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幽在虞師伯處休息了幾日,等到能夠御劍便回到自己居住的棲霞山。一回到山上,便看到有人沿石階上來,原來正是許久未見的江越。
尋幽看著江越的背影,御劍向他飛了過去。
江越听到身後的飛劍聲,立馬轉過身來,見是尋幽眼前一亮︰「啊,原來你在啊,我還以為你被慕容青嵐抓走了。」
「狗嘴吐不出象牙。」尋幽低斥一句,下了飛劍也一步步地走上去。
江越忽然發現什麼東西似的大叫起來︰「你,你居然可以御劍?」
「我怎麼就不能御劍了?」尋幽覺得他的話問得莫名,她又不是真得傷到經脈盡毀,成了個廢人。
江越顯然也明白尋幽的意思,解釋道︰「這棲霞山上同梅林那處皆設了陣法,若御劍過去通通要被彈回去的。」
听他這麼一說,尋幽總算明白了他的意思。看來玄清並不像她想的那般,不拿她作徒弟,至少虞師伯都不讓御劍的地方,她卻能來去自如。
「我師父就是好,怎的?」尋幽的心情剎時明媚不少,連帶著說話的語氣都飛揚起來。
江越不屑地哼了一聲,跟著尋幽走到院子門前,才囁嚅道︰「你那日寄的紙鶴我收到了。」
「嗯。」尋幽點點頭。
「你……」江越皺眉,「有沒人同你講過,最討厭的就是你這種淡然的性子。」
尋幽微微一笑,道︰「那我被你搶去的那十幾兩銀子……」
「用了。」江越昂了昂頭,一副誰怕誰的表情。
「那副銀鐲子呢?」
「行,行,我不說了行吧?」江越無可奈何。
尋幽滿意地看著他,似乎想起了什麼事︰「怎麼樣,雲夢軒不來找你的麻煩了吧?」
江越一听這個,便感激地看著尋幽︰「你那法子當真靈驗,那日之後,雲夢軒便再也沒來找過我了。」
「你這性子,也莫去招惹她了。」尋幽嘆了口氣道,「我要去一趟秋風鎮,你可要與我同去?」
江越搖了搖頭︰「我還要修煉,哪有時間與你瞎折騰。」
尋幽哭笑不得。
「你既無恙我就回主峰了。」
尋幽看著江越從石階上走下去,到鐲子里收拾了下東西,便拿著虞師伯的朱佩,打算去秋風鎮找虞章潔。
這種事尋幽一向是不樂意做的,像她這種性子,最不會的便是安慰人。可虞師伯說完便走了,也容不得她再拒絕,而思來想去,此事最適合的人還是她。
她御著劍經過主峰,不想卻遇到慕容青嵐表兄妹。慕容青瑜依舊騎在那只大雕上,身旁還站著幾個金頂峰的弟子。
「冷師妹」慕容青嵐開口叫住了她,「冷師妹要往何處去?」
尋幽回頭站在飛劍上,向慕容青嵐道︰「此行是要去秋風鎮。」
慕容青嵐點了點頭,道︰「若師妹用完了七清琉璃盞便將它還給青瑜吧,畢竟那是從星華宮帶來的寶物,若有差池,誰也擔不起這個責任。」
尋幽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側目看了看慕容青瑜。不出所料,慕容青瑜的臉色白了白。
尋幽勾了勾嘴角,決定再加一把火,她臉色一沉,狠狠甩了袖子道︰「什麼七清琉璃盞那日便說沒有,師兄莫要血口噴人」
幾個不明狀況的金頂峰弟子的眼楮立刻粘到兩人身上,看向尋幽的皆是懷疑的目光。
慕容青嵐的眼楮亮了起來,面上仍要做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尋幽心里暗嗟一口,誰叫人生得就是一副正直的面孔,看起來也似乎較子自己可信一些。
「冷師妹還是交還給青瑜吧,莫要鬧得大家都不愉快。」
慕容青瑜悄悄拉了拉慕容青嵐的袖子,低聲道︰「青嵐哥哥……」
慕容青嵐拍了拍慕容青瑜的手,示意她別鬧,心里卻欣慰慕容青瑜總算懂事了︰「青瑜別急,為兄一定會替你討回七清琉璃盞。」
慕容青瑜急得就差沒跺腳了。
尋幽把兩人的動作都看在眼里,差點沒「噗嗤」一聲笑出來,用盡力氣才保持神色不變。
「慕容師兄在說什麼話」尋幽冷哼一聲,眯起了眼楮,「我此番下山是奉了虞師伯之命,若耽擱了,誰來負這個責任」
「你」慕容青嵐一愣,臉上一會兒青一會紫,「不管你願意與否,都要走一趟胡師伯處,到時你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
胡師伯是蜀山主管紀律的長老,其人嚴厲頑固,從他手里過的,去雪山上面壁都是輕的。這次,這個慕容青嵐又要玩什麼ど蛾子?
尋幽不由擔心起來,飛快在袖子里捏了只紙鶴。紙鶴剛撲著翅膀飛了出去,那幾個金頂峰弟子就圍了過來,雖然沒有制約住尋幽,但也擋住了她的去路。
「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慕容青嵐,到時看你如何收場。」尋幽勾了勾嘴角,腳下的秋水忽然紅光爆漲,整個飛劍如著了火一把,放出炙熱的火焰。
那幾個圍著她的金頂峰弟子皆驚呼一聲,飛快退開了。
慕容青嵐一愣,便看著前方一道火光飛了出去,一個聲音留在他耳邊︰「怎麼,慕容青嵐,你不敢跟來麼?」
慕容青嵐咬牙,右手一揮,召出了他的飛劍,正準備御劍跟上,一只手卻扯住了他的手臂。
「青嵐哥哥,她不會使什麼詐吧?」慕容青瑜擔心地看著尋幽的背影。
慕容青嵐覺得顏面大失,他還沒在他表妹面前丟過如此大的面子,他冷冷地朝前看了一眼,扒開慕容青瑜的手︰「青瑜你放心,這件事還由不得她」
「岑」
「岑」
……
尋幽回頭一看,那幾道劍光果然跟了過來。
尋幽縱身一躍,落在一座院落前。
院里馬上有一個男弟子來開門,見了尋幽道︰「你有何事?」
胡師伯的徒弟,果然與他師父一樣。尋幽心里想著,表面上仍是恭敬地朝他行了個禮︰「主峰棲霞山弟子冷尋幽有事請胡師伯仲載」
那男弟子見她還算有禮,沒說什麼點了點頭,便走進去。
不一會兒,跟在尋幽身後的慕容青嵐表兄妹與幾個金頂峰弟子也一並來了。
男弟子從院中走出來,讓幾人一同進院。到了廳堂,只見一個灰衣中年男子坐在椅子上,神情嚴肅地看著他們。
「何事。」胡師伯面無表情地問了一句,那聲音如雷聲般在眾人耳邊炸開。
幾人未有防備,都被這聲音炸得一滯。
「請胡師伯明察此人偷了我師妹的七清琉璃盞,還對我兄妹二人惡語向相。」慕容青嵐也不是省油的燈,竟搶在尋幽前頭把話說出來了,一下把尋幽先到的優勢佔盡了。
「七清琉璃盞?」只見胡師伯的眉毛動了動,看向慕容青瑜的目光柔和了一些,「抬起頭來讓我看一看。」
慕容青瑜抬起頭來,一張粉面好不嬌俏。
胡師伯看著她,似乎回憶起了什麼事,又出言問道︰「你母親可是姓齊?」
慕容青瑜乖巧地回道︰「回師伯的話,娘親正是姓齊。」
「嗯。」胡師伯點了點頭,看向了一旁的慕容青嵐,臉上仍是沒什麼表情,但廳中壓抑的氛圍卻輕松不少,「你說那個女弟子偷了七清琉璃盞?」
「是。」慕容青嵐一口咬定。
尋幽迎著胡師伯懷疑的目光,輕笑一聲︰「一面之詞,怎可輕信。」
「本座還未出言,哪輪得到你說話。」胡師伯冷冷地看著尋幽。
「你有何證據?」胡師伯再次看向慕容青嵐,但實際上他的目光是投向他身邊的慕容青瑜的。
尋幽覺得十分傷腦筋,胡師伯在提到慕容青瑜的母親時,眼神便變得格外溫柔。難道胡師伯與慕容青瑜的母親有什麼關系?
「胡師伯,那七清琉璃盞是娘親傳給我的東西,若娘親泉下有知,定會怪瑜兒不孝的」不單只是尋幽,慕容青瑜也看出了這點,看著胡師伯潸然欲泣。
「只要去搜她的儲物袋與住處一搜便真相大白」慕容青嵐道。
去住處一搜?他們這是要趁她師父不在,在棲霞山搞出些事情。
尋幽心里了然,幸好她早破壞了慕容青瑜與雲夢軒聯手的機會,否則這兩人聯起手來,也夠她喝一壺的。
只是,他們究竟在棲霞山上玩了什麼花樣?
「那你便將你的儲物袋倒出來看一看。」胡師伯看向了尋幽。
尋幽暗暗捏了把冷汗,她為了方便,便將混元金傘放在儲物袋中。想必胡師伯也不會不知道混元金傘是什麼模樣,若儲物袋一打開,該有的罪加在她頭上,不該有的罪也該加在她頭上了。
廳中所有人都盯著她看,她感覺背上的弟子袍都有些濕了。
忽然,她看見慕容青瑜手上動了動。
她眼疾手快,秋水「岑」的一聲飛過去,就連胡師伯也沒來得及阻止。
只見一紙鶴在火光之中被燒成了灰燼。
「慕容師妹,你這是要向誰報信?」尋幽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玩味地看著臉色煞白的慕容青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