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在林茜和潘安的對話中尷尬起來,畢竟除了讀心的和被讀心的,沒人會懂這倆過渡掉的原始問題的對話。(請記住我們的網址.)。
在口袋里模索著按響鈴聲,林茜煞有介事的接起電話,一番莫須有的和家人的對話,終于把自己救出尷尬的苦海深淵。
「安阿姨,周叔叔,大半夜的來拜年打擾了。家里人叫得急,那我就先回去了。」林茜朝兩位長輩行了個禮說,「祝二老新年萬事如意!」
「大半夜的害你跑一趟,實在有心了。」安雪蘭說,「潘安,你去送送林茜。」
話說得自然,如同平常母子。潘安一時反應不過來,沒有接話,也沒有動,氣氛一度又陷入微妙之中。
「不,不用了。醫院門口有的士,很方便。」林茜趕緊打圓場。
「我送你。」潘安站起來說,「走。」
言簡意賅。林茜接觸下來的潘安話多嘴貧,現在這種風格十分罕見。抬杠慣了,倒不懂應付普通情況了,略作思量沒有話,便點頭答應。
出了病房門,林茜舒了口大氣,整個人才算是放松下來。旁邊的潘安笑了笑,沒說什麼,輕嘆了口氣,大概也有如釋重負的感覺。(請記住我們的網址)倆人這樣安靜地走過長廊,走下梯,走出門口,不急不徐。別有一種溫和的默契彌漫在空氣之中。雨勢已小,陣風已微,寒意似乎緩和了許多。
「還會回來的?」林茜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
「進都進去了。」潘安很了然的回答。
「那就好。」林茜滿意點頭。
「總是操些沒用的心。」潘安這話說得過份輕柔,他自己都愣住了。林茜更訝異得張了半大的嘴巴冒不出半個字。有些非常不對頭的火苗正愈燒愈旺,影響心髒跳動的頻率都不太正常了。林茜干咳幾聲試圖壓制不妙的情緒,再說點什麼。
「咳咳,其實……」
「其實林小姐這心確實操多了。」醫院大門口的圓柱後驀地傳出聲音,緊接著出現的女人讓林茜和潘安都大吃一驚。居然是陸燕青。
「你在這多久了?」潘安微慍。任何目的任何形式的監視都是他不能忍受的。
「陸小姐你不要誤會,我和潘安是踫巧遇到的。」林茜慌神,急急解釋。
「我沒誤會什麼。林小姐,你多心了。」陸燕青走過來挽住潘安,話是對林茜說的,眼神卻飄在別處。
此地無銀三百兩約模就是這種場面。林茜額前竟有細汗滲出。她和潘安身子本是正的,自作聰明的擺弄幾下,影子倒歪得沒邊了。
「是是,我瞎想了。那你們聊著,我先走了。」林茜說著就往外走。
「走走走,走回去啊?半個的士的影子沒有。」潘安掏出車鑰匙解鎖,「發什麼呆?思覺失調嗎,听不見也看不見車子就在你右手邊五米開外停著嗎?」
又淪為出氣筒。林茜怨念無比。這風口浪尖的,進退看來都是尸骨無存呀。
「你是在這等我,還是一起去?」潘安問陸燕青。其時他已月兌開陸燕青的手,站在六、七步開外了。
鐵青,或者銅綠都形容不了陸燕青現在的神色。她隱約有些晃動,不知是冷的,還是氣的。他們仨無意識站成一條斜線,平面幾何的走向瞬息萬變。
「那就在這等。」潘安見陸燕青遲遲沒話也不再問,示意林茜和自己一起往停車方向走。
直到車子起動陸燕青也沒說話,沒挪動一下位置,只眼神死死盯著他們,盯得車子開出去很遠了,林茜還是覺得陸燕青的視線把自己看出了個大窟窿。
回去的路上林茜想說些什麼,關于陸燕青,可隨即又覺得自己實在沒立場。
「孩子不是我的。」潘安突然說。
「啊?!」林茜心猛的一跳。
「我是不是很蠢?」潘安問林茜,似也在問自己。
陸燕青懷著別人的孩子,來到潘安的面前請求原諒,而潘安真的就這樣原諒了。蠢,蠢得天昏地暗,無可救藥。
「是。」林茜淡淡說。
這段對話就此休止,也再沒有對話重新開始。林茜發覺潘安跟她看到的想到的相比太不一樣,像隱沒在濃密森林之中的拼圖,每次顯露出來的部分都只是零星的碎片,拼湊起來工程浩大,末了精疲力竭還可能看不真切。
時間能打敗最威武的將軍。林茜知道,潘安已在自己的心頭佔據了位置。只是這並不能成為她重回正軌的理由。在大年初一漆黑寒涼的午夜,在林茜目送潘安的車子遠去的陽台上,她做了個決定,要盡快把自己嫁出去。只需父母滿意門當戶對,只需條件合適感覺得當,便萬事大吉,可擇良辰吉日。
「媽,我想相親,越快越好。我想嫁人,非常想。」林茜眼見東方魚肚白,視線有些模糊。她有點困,想去躺平做個好夢了。
沈紅的表情微有變化,很快又恢復常態。
「怎麼,圈子繞多了,牆壁踫多了,還是回我這來了。」
林茜似笑非笑地躺進沙發里,很快就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