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克陛下,這個人交給我,您把我妹妹帶走。」克萊斯顯然有能力,雖然使用敬語卻也只會讓人感覺到「我絕對不尊敬你」。
「哦~」有人發出古怪的驚嘆,而且是很多人——除了蕾娜公主和獸人王,就連身為人質的洛蒂埃也包括在內。不過不是因為克萊斯那討人厭的說話方式,而是因為這句話所表達的意思。
「你們這是什麼意思?!」克萊斯憤怒,但很快他深吸了一口氣,瞪視著奧克,「雖然中間出了點小變故,但我們還是達成了契約,你會得到我妹妹作為你的妻子,她會是獸人的王後,但你只會是熔岩之國女王的丈夫。」
奧克略微歪著頭看著克萊斯,就好像是剛剛認識他,雖然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他們倆根本還算不上認識。不過最早之前看一個漂亮玩物的眼神,已經不在。
「 」兩聲斷骨之聲,獸人用低沉的嗓音說著︰「獸人永遠比人類遵守契約,而這樣會讓你更方便一些。」原來洛蒂埃的雙手已經被扭斷。
沒浪費唇舌說什麼大家一起跑,雖然他們可以將洛蒂埃作為人質帶著他跑,但是這些騎士也會跟著他們不放,而奧克身上的傷也不是裝飾。最終要麼全都跑不掉,要麼依舊還是要留出來一個人壓著洛蒂埃和追兵對峙。其實奧克選擇的是克萊斯,他可以讓他的妹妹留下來做殿後的人的,但是,他最終還是自己站出來了。
「哥哥……」一直面無表情的蕾娜終于在跟著奧克離開時留下了淚水,雖然這個唯一的親人不久前和其他人一起,把她當成了一件貢品送了出去,最終他還是把生路留給了她。
「別生個綠皮兒子,蕾娜。」克萊斯用劍指著洛蒂埃的脖子,依舊是志高氣揚目中無人的語氣。而洛蒂埃疼得哀哀慘叫,卻又不敢動作太大,以防自己把自己的脖子送到劍刃上,那張英俊的臉因為痛苦、憤怒和屈辱變得無比扭曲。
「不許放他們離開!」就在騎士們松開包圍圈,要放獸人王和蕾娜離開時,洛蒂埃忽然大喊。
「你不想要你的命了嗎?」
「他們走了,我依然活不了。」獸人王跑了,用腳趾想也知道他會回來。而且到時候就不是像現在只帶著四五個隨從,而是率領著數十萬甚至百萬的大軍。記仇的獸人就算不幫助蕾娜復國,也會為了復仇,滅了洛蒂埃的那個小國,到時候他們只會死得更慘。
騎士們立刻用最快的速度把包圍圈重新堵上了,他們也不是不明白這一點,剛才松開只是因為洛蒂埃畢竟是領頭人。不過既然洛蒂埃自己都不在意自己的命了,他們當然也很願意給他英勇獻身的機會。
于是下邊的就變成了一獸人、一男、一女加一人質,與一群騎士對峙的局面。
藍斯在樹上卻皺起眉,他當然不會為了怎麼救人苦惱,而是為了下面這群人竟然越來越沒完沒了而苦惱……
不過苦惱的不只是他,在山洞里的科洛因也在苦惱,想著被截在半路上的藍斯會不會出事。而總算冷靜下來的安塞爾,也意識到藍斯很久沒回來了。
「藍斯不會遇到什麼東西?」藍斯應該不會畏懼普通的野獸,但是他們能躲到這種人跡罕至的地方,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也有可能會躲來,萬一遇到的是這些東西……
安塞爾的詢問讓科洛因打定了主意,只見他蹲在山洞的角落里,窸窸窣窣半天不知道干了什麼,拿出了一件長袍來。
安塞爾剛剛降下去沒多久的火氣,頓時又涌了上來,「有衣服怎麼不給我?!」無奈他的喉嚨還沒恢復,這聲用盡了全力的怒吼還是沒什麼氣勢。
「你身體不舒服,只裹著毛皮更放松。」科洛因一臉「我就是為你好」的表情。
安塞爾差點把剛拿在手里的衣服又撕了,明明剛見面的時候,還是個雖然有點任性,但還是挺听話的孩子,為什麼不到兩年,就長得這麼歪了呢?安塞爾一邊穿著衣服,一邊碎碎念念著。
「我知道有一句諺語,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科洛因顯然是听到了,他努力用這個世界的語言,把他要表達的意思說了出來。
「……」安塞爾听明白了,並且他深切的覺得,繼續這麼下去,他早晚會被科洛因氣死!
科洛因抱著安塞爾朝藍斯的方向而去,半路上,他把安塞爾放在一棵足夠高大粗壯的古樹上︰「可以嗎?」
「放心,我掉不下去。」安塞爾不想讓科洛因抱著跑一路,也不像被扔在這個樹上,但是,他現在確實是個累贅,他的整個下y半身完全用不上力,某個地方更是不停的提醒著他,不久前被那里被使用過度……
而科洛因把他安置的這幾個樹枝足夠粗大,除非他在上邊打滾,否則絕對掉不下去,況且科洛因還留下了一把匕首,一副弓箭,這些足夠應付突發事件。
「我會盡快回來的。」
「科洛因!」
「嗯?」
「別殺太多人。」
「我也沒想殺太多人。」科洛因微笑,知道這事安塞爾最大的讓步和妥協了,「我還想在這長久的住著,如果藍斯沒被那些人發現,那麼我只是把他帶走而已,不會殺人。」
「如果被發現了呢?」
「你不想我被追殺?殺不殺人,殺多少人,其實從一開始,這個決定權就不在我身上。」科洛因跳下了樹,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密林里。
安塞爾平躺在了樹上,抬頭看著樹頂茂密的枝葉,皺緊了眉。確實,開始的時候科洛因甚至有些自毀的傾向,他不想去做那些更安全也更容易得到金錢的工作,不是因為自尊,而是因為生存對他並沒太大的吸引力。
他再次想起了不久前的那個問題——當時的那個無論身心都虛弱而蒼白的少年,是什麼時候變成了這個模樣的呢?
雖然現在這個家伙讓人苦惱無比,但其實,對他本人來說,這絕對是好事。因為現在的他總是面帶微笑,暖藍色的眼楮能看出他的內心平靜而充實……
做惡魔竟然比做人幸福嗎?想到這里,安塞爾臉上露出了無奈的苦笑。
科洛因化為了人類的形態,這樣他的身體更瘦小一些,在林間活動也更方便。半路上他看見一個獸人抱著一個女人匆匆跑過,所以,這場戰斗是因為獸人搶劫引起的嗎?不過,好像又不太像。
雖然只是匆匆一瞥,但是那個女人的臉上雖然有悲傷,但是到沒什麼驚慌或者恐懼。不過這都是別人家的事,科洛因擔心的還是自家的人,可是,當他走到那個地方,就知道自己白擔心了。不管這里曾經發生過什麼,總之已經都結束了,留下來的要麼是已經死了的,要麼是快死了的。
而身上還掛滿了他們未來兩天食物的藍斯,就站在了那麼一個快要死了的男人身邊。
「怎麼?」
「在想要不要救他。」
瀕死的不止這一個,如果說藍斯看著的這個和其他人有什麼不同,那麼就科洛因所看到的,他是最漂亮的一個。當然,科洛因絕對不會認為這是藍斯想要救他的原因,如果是安塞爾他可能還會擔憂一點,藍斯不是從臉蛋思考別人的人。
「如果你想救,那就救。」科洛因揮揮手,幾具尚且溫暖的尸體忽然顫抖了一下,大量的鮮血從他們的傷口中涌出,化為道道血溪涌入了傷者的身體,而那些尸體則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干癟成了干尸。
當最後一滴血消失在空氣中,克萊斯的猛的倒吸了一口氣坐了起來,他看著科洛因和藍斯,語氣中充滿了驚恐︰「亡靈法師?」他剛才雖然瀕死,但不是沒有意識,他看見了科洛因所作的一切。
雖然克萊斯的年紀,滅世之戰結束之前他就已經是個少年人了,但是他一直被父母所嬌養著。就是最危險的時候,也沒讓他上過戰場,當然,也可能他的父母也知道,讓他們的寶貝兒子上戰場是給將軍們添麻煩的。
總之,他對于亡靈和惡魔的理解,還只是存在于夸張和不實書面的描述。看見那恐怖的魔法,他想都沒想,就把科洛因歸類為亡靈了。
「我好像……給你添麻煩了。」藍斯皺眉,訥訥的說。雖然對方誤會了,但是亡靈和惡魔也差不了多少,如果放他離開,那他們就別想安寧了。
「不不不!」藍斯的話把克萊斯嚇了一跳,他能夠對著洛蒂埃舉劍,因為對方是人類,也因為他作為貴族有自己要堅守的職責與義務,但是面對亡靈法師?就算他死了,也無法得到安寧。不過,看起來這位法師年紀還小,而他的僕人也有些呆滯,所以,也許他能很輕易的把這件事應付過去,「您無需擔憂,我絕對不會……」
「沒關系。」瞬間,科洛因從少年形態恢復到了成年形態,「有一個洗洗刷刷的僕人還是不錯的。」
「什麼?!僕人?!我?!」
作者有話要說︰所以~某貴族杯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