……」青瑜這才驚覺中計,又驚又怒地看著尋幽說不出一句話來。
尋幽當作不知道,理了理自己的衣襟。
掌櫃見這情形,已經在台上叫起了價。青瑜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奈何她又不能反悔跑了,否則明天這事便會傳遍全蜀山,讓人笑話了去。
拍賣會還沒完,青瑜便拉著青嵐出了會場,大約是付靈石領那塊玄鐵去了。二百五十塊中品靈石可不是個小數目,看青瑜那副心疼的模樣就知道。玄鐵已經沒了,尋幽也不在場中多待,便出了會場直接往藥鋪里去了。
尋幽剛到藥鋪門前,就有一幾個修士走了出去。她走進藥鋪,還有一個修士正挑著擺在台上的丹藥。
「尋幽。」虞章潔看著尋幽回來,笑著喚了一聲,看起來心情不錯。
尋幽向他點了點頭,走到櫃台旁邊,那修士挑了幾瓶丹藥,付過錢便離開了。
「賣出了多少?」
虞章潔拿出帳本算了算︰「這一會兒就賣出八十多塊下品靈石的丹藥。」
「不錯。我現在要回蜀山,這幾日藥鋪便交給你了。」
尋幽一回到蜀山不是回主峰的棲霞山,而是去了九華峰。這次林瀾在自己的竹樓中待著,尋幽一到竹樓附近,他就感應到了出來接她進了竹樓。
若尋幽沒進竹樓,她絕不會想到,在蜀山以斂財出名的林瀾的住處會是如此樸素。她在一張竹椅上坐下來,竹椅發出「吱吱」的聲響,有種隨時要散架的感覺,害得尋幽只能僵著身體,不敢把全身的重量放下去。
林瀾看出尋幽的不適,起身讓出自己的木凳子,尷尬地笑了笑︰「這些東西是我幾年前做的了,年頭久了,便有些不牢固。」
尋幽隨口問︰「那這件竹屋該不會也是你自己蓋的吧?」
「嗯。」林瀾點頭,話題一轉,「冷師妹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有什麼事便說直接說了罷。」
「師妹想托師兄辦些事。」
「哦?什麼事?」
「師兄近日可以去金頂峰幫我收收玄鐵。」
林瀾挑了挑眉,一種商人的精明盡顯臉上︰「若收不到我企不是吃了大虧了?」
尋幽也學著他的挑了挑眉︰「我保證萬無一失。」
「好,那我明日就去金頂峰轉一圈。」林瀾答應下來。
尋幽依然沒走的意思,略想了想,從儲物袋里掏出一瓶丹藥,放在桌子上︰「還有一事想請師兄幫忙。」
林瀾沒說話,示意尋幽說下去。
「請師兄幫忙打听打听,諸峰有沒有一個姓虞的新弟子。」
「這點事還不容易。」林瀾一口答應,收了那瓶丹藥,「最多十日後,便給師妹答案。」
尋幽回到棲霞山,便見蕭衡在院子門口站著。尋幽上前一問,竟是來找她的,說是掌門召她前去。
這時院子里依舊沒有人。玄清和月鹿不知道是又出了去,還是一直沒回來。
蕭衡說完話便御起了劍,這時的尋幽已經不用別人搭載,便可以自己御劍了。她跟在蕭衡後面,蕭衡的速度不快也不慢,兩人很快到了一個洞府前。
「蕭師兄。」洞前守著的兩個弟子向蕭衡行了個禮。
蕭衡回過叫了一句尋幽的名字︰「隨我入內。」
尋幽隨蕭衡到了洞里,見掌門坐在一張寒玉椅上,白須白眉,慈愛地向兩人招了招手︰「過來吧。」
尋幽走過去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心里依然疑惑掌門這時叫她來有究竟有什麼事。上次她師父在殿上還將掌門氣了個半死,他這會兒居然還這麼慈祥地看著自己。
「弟子冷尋幽,見過掌門。」
掌門點了點頭,道︰「尋幽,你師父去了西陰山了,這段時間便由師伯來教導你修行吧。」
西陰山?她師父竟去了西陰山?這一年來正派與邪派屢屢相鋒,西陰山作為主要戰場,已是耳熟能詳了。蜀山連她師父這樣的高手都派去了,恐怕修仙修就要大亂了。
難怪近幾日都不見他。尋幽聞言驚訝了一陣,同時又生出一種自己被拋棄了的感覺。她在玄清眼里恐怕與雲夢軒沒什麼不同吧,不教自己便罷了,連去西陰山這麼大的事,也是由別人告知的。
「是,掌門。」她心里這麼想著,嘴上還是乖巧地應著掌門。
掌門滿意地點了點頭,招了招手讓尋幽到他跟前去,伸出一只手指在她眉間探了探︰「不錯,與你蕭師兄一樣是雙靈根。」
雙靈根?尋幽猛地抬起頭來看著掌門,當日入山測試她明明是三靈根啊,鏡上顯示的是金、綠、紅少道光。雖然那道金光微弱的幾乎看不出來,她確認了又確認,是萬萬不會錯的。
可到了掌門這里,她怎麼成了雙靈根了?
掌門眼里閃過絲疑惑,依舊笑眯眯地看著她,關心地問道︰「怎麼了?」
「尋幽拙劣,怕……」尋幽馬上換上忐忑的表情,整個腦袋就要垂到胸口了,又抬頭問,「掌門師伯……我師父他何時能回來?」
掌門眼里的疑惑總算消除,模了模她的頭︰「師弟很快便會回來。雙靈根雖算不上頂好,但勤能補拙,也能像你蕭師兄那般。」
說罷,他對著洞臂輕輕一指,洞壁上出現一個洞口。
「進去選一本合適的功法吧。」掌門說著,看了看蕭衡,「衡兒,你隨尋幽入內,幫她選選。」
「是。」蕭衡得了令,隨著尋幽走進洞里。
洞內放著一排排書架,架上滿滿放著些玉簡。兩人一走進去,忽然光線一暗,洞口便消失了。尋幽看著這些書架,一時不知從哪里下手的好。
「你靈根變化的事,切記莫與他人說起。」蕭衡的聲音在尋幽身後響起。
尋幽回頭看著蕭衡許久,才對他行了個禮︰「多謝蕭師兄提醒。」
蕭衡不回她,連頭也不點一個,便只跟在她背後。
尋幽心里又是喜悅,又是憂愁,如被一塊重石壓住了。對了,蕭衡是她的「引薦者」,她的靈根如何,他自然再清楚不過。
幸好蕭衡暫時沒有追究,且居然還有為她保密的意思。否則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靈根為什麼會變好,又該如何回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