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燁霖和賀蘭琛在前頭並駕齊驅,清冷的眸子各有所思.
帝都街頭,兩旁街道擠滿了人群,對這個橫空出世的西涼帝女充滿了好奇,一眼看去,百姓們都是昂首期盼著有待一見尊顏。
熙攘的氛圍,浩蕩的隊伍驀地散開,帝女奢華的蠶絲馬車被侍從斬斷車繩,車架奇跡般的四敞開來,在眾人的唏噓聲中,馬車儼然蛻變成了一個精致的小舞台,粉紗繚幔,香氣怡人,綽約的兩襲白衣,隱在重重紗幔中,神秘新鮮的令人移不開眼。
黝黑的深眸自是緊鎖著轎中粉紗里的人兒,眸里是難以一見的冰火兩重天。
頃刻間,粉紗飛舞,一女子抱琴緩緩起身,白紗遮面,靈動的雙眸顧盼生輝,琴弦撥動之時,水眸如迷上了一層水霧,氤氳了空氣,額前的罌粟朱砂綻放的盡情妖嬈,眾人怔仲之際,悠揚的琴聲傾瀉而出,她唇角彎起的笑意,只有身旁的司雪衣看的真切。
不是柔美的聲樂,頗有萬馬奔騰的錚錚鐵騎聲,听之如臨戰場,兒女將士,熱血澎湃,足以激蕩人心。
手指微動,輕捻琴弦,劃破蒼穹的靡靡之音,似一道無形的冷箭直直刺進危坐在馬背上的雲燁霖。
眉宇間掠過一絲痛楚,雲燁霖撫上隱隱作痛的胸口,黝黑的眸子看著抱琴起舞的她,美麗高貴的如同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只是那雙本該清澈明淨的眸子染上了不該有的決然和冷意廓。
琴音漸止,如痴如醉的圍觀人群仿似從睡夢中驚醒,痴痴的看向轎上的白衣女子,好一個風華絕代的西涼帝女!
「皇上,西涼國的舞,好看嗎?」湮兒淡笑著開口,額前的印記卻是紅的似能滴出血來。
將眸中的情緒盡數掩去,雲燁霖赫然起身,踩著馬背,暗紅的袍子騰空飛舞,晃眼間,便站在了湮兒的面前,她額前的血紅甚是惹眼,情不自禁的伸手撫上,「這個朱砂……」
「這不是朱砂,是毒。」湮兒後退一步,自然而然的投入已然起身的司雪衣懷里,大庭廣眾之下,動作依舊是這麼的親昵。
「為什麼要騙朕?」雲燁霖壓抑著心中的怒氣,眸底逐漸陰沉了下去。
「你我素不相識,何來騙你一說?」湮兒朱唇輕啟,白衣似雪白紗遮面的她,不似以前的嬌俏活潑,倒像寒池下的冰鎮玄鐵杰。
「素不相識?你是朕的女人,還敢說不相識?」雲燁霖跨步上前,兀自拽過她的皓腕,腕上的銀鈴叮當作響,輕微的響聲他自是听的清楚,「這銀鐲是朕送你的,你還要否認?」
「鐲上有毒,丹蔻有毒,皇上還是不要亂踫的好。」皓腕一轉,湮兒輕易的從他手里掙月兌,詭異快速的手法,讓他不禁一陣錯愕。
「雪衣大哥。」
湮兒一聲輕喚,司雪衣立馬會意,伸手攬過她的縴腰,月白色錦袍凌空揮動,眨眼間,兩襲白衣隨著一道飛稠徑自飛向街道旁的屋檐,猶如一對神仙眷侶游歷凡塵,眼前的此情此景,雲燁霖看的甚是扎眼,凌厲的黑眸陰沉一片,一個閃身,接過她隔空投擲過來的飛鏢,森林的寒意直擊心頭。
「七日之後,七道嶺關,生死一戰,若你贏了,我的項上人頭隨時奉上,若我贏了,你便要在西涼腳下一生為奴一世為囚!」湮兒白衣飄然,靜靜的站在琉璃瓦上,清冷的氣質不容褻瀆。
「這就是你下的戰書?朕可不想要一個無用的腦袋。」雲燁霖抬眸,仰視的姿態仍是高貴的,「若朕贏了,你便要一生一世待在朕身邊,沒有朕的允許,你既不能離開也不能死!」
「呵呵,笑話!我下的戰書條件自是由我來決定,縱使不公平,你也必須認了,除非,你想不戰而敗?」清冷的聲音處處透露著與生俱來的霸道。
「呵……你下的起戰書就賭不起輸贏嗎?還是說,你怕了?」
「是,我是怕了,我是怕你輸不起,堂堂一個雲蒼國的皇上,若是淪為了他國的囚奴,不知是怎樣的一番風景。」湮兒眉目含笑,額前的罌粟淺淺隱現,側身勾住司雪衣的頸脖,「七哥,戰書已下,不必入皇城,帶著人馬離開雲蒼吧。」
提腳起身,兩襲白衣瞬時消散在眾人眼前,晃過神來的眾人卻是追著他們往另一條街道跑去,頗有現代追星的範兒。
賀蘭琛凝眉,心下暗嘆一聲,她還真是妄為,這麼一場鬧劇,竟然連他都不知會一聲就徑自上演了,她的眼里,還真的沒有他這個七哥啊,不免又悔恨起了那時一時沖動做的錯事。
寂寥飄飛的粉紗下,余香還未散去,攤開手上的字條,雋秀的一行字︰生死場上,切莫心軟。
暗紅的袍子無風自動,看向她消失的那片日空,乾湮兒,就算你是匹月兌韁的野馬,朕也會把你拉回來!
偏僻的巷角里,一道森冷的眸光將方才的一幕盡數收入眼底,唇角彎起一個自諷的弧度,「原來你真的沒有死,將我們所有人騙的團團轉,呵呵,乾湮兒,我這兩年來對你的悔意可是白悟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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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賀蘭琛已帶著人馬退出了雲蒼帝都,正駐扎在郊外等待著湮兒的歸來。
而這廂,湮兒卻是帶著司雪衣悄悄潛入了睿親王府,來探望探望她昔日的藍顏知己少楓王爺。
踏過一片草叢,隱隱約約的听見細微的窸窣聲,清冷的月光下,是人影在閃動。
「王爺,今天西涼國的帝女你看到了嗎?皇上都親自去迎接了。」是閔熙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