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輩子科洛因還是第一次被人摟著揉揉捏捏,在此之前,即使是和藍斯在一起,也只是他揉揉捏捏藍斯,而藍斯最多只是摟著他的腰而已。
「如果你們今天晚上讓我快樂,我也會給你們驚喜。」走到半路上,男人說,同時對一個騎士勾勾手,那騎士走過來,示意他們跟著他離開。結果兩個人被送到了一間臥室里,那張巨大的裝飾華麗的四柱床,讓科洛因的眼皮猛跳。
「真不錯的潛入計劃。」科洛因沒踫那床,而是到床最遠的窗邊,找了張椅子坐下。
「謝謝夸獎。」安塞爾笑眯眯的說,好像根本沒察覺到科洛因是在諷刺,「雖然我們到了這,但並不表示我們不能離開。」
安塞爾走過去打開大門,卻發現除了送他們來的那個騎士外,不知道什麼時候又來了三個騎士,更遠的拐角處還能看見站崗的普通士兵。騎士們正圍著一張小圓桌打牌,發現他開門,一個騎士放下手里的牌,面無表情的問︰「有什麼需要的嗎?」
「不,我只是隨便看看。」安塞爾僵硬的笑笑,把頭縮了回來,「該死!難道我們是什麼大人物嗎?竟然需要四位騎士老爺看門!?」
「不止大門。」科洛因敲敲窗戶,他剛剛合上窗簾,「外邊也有巡邏的人,他們應該不是為我們看門,而是為他們的那位統帥。但是我們得想辦法出去。」他嘆氣。
「或者留在這也無所謂。」相比起科洛因對于那張床的敬而遠之,安塞爾則猛的撲在了床上,享受著被床墊把他彈起來的美妙感覺,「我可是很久都沒享受過這麼舒服的床了。」
「你難道真的想讓那個娘娘腔‘快樂’?」
「還沒人讓我‘快樂’,我怎麼可能讓別人‘快樂’?」安塞爾聳聳肩,「我只是覺得我們應該等在這,當那家伙進來,抓住他。」
「听起來是個好主意,但是然後呢?」
「然後讓他帶我們去通道那。」
「再然後呢?我們怎麼離開?怎麼把嬰兒送進來?或者你認為我們只要把消息傳遞給那些仙靈,就什麼都不需要擔心了。但是,我覺得如果那些小東西真的那麼強大的話,現在就不會仍舊縮在他們的什麼仙靈湖里不出來了。」
「……」安塞爾沉默了一會,「有道理。」
兩個人一個躺在床上,一個坐在椅子上,都皺眉看著天花板,氣氛有些僵住。直到科洛因站了起來︰「你听到嗎?」
「什麼?」
「慘叫聲。」
「這里剛剛破城。」破城之後有慘叫聲是很自然的,特別是在新的佔領者是一支神秘且並沒有騎士精神的軍隊的情況下,搶劫、強y奸、殺戮之類的,自然也就隨之發生了。
「不,那慘叫聲很接近。」突然地面震動了一下,房頂上甚至落下了白色的牆灰,「你覺得這還也是因為破城嗎?」
「但地震也並不是因為慘叫。」雖然這麼說,但安塞爾還是坐了起來。
「可是震動一開始慘叫就停了,現在又開始了。」
安塞爾皺了一下眉,也開始注意傾听,果然有慘叫和求饒的聲音,沒多久,地面又震了一下,同時慘叫聲停止,接著再次開始,就這樣不斷循環。
「囚車里的人。」他們倆同時說。
「他們在大屠殺?為什麼?」科洛因問。
「別問我,我也不知道。」
問題越來越多,震動的頻率也越來越快,越來越劇烈,華麗的玻璃花瓶與優雅的白瓷水壺相繼落在地上摔得粉碎,櫃子在震動中移開了原位,牆面上甚至出現了裂縫。科洛因覺得或許能開門去問問外邊的騎士,安塞爾卻認為那會暴露他們的身份。
「我們可以說需要把掃帚整理房間,鑒于……那位統帥不久後要來這里找樂子。」
安塞爾挑眉,點了頭。再次打開門,結果他們發現了一個小意外,打牌的騎士們已經不在那了,只留下倒在地上的小圓桌,和四把雜亂擺放的椅子,不過拐角處的站崗的兩個普通士兵依舊在那。
「嘿,伙計!」科洛因和安塞爾對視一眼,同時從房間里走了出來,安塞爾朝著其中一士兵招呼著。
「什麼?」士兵早就看見他們了。
「我想問問……」安塞爾說,已經走到了那個士兵的身旁,很幸運,下一組站崗者所站的位置離開這里還非常遠,而且他們是背對著這個方向。
安塞爾的眼神一個變化,科洛因已經向第二個士兵沖了出去。前者一驚,但還沒等他做出反應,甚至發出呼救「 ! 」兩聲掩蓋在再一次地震噪音中的骨骼斷裂聲已經響起,一聲來自于他的同伴,一聲出自他自己的頸椎。
把兩個士兵干脆快速的拖進那間臥室,扔在床上,換上他們的衣服——近看才發現這些哨兵的服裝還是和他們偷來的衣服並不完全相同的,更何況,他們的身上還滿是血跡,摘走他們的頭盔,拿走他們的武器。兩個人一路重復著這種假扮同伙,襲擊哨兵的工作,只是尸體當然沒時間扔回最先的房間,只能就近安置。
慢慢的,他們已經到了鎮長府的外圍,這里走來走去的都是穿著和他們一樣服飾的家伙,他們已經不需要偽裝什麼了,大搖大擺的就能離開這危險的地方,離開可能會有些困難,但是以他們倆的能力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還是有可能的,可是……
安塞人忽然轉向了另外一個方向,科洛因抓住他︰「你要干什麼?」
「慘叫聲從那里傳來。」
「我記得我們研究過,現在去找仙靈湖的通道沒有任何意義。」科洛因壓低聲音說。
「但是為了以後做有意義的事情,現在收集更多的情報是必須的。」安塞爾說。
「可是我覺得你只是單純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
「難道你沒听說過嗎,好奇心是寶藏獵人的優秀品質之一。」被戳破了真相,安塞爾卻絲毫也不覺得羞愧。
「我只听說過好奇心殺死貓。」
「說這話的人,一定是個對貓有著嚴重歧視的老古板,或者也可能是像你一樣的小古板。無趣的沒有好奇心的科洛因,去找你的小情人,我能應付這些。」安塞爾毫不猶豫的向著慘叫聲傳來的方向走去。
科洛因站在那猶豫了一會,在其他人因為他的原地不動而開始產生懷疑之前,追上了安塞爾——總得有人在這只好奇心嚴重的貓被殺掉之前,拽著他的尾巴把他拎走。科洛因對自己說,他已經做好了在必要的時候敲暈那只貓的打算。同時忽而略了當他站在安塞爾身邊時,從按個人那傳來的帶著明顯得意的小聲哼唱。
他們跟著聲音走,一路來到了花園。鎮長府是個凹字型的建築物,科洛因和安塞爾之前被安置的那間房間,在凹字的左邊,所以他們當時的窗戶看不到圍在中心的花園的情景,而那絕對不是什麼讓人愉快的美景。
那些被抓來的人現在都在花園里,三分之二在士兵們的看壓下哭泣、顫抖著擠成一團,三分之一已經被堆在了一邊,就像是屠宰後的肉豬,蒼白、僵硬,那已經只是一堆死肉了。
而在已經死去的,和還沒死去的人中間,是正在死去的。幾個男女被按著肩膀壓在一個石台上,脖子被割斷,血順著特殊構造的台子流下來,注入到一個個漂亮的銀盤子里。有法師站在盤子的旁邊,誦念著咒語,液體的鮮血化成了紅色的霧氣,飄向不遠處花園噴水池的上方。
在紅色霧氣飄動著的時候,科洛因注意到原來噴水池上方有一塊古怪波動著的圓形區域,就像是科幻電影里空間門的感覺。不過那確實也是空間門,魔幻世界的,連接仙靈湖的通道。
哀求和尖叫的聲音震得人耳膜發疼,背後發毛,可就算在變身狀態下,科洛因也不認為自己能救得了這些人。只有離開這,才能讓自己更好受些︰「安塞爾,我們……」他覺得安塞爾應該已經滿足了他的好奇心了,但是當他扭頭招呼的時候,卻發現人不見了。
憤怒,這是科洛因此刻唯一的感受。他小心的向四周看看,在這里的都是統一裝束的士兵,從他的角度只看得到一個個黑色的鋼盔,很難發現誰和誰有什麼不同,他短時間內是沒法找到那個連一聲招呼也不打,就消失的家伙了。
得有人教訓教訓那個好奇心旺盛的家伙了!科洛因在心里詛咒,並準備離開,當然他不會走遠,他還要在那人暴露後逃跑,或者已經被抓到後,突然跳出來在解救他的同時,好好嘲笑他一頓!
科洛因準備離開,但是今天的變故卻發生個不停。原本科洛因因為那又是一次仙靈湖的通道因為和那邪惡的魔法——將活人的鮮血作為攻擊手段,那絕對稱得上是邪惡了,有趣的是不久前科洛因見過的那位以血為食的皇帝並沒這麼干,反而是人類本身冷血無情,甚至興致勃勃的屠殺著自己的同族——踫撞而發生震動,下一刻刺眼的白光從噴泉上的通道中涌了出來!
黑夜中突然出現的奪目光芒,無異于一發大範圍的閃光彈,就算科洛因當時已經轉了身,兩個眼球也感覺到一陣刺痛。他的背後,不管是佔領者還是戰俘都在捂著眼楮慘叫著。
「還不走,發呆干什麼?」一個擦身而過的士兵拍著科洛因的肩膀,不過那聲音是安塞爾無疑。
「那是你弄的?」早就想跑了,但卻被說成發呆的某人,郁悶的追了上去,「你眼楮怎麼樣?」
「怎麼可能?我只是湊近了一點,結果還沒等我再湊近點,就突然那樣了。我眼楮還好,當時正好眼楮里進了沙子,閉著眼在揉。」科洛因暗嘆一聲這家伙真好運,因為有點遺憾沒看見到底發生什麼的安塞爾依依不舍的回頭看了一眼,結果立刻驚叫了起來︰「仙靈!」
「什麼?」科洛因也跟著回頭,他看到了一群密密麻麻的閃爍著各色熒光的亮點,如果那時夏日某個湖邊成群的螢火蟲,那必定是浪漫的景色,但此刻……「螢火蟲」們不單自己閃爍著光芒,而且能夠發射出各色的光芒,從被擊中者慘叫著滿地打滾,或者叫都沒叫就一頭栽倒在地上的情況看,被擊中絕對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
科洛因一把拽過安塞爾,不給他發出任何一個音節的時間,就把他像個面口袋一樣扛在了肩膀上——他的想象還是部分實現了,雖然沒有拎著某人,但他們確實開始逃命,不過科洛因的速度算不上最快,畢竟他不可能穿牆而過,太快的速度會讓他沒辦法轉彎。
應該是敵人的士兵們倒是沒阻止他們,那些人八成以為他在救治受傷的同伴。但是這麼一個奪命狂奔的家伙卻引起了仙靈們的注意力,有幾只仙靈一直追在他們的後邊,射出的光線擊中了無數倒霉蛋。
不過沒多久,追在他們身後的仙靈就只剩下了一只,所以科洛因自我感覺良好的覺得他們逃月兌了。但是當科洛因一腳邁出鎮長府大門,卻發現更多的仙靈從外邊將他包圍了起來。他抬頭,鋪天蓋地的螢火蟲幾乎如同在黑夜中發光的雲,以鎮長府為中心點,正在以恐怖的速度覆蓋整個蘭斯波爾鎮。
「杰娜讓我們來的!」科洛因一手摟著安塞爾的大腿,好讓他不從自己的肩膀上滑下去,另外一只手抽出長劍格擋著那些光線,安塞爾則抓著科洛因的衣服,努力的大喊著——之前不是他不想喊,而是仙靈們沒給他們喊的機會,而科洛因奔跑時的顛簸沒讓他把自己的內髒吐出來已經是很幸運的事情了。
「杰娜?杰娜是誰?」仙靈們的攻擊暫時停止,反正科洛因和安塞爾也跑不出去了。
「一個仙靈,不過變成了人類,她生了個孩子,讓我們把她的孩子帶回來。」
「杰娜……」仙靈念叨著,像是在懷念什麼,科洛因和安塞爾忍不住放松了警惕,但是,一個在他們身後的仙靈忽然發動了攻擊,安塞爾只來得及發出半聲警告,科洛因努力躲避,但那光還是擊中了他們。
他們沒有立刻倒地死去,也沒有慘叫哀嚎,那光在瞬間包圍了他們倆,然後裹挾著他們消失了……
「雖然我們沒听說過杰娜,但是有可能他們說的是真的。」一個仙靈說。
「人類總說謊。」第二個說。
「反正他們也沒有死。」那個襲擊了科洛因和安塞爾的仙靈說,「如果證明他們說的是實話,我還能把他們帶回來。」
「你用的該不會是那個咒語?」
「當然是那個!我可是找了很久,現在終于有合適的對象可以使用了!」仙靈得意洋洋。
「別閑聊了,快跟上來!」
圍攻科洛因和安塞爾的精靈們立刻閃爍著光亮跟了上去,瞬間消失在了無邊無際的仙靈的海洋里。也只有他們才知道那兩個人類到底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