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見她腰月復略粗心中奇怪,如此佳人腰間卻是有欠苗條真真令人好笑哎呀不好!剛才墜兒要她注意身子,莫非她肚子里有了小女圭女圭?這可好玩得緊,這一掌下去豈不要弄出人命來。想到此黃衫少年硬生生地將手收住,此時手掌幾近其衣。饒是如此帶起的掌風也將寧兒拂了一下。
就在這電光石火的瞬間,寧兒帶著月復中胎兒從生到死從死到生走了一個輪回。驚得她魂飛天外,只道是我命休矣,寶寶休矣!卻見對方收掌松劍面現關切。
寧兒松下一口氣只覺得周身乏力,心跳得厲害頭上冷汗冒出,以劍支地才勉強站住。黃衫少年尋來一塊大石輕輕放到她身邊,拂得干淨後扶她慢慢坐下,垂手而立神色惶然不知所措。
其實寧兒倒無大礙,只是身懷有孕本就虛弱,吃此一嚇再加上掌風拂掃氣血有些不暢,休息片刻稍做吐納即可恢復如常。黃衫少年前倨後恭,真情流露倒不似假意。剛才還不可一世地恃強凌弱,現在怯怯地站在一旁,象個闖了禍的孩子,寧兒看著他忍不住"撲哧"一笑。
黃衫少年放下心來,"你不要緊吧?"他關切地問道。"沒事兒,歇一會兒就好了,我的馬上有水袋麻煩你給我取來。"寧兒道。他此時唯命是從,寧兒喝了兩口水心緒已漸平穩問道︰"小兄弟,你叫什麼名字?"見她真的無事黃衫少年恢復常態頑皮地說道︰"姐姐你得先告訴我你是誰。"寧兒全無機心對方亦是直性。
"總得我先說?"寧兒見他認真的樣子有些好笑,"我夫家姓李,娘家姓袁。""姓李的可多了我怎知你是哪一家的,不過江陵城中姓李的我就佩服一個。"黃衫少年說道。寧兒道︰"能讓你佩服的人定是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人又長得英俊瀟灑如玉樹臨風一般對嗎?不過這樣十全十美的人是沒有的。"她心里則在得意地想,這樣的人有就在我家中,不過你是不會認識的。
"這樣的人有!"黃衫少年道。"沒有!""有!""誰?"寧兒問道,"諒你也說不上來。"因為在她的心目中,只有自己的夫君才是世上唯一十全十美的。黃衫少年不服氣十分有把握地說道︰"提起這個人是大大的有名,告訴你也無妨,你一定會認同的。他就是江陵的剌使李荃我李大哥。"寧兒聞言愕然愣,黃衫少年大是得意。
萬沒想到他所敬佩之人竟會是自己的丈夫,寧兒心里象是灌滿了蜜糖,又似盛夏酷暑飲下一盞清泉,感到無比的甜美和舒暢,看來這家伙倒還有些眼光。
"李荃乃官府中人,你是如何認識他的?"寧兒問道。黃衫少年得意道︰"先別管我是怎麼認識的,你就說這人怎麼樣?值不值得佩服?算不算是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寧兒想了想道︰"還算行吧。""什麼叫還算行吧?"黃衫少年憤憤不平起來,"你這人不行,不知什麼叫真英雄。我行走江湖這麼多年,不論是文才還是武略第一佩服的就是他。""吹*螺,人家是朝廷命官你是江湖之人,如何會有來往?"寧兒估計他在胡吹便套他的話。
黃衫少年道︰"我們不但早就認識而且是好哥們兒,關系可鐵了。今天前晌我還在替他辦一件大事。"寧兒見他不象胡言暗想,能有什麼大事我如何不知?"我看你也不象壞人,告訴你倒可以,不過你可不許向外亂講。"黃衫少年鄭重地說道,"昨天我李大哥,就是李荃,應我爹爹和呼延叔叔之邀來荊門做客,晚上回江陵的路上和我爹爹聯手救了一個十里鋪的姑娘叫唐婉娘。李大哥公務在身,且有按察使要到江陵不能久待,他一走又擔心那些惡徒再來尋事,便叫我來辦下邊的事。你說我和李大哥是不是鐵定地好?"昨天李荃應張大俠和呼延寨主之約去了荊門,這件事只有自己和墜兒知道,這家伙也知看來不會有假,應該是張大俠的公子到了。難怪他武功那麼好,只是沒听李荃提到過他。"他又救了個姑娘,這事倒還不知。"寧兒自語道。黃衫少年撇著嘴道︰"你不知道,奇怪嗎?你以為你是誰,我大哥有什麼事難道還要向你講嗎?""他應該和我講的。"寧兒自豪地說道。"你這才叫吹*螺,那是我李大哥,憑什麼要和你講?"他說著似乎覺察到了什麼,"你,你認識李大哥,那,你是他什麼人?莫非是"寧兒站了起來傲然道︰"不象嗎?夫為妻之綱焉有冒認之理。"見他滿面驚疑寧兒雙手背在身後昂徐步,如吟風詠月如數家珍道︰"李荃,登豐李家灣村人,開元十八年十月二十六日生。至德二年制舉會試頭名,曾與神棋大國手王積薪.神笛聖手李謨義結金蘭。官居御使台察院御使,後擢升為台院侍御使,曾略施小計氣得奸宦李輔國于金殿上口吐鮮血。同年調江陵任刺使,現居刺使府邸。家中三口人李荃墜兒還有我。"她一口氣述說完畢得意之極,暗道︰看你小子還敢胡吹大氣,等了一會兒別無聲響,回頭一看大吃一驚。
站在面前的己經不是那位英俊瀟灑的黃衫少年,而是一位俊美無儔如花似玉的黃衫姑娘。寧兒似乎眼不能眨口不能合,直把姑娘看得臉似海棠。
寧兒曾隨娘進宮給梅妃拜壽,宮里美女如雲,在她看來沒有哪個能比得上眼前這位姑娘。這哪里是人間之女,純系廣寒宮里玉兔謫凡,紫府仙娃臨世。此時她剛想起張大俠有一個男孩,還是個小孩子,倒是兩個女兒成了大姑娘。
她來到姑娘面前將巾帽再給她戴上,仔細打量著拍手笑道︰"哈哈!原來你是女扮男裝,我說天底下怎會有如此俊俏的男子,唬得我差點把墜兒許給你。"欣喜之余取過巾帽自已戴上,學著李荃的樣子搖搖擺擺地走了幾步笑道︰"象不象你的好哥們兒?"姑娘窘態畢現臉兒更紅了。寧兒明知她在招搖,不過夫君能得此美女青睞倒也令她大為得意。
姑娘扶她坐好盈盈拜下道︰"小妹張燕見過嫂嫂,適才無禮冒犯望嫂海涵。"只喜得寧兒將她摟在懷里不忍放開。"原來你就是那位機變百出玲瓏剔透的張二小姐。""那是外邊的人們瞎說,嫂嫂聰慧過人和李大哥一樣。"張燕說道。寧兒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贊她聰明,雖知有些客套心里實是受用。
張燕道︰"爹爹曾和嫂嫂在大槐樹村會過一面,對嫂嫂的為人極口稱贊,說嫂嫂為百性敢于打抱不平,不畏強敵實為女中豪杰。要我以嫂嫂為鏡以正行止。故小妹心儀嫂嫂己久。"哎喲小嘴兒這個甜那,寧兒心中舒暢之極。她沒想到自己的一次冒失竟被傳為佳話,沾沾自喜道︰"我是一個閑人每天無所事事,所謂俠義之舉不過偶一為之莽撞得很。現在回想起來實在是不自量力,己經留下話柄,不過我倒不在乎。"她對張燕很是羨慕,有父母有姐弟還有一位可敬的外祖母。而且都住在一起多麼美好的一家人。
張燕問道︰"嫂嫂要去哪里?路上不太平我大哥也不給你多派倆人。"寧兒見問神色立刻黯然起來。
隨著楊柳的擺動,風兒送來陣陣清爽。听了寧兒的講述張燕久久不語,她感動極了。堂堂的剌使大人乃是一方之長官,可以說是大權在手左右任為。竟然連日常所需的錢都沒有,如此清貧都是因心系百姓所至,爹爹真有眼力。再看荊門的那些官員們,品秩比李大哥低著許多,卻是終年花天酒地有著用不完的銀子。
張燕想象著李荃忙碌的身影說道︰"嫂嫂,你不該私離江陵,李大哥知道後定會十分著急。江陵現在是百姓受災盜魁聚,李大哥肩上的擔子太重,有了他江陵才會安定。你本應該幫他,至少也不要給他找麻煩才是。"寧兒道︰"你說得對,其實一出江陵我就有些後悔,可是淨後悔也解決不了難處。我也曾想當些東西,可是那些值點錢的不是娘給的就是你李大哥送的,動哪樣都舍不得。只好回娘家要些銀子來用,我娘知道我這樣一定會難過的。"說著她流下了眼淚。
張燕有些氣憤暗道︰這個李荃可真有你的,缺錢用說一聲不就行了?家中己經這樣,我呼延叔叔給你為何不要?自己又不去想辦法,害得嫂嫂這個千金小姐嬌弱的大美人千里奔波,路上出了事怎麼辦?看你不後悔一輩子才怪。她忽然又想起寧兒腰月復之事,想問又不知如何開口。
寧兒見她一會氣憤一會忸 ,忽而臉紅忽而笑不知她心里搞什麼鬼。伸指在她額頭上一拄道︰"胡思亂想什麼?"好不容易張燕才平靜下來正色道︰"嫂嫂我問你一件事,你要如實回答可不許笑我。"寧兒見她如此一本正經,料想定有要事便說道︰"你盡管問,我不笑就是。"張燕鼓足勇氣小聲道︰"你的肚子里可是有了小女圭女圭?"寧兒再也想不到她會問這事兒,臉兒驀地紅了嗔道︰"你怎麼想起問這個?"其聲之低似蚊蟲。話一開了頭便少了顧慮張燕央求道︰"我想知道,我就是想知道。"寧兒微微點了點頭。張燕心中大喜道︰"是個男孩還是女孩?"寧心大感好笑道︰"這怎會知道。"張燕心里充滿暇想說道︰"我看生個女孩最好,有了小妹妹我要給她頭上戴好多的花兒,給她買新衣裳和許多的小裙子。我還要教她武功,小妹妹一定象你這樣好看。""是小佷女不是小妹妹,你這當姑的。"寧兒糾正道,心中既羞且喜,既怕她問又願她問。
"嫂嫂,怎樣才會有小女圭女圭?你是怎樣有的?"張燕靠到她的身上問道。這下可把寧兒羞到了極處,她望著這個不黯世事對什麼都好奇的小妹妹,輕輕撫著她的秀切切叮囑道︰"燕妹,記住嫂嫂的話,這種事無論何時都不要問。"張燕隱隱感到問的有些不妥,不妥在哪里卻是不知。寧兒接著又說道︰"你不明白不要緊,等你長大了自然會知道。"張燕覺得嫂嫂非常親切,往下一出溜倒在她的懷里不願起來。嫂嫂這樣好的人卻為了銀子這點小事為難,李大哥可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我應該給他點顏色看看,替嫂嫂出這口氣。
別看月復中的胎兒如何有的她弄不清,捉弄起人來卻極為拿手,鬼主意眨眼即來花樣百出。寧兒低頭看著懷里的燕妹,覺得是那樣乖巧頑皮令人愛憐。秀烏黑陽光下現出綢緞般的光澤,雪白的皮膚細膩滑潤沒有半點瑕疵,眉毛彎彎如弦月,長長的睫毛蓋住那雙充滿靈氣和好奇的眼晴。正端詳間見她的眼珠在眼皮下面來回轉動,小巧的鼻子也漸漸翕動起來,接著吃吃地笑出了聲。"你瘋啦!"寧兒嗔道。
張燕一骨碌爬了起來,將手指放在口里一聲呼哨,她的那匹黃馬跑了過來。"我這馬怎麼樣?我爹爹最是懂馬,找了好幾年才給我找到這匹寶馬。它的性子可烈了我用了半個月的時間才把它降服。"寧兒細看這匹馬,身架和自己的白龍很是相似,四腿細長,蹄尾鬃毛烏黑亮,腦門豎著一條白線,通體金黃如同披著一身閃緞。一看便知是匹罕見的寶馬良駒。
"這匹馬叫金硯雪,和當年秦叔寶大將軍的那匹鉛頂干草黃極為相似,我把它當哥們兒。"張燕說著從馬上解下個小布袋道,"李大哥日夜*勞也不容易,要知官場險惡勝過江湖,需全力應對切不可讓他分心。這點銀子你且收下,銀子不多也夠用幾個月的,你就不必去長安了。"寧兒哪里肯收說道︰"這可萬萬不行,若被你大哥知道了我定要受責的。"她堅辭不收。"這銀子可不是偷來的,是我爹爹做生意掙來的,你不收便是瞧我們江湖人不起。"張燕手捧銀袋嘴巴撅起滿臉的不高興。"是這樣的,燕妹你听我說"張燕充耳不聞嬌嗔依舊,急得連頓雙膝將銀袋捧到她的眼前。
寧兒不忍拂她好意,夫君那里再去解釋吧。她道聲慚愧雙手接了過來。張燕這才高興,便將準備捉弄李荃給她出氣的主意講了出來。兩人都是心地單純遇事不喜三思不慮後果之人,如此妙計她二人自是一拍即合。估計墜兒搬救兵也該到了,寧兒便幫她梳頭盤。
馬蹄聲隱隱傳來張燕叫道︰"是兩匹馬,一定是墜兒和李大哥到了。"張燕催她要快他卻要改變主意。"不行!"張燕堅持道,"這是多好的計策呀。"二人手忙腳亂之下,黃衫少女剛剛變成黃衫少年,李荃和墜兒就趕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