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的丑聞 三十 傾心的交談

作者 ︰ 宋西門町

轉眼到了返回綠城的日子,莫言拜開車送余美仁去機場,余承恩和胡彩霞也一同跟去了。路上,莫言拜又恢復了接余美仁回家那天時的嚴肅。到達機場,辦理好行李托運,余美仁開始去安檢處排隊,這時余承恩他們已不能繼續送她了。排隊時,余美仁不時的回頭望向他們,莫言拜深情的望著她,但她此刻更在意的,是母親那紅了的雙眼與父親那不舍的神情,她感到鼻子酸了。進入安檢口前,她朝他們揮手再見,轉過身,淚水不禁流了出來。飛機離開地面的那一刻,她突然意識到,自己已經離開家了,又將一個人在綠城生活了,這是真正意義上的離開,和從前讀大學時短暫的離開不一樣,那時雖身處異地,卻時刻感到有所依靠,但現在不是了,因為自己長大了,需要獨立了。想到這里,淚水再次流了出來。

回到綠城的住處,程菲已經在那里了。各個公司都是八號上班,這天是十月六號,余美仁提前一天回來,為的是調整一下上班前的心情和狀態。程菲是綠城本地人,外出租房就已經很奇怪了,現在又早早的回到出租房,余美仁感到很不解。其他人都還沒有回來,余美仁拿出從長樹帶回的干果和程菲分享。

程菲︰「謝謝美仁姐,這些干果真好吃。」

余美仁︰「別客氣,你盡管吃。」

程菲︰「假期過得怎麼樣?」

余美仁︰「唉,其實還真舍不得走呢,我都有些後悔為什麼不在家多呆一天呢——我現在還很低落,可能和大家在一起玩兒個兩三天才會好吧。」

程菲︰「哦?怎麼會這樣?」

余美仁︰「你可能不會理解我的感受。那感覺就好像是——我也不大說得清——一個你生活了二十幾年的城市,它伴隨著你成長,記錄著你每一個腳印,收藏著你從小到大的每一個回憶,你從前並不覺得這些東西有多美好,甚至有時很討厭它們。可是突然有一天,你發現自己要離開那城市了,那些好的和壞的,那些你不曾停下腳步仔細感受的,也不曾珍惜過的生活,它們一去不復返了,你再也回不去那樣的日子了。有時一些點滴的小事會不經意的出現在腦海里,比如坐在爸爸的自行車後座上去動物園,冬天里和媽媽在小山坡上放爬犁,挽著姐姐牽著妹妹一起去江邊放風箏,放學後和同學們一起說笑著坐公車回家……想起這些,就會好想哭;想到這樣的日子再也不會有,年華正在逝去,有種美好的東西正在離自己越來越遠,甚至會有種窒息的感覺——唉,可能是我太多愁善感了吧。」

程菲︰「美仁姐,這種感覺,我懂。」

余美仁︰「真的嗎?你不會覺得我很奇怪?」

程菲︰「是真的,我一點也不覺得奇怪。但是,美仁姐,過去那些美好的東西,它們並不會離開我們,它們都在我們的記憶中珍藏著。沒錯,就像人人都只有一次童年,有些生活,我們是回不去了,很多時候,我看到那些比我年齡小的孩子,初中的,或高中的和大學的,我都好羨慕,好想回到那個年齡,懂得珍惜的重新生活一次。可現在我不會再那樣想了,因為過幾年,我也會懷念現在這個年齡,所以我要好好的把握現在的生活。從前那些美好的記憶我會永遠帶著,未來會有更多美好的東西,我們會和自己心愛的人結婚,會有自己的家庭和孩子……美仁姐,你說呢?」

余美仁︰「嗯,你說得對,那些美好的東西並沒有離開我們——可是程菲,我並不那麼憧憬結婚,也並不那麼想有孩子,有時候,我甚至會感到害怕,覺得那些東西是對自我價值追求的一種牽絆,讓人不得不承擔責任,讓人沒了自由——你看好多女人啊,結了婚,有了孩子,就變了。」

程菲︰「她們覺得家庭和孩子比那種事業目標的追求更有價值也說不定呢,至少我就是這樣想的啊,呵呵。美仁姐,說不定你將來遇到心愛的人,也會變呢。」

余美仁也笑了︰「這倒也是,雖說我現在這麼想,可誰敢說以後也這樣想呢——你男朋友,叫秦青?你很愛他,是吧?」

程菲甜蜜的笑著點頭。

余美仁︰「他人呢?」

程菲︰「回老家了,他家是蔡羅(與綠城在同一個省)農村的。」

余美仁︰「哦,他還沒回來?」

程菲︰「嗯,他本想早點回來陪我,我沒同意。他是個孝順的人,如果沒有我,他一定會在家住到假期最後一天。雖然我很想他,可我不想他為了我提前回來,就撒謊跟他說我這七天都會呆在家里。「

余美仁︰「是啊,程菲,你為什麼不呆在家里,這麼早就回來了?」

程菲猶豫了一下,說︰「唉——其實我家里一直反對我和秦青在一起。」

余美仁︰「為什麼?」

程菲︰「美仁姐,你也知道,蔡羅那地方很窮,何況他家是在農村呢——如果我的家庭條件很寬裕,也許我父母不會太在意他的家庭條件,可我父母都是工薪階層,他們很希望我能嫁到更好的人家去。他們嫌秦青的父母沒有養老保險,嫌他還有一個在讀大學的弟弟——我其實理解他們,他們是希望我生活得好。」

余美仁︰「對啊,他們的話確實有道理。不過,如果你可以不在乎這些,認為和秦青可以一起奮斗,一起面對困難,也未必生活得就不好啊。」

程菲︰「我正是這樣和我父母說的。我說我知道他們是關心女兒,為女兒的終身幸福著想,我請他們放心,我不會覺得苦,我這樣就很幸福,我會和秦青一起好好孝敬他們。可是,他們仍舊不允許,最後,竟然讓我在秦青和他們之間做出選擇……」

余美仁︰「所以你選擇了秦青,離開他們了?」

程菲的眼里似乎有淚︰「當然不是,我怎麼會離開他們,他們是我的父母啊。」

余美仁︰「那你怎麼搬出來了,十一也不回去呢?」

程菲︰「美仁姐,你不了解我的父母,他們都是意志很堅定的人,他們說出不允許我和秦青在一起的話,就不會輕易收回——秦青曾為此想過離開我,可是那樣他很痛苦,我更痛苦,我不能沒有他,也不能沒有我的父母——我搬出來,只是想要通過努力,向他們證明,我可以生活得幸福。」說罷程菲流出眼淚。

余美仁走到她身邊,輕輕抱住她的頭︰「程菲,我了解——在我面前,你要是想哭,就盡情的哭出來吧。」

程菲︰「每個周末,我都會回去看他們,希望他們可以接受秦青,可是……」

余美仁︰「那你就繼續努力生活,認真生活,讓他們看到你們的幸福。」

程菲︰「我越來越開始懷疑,自己是否能做到了。」

余美仁︰「你不是很愛秦青嗎?所以你要相信自己啊。」

「美仁姐!」程菲一頭撲在余美仁懷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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