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到了二零零九年元旦三天假，其他人都回老家去了，家里只剩下余美仁，她無聊的看小說打發時間。不久前，魏言曾對余美仁說，他已經和家里說他有女朋友了，父母都想見一見，問她元旦願不願意和他回老家，余美仁說他們交往時間還不長，想再等等，下次再去，讓魏言代自己向他們問候。魏言于是自己回去了。
莫言拜發來短信︰
「寶貝兒，元旦快樂，愛你。」
余美仁回復︰「元旦快樂，我也愛你。」
隨後，他立即刪除了短信。和魏言交往後，與莫言拜之間的這類情愛短信，她總是很謹慎的處理，有的立刻就刪掉了，有的會夜里躺在床上回味一番再刪掉。
且說程菲這個元旦和秦青一同回了蔡羅。秦青家在蔡羅南山村的山上，院子里有幾塊兒小小的自給自足的田地和幾棵果樹，在這個時節，樹已禿了，地也荒了。秦青的父母都是老實本分的農村人，靠養幾頭豬維持收入。他們話不多，對程菲很客氣。程菲想幫他們干些活，他們不肯，用她不大听得懂的方言告訴她歇著就行，不用下手干活兒。
秦青家的平房里進了門廳有兩間臥室，一個廚房，廚房里燒了個爐子，這是全屋唯一的熱源。農村人雜活兒多，屋里屋外進進出出，門廳的門總是開著，冷風無情的鑽進室內，廚房里那個小小的爐子簡直是形同虛設。山上的人早就習慣了這樣的生活，不覺得冷，可程菲是從小在城市里長大的，哪曾受過這樣的罪，不一會兒，她就手腳凍得發麻了。她在屋里踱來踱去，靠活動產生熱量。山上的房子沒有上下水管道，水是從屋後的小水庫挑來的，冰冷刺骨。
不過更令她感到艱難的，是屋內沒有廁所。廁所離屋子很遠，出了屋子，向東需要經過一個柴火棚，一個裝了頭大大的公豬的豬圈，一個裝了幾頭不大不小的母豬的豬圈，一個裝了一只山羊，掛著一張山羊皮的羊圈，再經過一個飼料棚，才能到達廁所。這一路上，空氣中到處彌漫著豬尿和羊屎的臭味。廁所是舊磚壘的牆，茅草搭的頂，屎和尿全堆在里面，在寒冷的冬天里凍得硬硬的，不知多久才清理一次。蹲在這樣的廁所里，寒冷的空氣侵襲著皮膚，屎尿的臭味刺激著鼻子，偶爾還會有一只黃色或黑色的看家狗突然伸進頭來，津津有味的享受著茅坑里那褐色的，黏黏的美味，讓人足以嚇得呼吸停止。程菲于是盡量不喝水，以減少去廁所的次數。
晚間，秦青的父母準備了一桌子飯菜，有雞肉、羊肉，還有許多程菲在城市里吃不到的美味，他們說雞和羊都是新宰殺的。秦青告訴程菲，蔡羅這邊的風俗習慣是家里招待重要客人時，都會宰殺牲畜或家禽。程菲想到下午去廁所時看到的掛在羊圈里的山羊皮，還有院子里散養的幾只雞，不禁覺得食物難以下咽。可出于禮貌，她仍舊微笑著吃下食物。
父母為秦青的臥室準備了兩張床，給他們一人睡一張。這是兩人第一次在黑夜里獨處一室，都有些害羞和緊張。
農村的夜很靜，程菲還沒有睡著，被子里冰冷冷的，她許久沒有暖和過來。兩米外的床上，秦青躺在那里，似乎也沒有睡著。
「冷麼？」秦青終于開口了。
「嗯。」程菲說。
秦青︰「那——到我床上來吧，我們睡在一起，讓你暖和暖和。」
程菲沒有做聲。
秦青︰「我們已經這樣的關系了，你還信不過我麼？」
程菲好一會兒才說話︰「我相信你。」
這一晚，兩人第一次睡在一張床上，蓋著一張被子；這一晚，兩人只是抱在一起，沒有發生關系。秦青模著程菲的臉，感到她眼角有淚，他不言語，只將她緊緊抱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