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經天對當時的情況自是不知,不知為何他卻有些猶豫。鄔明珠知他不會主持公道便說道︰"算了吧,你也不用回答我,我也不想再提這件事。我只告訴你們一個道理︰是非不容混淆,紙里包不住火。你們能堵住我一人之口,卻堵不住那三十多個傷者之口,你們總不能將他們都殺了吧?殺人滅口倒不失為掩蓋自己貪生怕死,臨陣逃月兌之罪的好辦法,遺憾的是晚了些,那些負傷的弟兄們,恐怕早就將實情講了出去。悠悠眾人之口,你們能堵得住嗎?"她言詞如劍,尋瑕抵隙從意想不到之處攻入。當著潘瑋和6經天的面,肖盤龍的臉紅一陣白一陣無言以對。鄔明珠認為他是害自己的第一主謀,緊抓這點不放一句接一句地催問︰"怎麼不說話?一招未全盤皆輸,人家讓進陣將死傷的弟兄們抬出來,是哪個膽小如鼠的混帳東西不敢進去抬人?丟下那麼多死傷的弟兄不管,卻在背後搬弄是非嫁禍于人!姓肖的,還有姓周的你們這些東西還算人嗎?我看根本算不上人,連他娘的畜牲都不如!"她越說越氣最後罵了起來。
"你不要罵人!"周舵主被罵得惱羞成怒刷地拔劍在手。鄔明珠盡管孤身一人卻全然不懼,冷冷一笑道︰"我就罵你了,你能怎麼樣?是想單挑還是群毆,本姑娘接著。"她鎮定自若語調平和,顯示出處驚不亂的大師風度,更有懾人之威儀。
肖盤龍的武功比她強,也只是剛來的那天比武較技時勉強勝過一招半式。她和張鳳會過後受益不淺,從此鋒芒斂起事事謹慎,甘居其後也是為了不引人注意,真若是翻臉鹿死誰手還很難說。
潘瑋和6經天都听出端倪,看來在孤雁嶺鄔明珠無過有功。潘瑋見事情與預料的有變,心中有些亂,想先平息下去再做道理。原來他和6經天听信了肖盤龍等人的一面之辭,加上細作密報鄔明珠在百姓中打听潘府的情況,而她又兩天未歸,由此斷定她不可靠,留著終是禍害。他們一商量決定將她除掉,嫁禍于張遠。將她的尸體送到苗疆,以使其師陰風鬼母下山給張家樹一強敵。此時現情況有異,潘瑋便想重新考慮于是開始從中勸解。
肖盤龍憤憤坐下,周舵主等人也收起兵器。鄔明珠料定今日有凶險,必須有所準備切不可坐以待斃,她若無其事地取出一方綠色巾帕在手里玩弄著。慢慢說道︰"江湖之上,勝敗乃兵之常。敗了就敗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以後引以為戒也就是了。你們可倒好,敗了不好好找自己的原因卻恬著臉來搬弄是非,實非君子之所為。在孤雁嶺你們幾個拿出窩里斗一半的精力來,也許那個莽頭佗就能救回,糧食也可燒掉。"肖盤龍等人對她冷哼不斷,以示深不以為然之意,鄔明珠視若不見只顧說下去︰"以李荃之精,對那麼多的糧食不可能疏于防範,他們的伏兵現身時,咱們還有九位高手在外面。若是分兩路模上去突然襲擊,他們定會大亂,咱們陷入陣中那些傷勢不重的弟兄們,就可以從容地放火燒糧。本應獲勝的一仗卻大敗而歸,我覺得輸的太窩囊。"她的話雖尖刻卻也不無道理,肖盤龍等人無法反駁,就連目空一切的6經天也暗自點頭。
她又說道︰"潘員外,你一定想知道我這兩天干什麼去了吧?我去辦我應該辦的事了。你們兩戰皆負損兵折將,我在孤雁嶺連敗張鳳和張燕,也算是給潘府挽回點面子。"她用巾帕在嘴角拭了拭,顯出女兒家恬靜.文雅之風範。她又將巾帕對折,縴縴玉指動轉下,變成花瓣之狀,一會又變成蝴蝶最後折成一只小老鼠。
鄔明珠玩得專注,將布老鼠放于掌心手指輕撥,老鼠竄跳起來。忽而竄上手臂忽而竄上肩頭,這種小兒女的玩法很是常見,她已經是位大姑娘了卻還玩得津津有味,盡現其天真嬌憨之態。
廳里死一般沉寂,潘瑋有些不知所措,6經天心里埋怨肖盤龍等人顛倒黑白,往下如何進行也在猶豫之中。鄔明珠嘆了口氣道︰"要想干成一件事,全力以赴同心同德尚且不易,可是咱們卻是窩里反。這就叫做內耗,等耗到頭了,不等人家來攻自己就會先垮掉。不管怎麼說,孤雁嶺受傷的弟兄全是我救出的,那些戰死的也全是我背出來的,僅此就應算大功一件。今天早晨我又連勝張家姐妹,這也應是一件功勞,可是你們做的算是什麼事兒?嫉賢妒能要加害于我。"她覺得委屈眼里充滿淚水。
潘瑋自知理虧忙說道︰"言重了,他們對姑娘只是有小小的誤會,怎能說是加害,姑娘多心了,斷無此事。"6經天也勸說道︰"鄔洞主多心了,些許小誤會還望你寬宏大量海涵一.二。"鄔明珠是苗王的女兒,在苗疆名聲顯赫身份極尊,從來都是說一不二嬌寵慣了的,何曾受過這種窩囊氣。她怒氣不息暗道︰不能這樣就算了,一定要狠狠教訓他們。
見他們都軟下下來鄔明珠靠在椅背上橫眉環視,他們一個個將眼神移開不敢和她對視。"怎麼都不說話了?別以為不說話事兒就算完了,沒那麼便宜的事兒!你們加害于我,若不好好地向我陪罪,這個梁子算是結下了。"潘瑋面帶不悅耐著性子還要勸解,鄔明珠將臉一沉道︰"潘員外,你還是少說兩句吧,有些事情恐怕你也難月兌干系。"見她率意直言,肖盤龍以為抓到了把柄立刻怒道︰"鄔洞主你太過份了吧!我們弟兄開罪于,你被你胡言亂語說得一文不值,念你是個女流之輩不和你一般計較也就算了,你卻得寸進尺往潘員外身上潑髒水,員外寬宏大量我卻不容你!"周國起等五人也跟著吵了起來。
鄔明珠深知事情到了這個地步,若不立威懾敵決難月兌身,她將一切都盤算好後,開始實施了。她不理會肖盤龍的吼叫,手中把玩著那只布老鼠慢慢地說道︰"潘員外我來問你,有人在我的酒中下了毒,你是主人,應該說得清楚吧?"此語一出如同炸了鍋,所有的人全都向她吼叫起來。
6經天心里有鬼忙道︰"鄔洞主這種玩笑可開不得,潘員外素有長者之風仁愛之心,怎麼可能會有這種事出現,潘員外此事可有?""絕無此事,老夫行事歷來光明磊落,怎會干這種下三濫的勾當。"潘瑋咬緊牙關不認賬,卻是底氣有些不足。
鄔明誅微微一笑說道︰"看來我真是誤會了潘員外,既如此,哪位替我把這杯酒喝了?"廳里立刻鴉雀無聲。那是只不太大的杯子,盛得下三兩酒,她雖比劃著沾了兩下,看上去仍是滿的。周舵主坐在她對面眼晴死死地盯著酒杯,神色有些緊張唯恐讓他來喝。
她的血冠金仙喜食毒物,藏于竹筒之中與養蠱的金盒同掛腰間。宴席之上毒酒當面,血冠金仙何等敏銳,聞得毒氣立既躁動起來,並出宛如螽斯的絲絲之聲。得其示警鄔明珠知酒無好酒宴無好宴,強壓怒火虛與委蛇。
"既是誤會,酒中又沒下毒,哪位替我飲下此杯以釋疑團?"鄔明珠見無人敢應,鄙夷地說道,"區區一杯酒諸位都不敢喝,潘員外,今天你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難圓其說。這杯中有毒,在坐的各位都知道。我第一次端起時,你們的眼楮都盯著我,而且神色異常,見我沒喝周舵主竟然面現失望。我第二次要喝時,你們仍是都盯著我,可以說是個個神情緊張。經兩次試探,我已知酒中下的是斷腸草和腐骨菌合煉之毒。潘老員外,我說的對也不對?"她乃是陰風鬼母唯一的弟子,鬼母精研毒術,制毒用毒解毒皆有獨到之處。鄔明珠從小就在師父身邊,耳濡目染在識毒上就頗有心得,以後又得其真傳。對這種拙劣的施毒之法很輕易就辨認來。
潘瑋見被識破又無法自圓其說,于是惱羞成怒正欲作,6經天見狀忙使眼色制止。"真不愧是鬼母她老人家的大弟子,辨毒之精準令人眼界大開。"6經天裝出一副笑臉說道,"好啦,事情能過去就過去吧,這叫做得饒人處且饒人嗎。"潘瑋也勉強擠出點笑說道︰"人生相聚總是有緣,鄔姑娘立下大功,這桌酒權當慶功酒,老夫府中之物任憑姑娘挑選以為獎賞。"鄔明珠不相信他們如此輕易地放過自己便試探道︰"既如此,什麼獎賞我也不想要,過去的事兒一筆勾銷在下告辭了。"剛要站起雙肩同時被6經天和肖盤龍按住,她心里一驚復又坐下。"潘員外乃是大有身份之人,這點面子難道你就不給嗎?"肖盤龍說道。開始了,鄔明珠暗道。她端起那杯酒道︰"好吧,潘員外的面子我給,我的面子誰給?"眾人面面相覷無言以對。
鄔明珠輕蔑地一笑說道︰"區區一杯毒酒,若再糾纏下去顯得我心胸狹窄。"她向地上潑去,隨著"撲"的一聲響淡淡輕煙升起,鋪地青磚冒出許多氣泡滋滋作響。她將杯子放到桌上用布老鼠擦了擦手,放在掌心依舊把玩。
管家潘福在一旁站著沒有什麼事,這時倒勤快了,走上前來將盛過毒酒的杯子換掉。鄔明珠斜了他一眼欲言又止,突然她手中的布老鼠直朝對面竄去,周舵主伸手接住。"好玩嗎?送給你吧。"鄔明珠笑道。"我要這個干什麼,小孩子的玩藝還是你留著玩吧。"他又將布鼠丟了回來。
鄔明珠道︰"我累了,想回房休息。"謀害之事一經揭開他們就沒有退路了,鄔明珠若是離去後患無窮,如今只有走下去了。潘瑋一使眼色,6經天和肖盤龍同時將她兩個手腕拿住,同時寒光一閃周舵主的劍直指她咽喉。
"潘員外,這是怎麼回事?"鄔明珠命懸人手仍是面不改色鎮定如常。潘瑋目露凶光獰笑道︰"鄔姑娘,這次請你出山,就是為了借你之手除去張燕。既然你做不到只好將你的尸體送回苗疆,並嫁禍于張燕。所謂兵不厭詐,到那時候尊師定會不請自來,我們便可坐收漁人之利了。你記好了,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周年忌日,到時老夫定會派人給你多燒些紙錢。不知你還有何話可講?"听了此言鄔明珠如五雷轟頂,萬萬想不到人會壞到如此極至。陰險.歹毒.凶惡.卑鄙,所有她會的漢話言詞都想了過來,也找不出能準確形容他們的話語。她心中難過之極,師父再三叮囑,張家姐妹多曾關照,李大人也出言警示。直到人家講出來才知事情的真相,自己真是太蠢了。
"潘員外,事已至此我無話可講,只怪我太過愚笨遇人不淑誤交匪類才有今日之禍。我想說的只有兩句話,不知可容我講出來?"鄔明珠無奈地說道。潘瑋見她已經就範不虞有他便點頭應允。
鄔明珠注視著周舵主冷冷地說道︰"姓周的,用劍指著我很好玩嗎?希望我說完後劍還在這里。"周國起冷哼了一聲,神態更加傲慢。"姓周的你听好,你看看左手的商陽穴.魚際穴和少商穴是否隱現綠色,試運內息看有何感覺?"馬上就該死的人了鬧什麼玄虛,周國起憤憤地想道。終是放心不下他抬手一看立刻叫了起來︰"這是怎麼回事?還真的變成綠色的了!"他又驚又懼急忙撤回寶劍,坐得端正開始行功運氣。
解除了一個,鄔明珠繼續說道︰"還有一句話,與肖盤龍6經天二人有關,你們想听嗎?"他二人心里一驚立即忐忑不安起來,難道也著了她的道兒?鄔明珠若無其事地閉上眼晴不再理睬。
6經天還強些肖盤龍可沉不住氣了說道︰"你的命就在我的掌中,別以為幾句話便能唬得我來放了你!"這時周國起驚駭地叫道︰"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商陽穴.魚際穴.少商穴全部滯塞,勞宮穴也開始刺痛。鄔,鄔姑娘我這是怎麼啦?"他似哀求地相問,足見他完全嚇壞了。
"也沒什麼,不過是中了我的碧蠶蠱毒而已。"她平淡的一句話差點把周國起嚇死,他跌坐在椅子上,渾身抖汗如雨下。那四位舵主嚇得立即後退,離得遠遠的唯恐染上。
"還不該松手嗎?"鄔明珠看看抓著自己的兩只手平靜地說道,"在我下山時,師父怕我一個女孩兒家性子又直遇事全無機心,和詭異狡滑的漢人打交道,容易上當受騙而被欺負,便送了我這付豹皮腕冑。別看它樣子普通卻大有玄機,里面嵌有長僅半寸的刀刺,刃上附有我的碧蠶盅毒,不過只是少許"不等說完6.肖二人如抓到燒紅的烙鐵一般急將手撒開。鄔明珠若無其事地說道︰"你們放心好啦,幸虧沒用真力機括沒被觸動,刀刺沒有彈出來,不然的話早就被割傷中毒了。"她雙手抬起只听" "兩聲輕響,腕冑上彈出六只長不過半寸,形同匕尖的刀刺,尖端幽幽一點碧綠想必是附的蠱毒。
也沒見如何撥動機括簧鈕,暗刺就突然彈出使他二人大驚失色,望著那點點蠱毒只覺周身毛皆豎。"听師父說我這個腕冑得自西域,制做的技藝早就失傳,師父年輕時戴著它行走江湖卻從未用上過。如此名貴之物今日得二位垂青,也算是慧眼獨具而不枉此物顯現中原這遭。這個東西使用起來極是方便,只要以內力催動刀刺自然旋出,想要收回也方便得很。"鄔明珠略運內力刀刺立即縮回,如是兩次演示盡顯靈動,"你們兩人沒有受傷是我沒和你們一般計較,須知己欠了我一個人情。但是這腕冑上面卻涂了些東西,不知你們沾走沒有。"他二人正慶幸躲過一劫,听了這話全都眼楮直,說話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了。"你,你說什麼?"肖盤龍問道。鄔明珠見他剛才的威風全失心中好笑說道︰"也沒什麼,不過是這上邊原來涂了些東西,請你試運氣于掌心勞宮穴,看有沒有酸麻刺痛之感,而且這種感覺正在沿經脈上行。時間久了這些東西不知還管不管用?"肖盤龍運氣一試驚叫道︰"還管用啊!快,快給我解藥!"6經天也暗中試了試也隨之惶恐起來。他見掌心已是青斑遍布,慌亂中連椅子都踫倒了,急忙命人去取水來洗。"沒用的,"鄔明珠見情勢大轉心里高興說道,"你們感覺怎樣?""又痛又癢,手都腫起來了。"肖盤龍乞求道,"鄔姑娘,孤雁嶺之事全是我的錯,快些給我解毒吧。"鄔明珠面冷心熱,不管有多少怨懟,只要有一句軟話,她立刻緩和下來說道︰"你們快用內功將毒質*在勞宮穴。"他二人如聆佛音立即照辦。
見鄔明珠不過舉手之勞便已完全月兌困,潘瑋大為惱怒,他將手連拍從外面沖進一幫人來,鄔明珠一看,原來是僵尸幫的五位護法。潘瑋叫道︰"快將她拿下搜解藥!"鄔明珠苗刀未在身邊,赤手相對全無懼色,並出了一聲忽哨。
鬧什麼玄虛,誰不知你只是孤身一人,難道還有伏兵不成?鐵旗幫的四位舵主和僵尸幫的人,各持兵器一步步地*來,忽然他們神色慌張起來又紛紛向後退去。見他們如此無用潘瑋怒氣更盛,正要再催促他們,轉臉一看他也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