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洪連續三個疑問可謂重于泰山,字字鏗鏘句句見血,每句都合情合理。(百度搜索讀看看)
一時間大廳內落針可聞,許多人全身發涼盯著卓逸夫,夏侯惇以及新招納進來的李典樂進等人更是手握腰間佩劍,隨時準備出手。
典韋同樣握著雙戟,當然目標不可能對準自家大哥,而是在眾人動手之時保護自家大哥。此時場面一觸即發,曹操露出驚疑之色直直看著卓逸夫等待回答。
曹操本來就是多疑之人,更何況諸多疑問全部指向卓逸夫,盡管口中說著絕對信任,可真到此刻,心中已經漸漸升起殺機,小眼楮死死眯成了一條線。
場面靜的可怕,幾乎壓的人喘不上氣,除了呼吸心跳聲外在沒有任何聲音。
「哈哈哈哈!」
出乎意料的,卓逸夫突然笑了起來,許久之後才收起笑容看向曹洪︰「都說子廉乃一介莽夫,沒想到對于我之事居然如此細心,可惜用錯了地方,我只能說,一切都只是巧合,至于強調護衛之事,則是在府門之前感受到一絲殺氣,只是當時酒醉,根本分不清真偽,只能提前預備以防萬一。」
曹洪絲毫不放松︰「一個巧合可以稱之為巧合,可諸多巧合加在一起便是預謀,就算那刺殺之人乃是史阿,不過我听聞當然你與史阿交手過後,你二人一見如故,想必張邈自盡之後,你二人仍有聯系。」
這句話極具說服力,尤其是曹操知道當時一切,史阿與卓逸夫交手過後確有互相欽佩之意,如此一來,疑心再次加重,恨不得立即下令拿下卓逸夫。
不僅如此,尉氏縣城尉家滅族,別人不知道詳情可曹操清楚,能不動聲色刺殺尉家所有男丁而不被人發現的,恐怕也只有史阿一人了。
「兩個刺客會不會是同一人?」曹操心中響起這樣一句話。
一旦起了疑心,諸多想法便從心底冒出,曹操越想越覺得可疑,至于其他理智的想法則早已被這種疑心排除腦外,若是平常,曹操定能想到一些不合情理的地方,可惜,當局者迷,有些事被徹底被忽略。
曹操目光狠厲,如同餓狼一般盯著卓逸夫,可卻沒有立即下令,不是因為念及舊情想給對方一個辯駁的機會,而是因為典韋在場,萬一狗急跳牆,自己這一班人誰能抵得住典韋,誰又能防得住卓逸夫?
如此一考慮,曹操收起殺機,面上不但沒有一絲表現出來,反而微然一笑︰「我相信牧僚絕不會做出這等大逆不道之事,其中定然有所誤會。」
對于曹操的表現,卓逸夫心中一跳,眼中微不可查閃過黯然之色,若是曹操此刻暴怒讓人拿下自己,卓逸夫反而能夠欣然接受,然後從容辯解洗月兌嫌疑,可曹操盡然將那股殺機深深隱藏起來,這說明什麼?
說明已經徹底相信了曹洪的話,擔心自己突然暴起,傷害了所有人的性命。前一種是懷疑,一種對于自己人的不信任,最起碼還是自己人的範疇,而此刻卻變成了虛與委蛇,用來對付敵人的手段,兩種結果的差距非常明顯。
卓逸夫對于殺氣的敏感程度越來越強,方才曹操剎那間閃現出的殺機又豈能瞞得住卓逸夫,深深看了曹操一眼︰「若是我要對主公不利,又豈會讓惡來跟隨在主公身邊,主公心智過人,不難想通其中的關節之處。」
卓逸夫沒有過多辯解,只是語重心長對曹操說出一番話。
听聞此話,曹操充滿疑慮的腦海豁然變的清明,閉上眼楮長長吸了口氣,借著這一剎那,心中將今日發生的一切默默想了一遍,從前往卓府到離開卓府,卓逸夫的一面面表情在腦海中閃現︰「是啊!若此事乃牧僚設計,只需調離惡來,那麼今夜的刺殺在那危機之時刻,若是沒有惡來誰人能夠救我?捫心自問,若非惡來神力,及時撞翻車轎驚退刺客,我此時恐怕已經……」
當曹操再次睜開眼楮時,卻發現一個奇怪的現象,除了身為當事人的卓逸夫從容不迫,其余人都緊張萬分,連呼吸都不敢大聲,由此可以看出眾人的心性。
微微嘆了口氣︰「子廉,我知你護主心切,可有些事你不了解,此話以後莫要再提。」說罷轉頭看向卓逸夫︰「今日之事牧僚莫要放在心上,你等都退下!」
卓逸夫拱手拜退,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看上去與以往沒什麼不同。可坐在一旁始終沉默的陳宮卻看出了一些別人無法注意到的差別︰「以往主公與牧僚就好比武王與姜太公,兩和則如虎生雙翼直入雲霄,可如今,一連串事情下,主公與牧僚之間已經產生了一條裂痕,上次冒領軍功此次產生殺機,牧僚定然心冷。」
「兩人都是當世雄主,注定不能屈于人下,早晚有一天,牧僚定會離開。」陳宮看著卓逸夫的背影,目光閃爍,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眾文武離開後,曹操帶著幾個親衛來到地牢中,親自提審那名刺客。
此時,那刺客依舊暈迷不醒,腦袋腫的就像豬頭,可見狂牛那一拳絕對不輕。
「將此人潑醒。」曹操咬著牙,恨聲恨氣吩咐幾個牢役。
「嘩啦!」一桶冷水潑下,那刺客一個激靈轉醒過來,抬眼打量了下周圍,已然知道自己被生擒,于是嘴巴一閉轉過頭去不看任何人。
「我來問你,此次刺殺是何人指使?」曹操坐在一把椅子上直直盯著對方。
那刺客恍若未聞,牙齒緊閉沒有絲毫言語。
「哼!我倒要看看你的嘴能硬到何時?」曹操怒哼一聲對著旁邊酷吏擺擺手。
頓時之間,各種刑具加身,淒厲的慘叫聲響徹整個地牢。
大約一刻鐘後,那刺客終于承受不住嚴刑拷打,口中含糊不清說了幾句話︰「此次行刺乃是校尉大人安排,我等都是受校尉大人指使!」
「啪!」曹操狠狠拍在桌案上,雖然傷口崩裂卻也顧不了那麼多,恍若瘋狂般大吼起來︰「胡說!胡說!說到底是何人指使!」
听到校尉大人幾個字,又因為方才之事,曹操很容易聯想到卓逸夫,突然從刺客口中證實此事,曹操頓時火冒三丈,再深的心機也控制不住這股的情緒。那是一種信任被出賣恩義被仇報的感覺,既憋屈也有心痛的感覺。
可當曹操想要問清楚的時候,那刺客已經斷氣。
听了此刻一席話,曹操怒火中燒,可表面上卻沒有流露出一絲一毫,已然平平靜靜回到府中,一來到大廳便將周圍所有的用人以及親衛全部趕了出去。
「為什麼?為什麼會是牧僚?」此時此刻,曹操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怒火,壓低嗓子低吼起來,臉上滿是失望與心痛,甚至還有一絲曹操自己都沒察覺到的輕松,似乎是解開了兩難局面而流露出的輕松感。
說實話,曹操對卓逸夫非常器重,甚至卓逸夫做出滅殺尉家全族之事也沒有太過追究,若是換了別人,以曹操愛惜名聲的性格絕對會殺一儆百嚴明軍紀。
可如今,自己的厚望換來的卻是恩將仇報,這種心情無法與人述說只能深深憋在心里,對于那刺客的幾句話,曹操不想相信,也不敢相信,可更加找不出證據反駁,曹洪提出的嫌疑,加上刺客親口所說,這便是鐵一般的證據。
先前在議事堂當著眾文武,曹操以為自己冤枉了卓逸夫,雖然心中愧疚可礙于臉面沒有表現出來,不過這一刻,愧疚沒有了,有的只是痛惜與仇恨。
一直以來,卓逸夫的才華眾所周知,乃是曹操手下頭號悍將,就算如今曹操麾下文臣武將不少,可在曹操心中依舊沒人能比得上卓逸夫,對于人才,曹操一向給予極大的信任,可並不代表這份信任能夠寬容到威脅自己的性命與霸業。
而這一刻,卓逸夫已經觸及到這份底線,甚至曹操也漸漸發現,不知從何時起,心中對手下這名愛將已經產生了一絲敵意,一絲忌憚。
也因此,曹操產生殺機的時候臉上才會出現失望、心痛以及輕松的復雜表情,失望與心痛自不用說,而輕松所代表的含義恐怕只有曹操自己能夠清楚。
這一切用一個詞足以詮釋「矛盾」,曹操對卓逸夫的才華既看重又忌憚,這讓曹操很是為難不知道該如何對待手下這名悍將,可今日之事迫使曹操下定決心趁著卓逸夫羽翼未滿將其扼殺,如此一來才會有輕松這一矛盾表情。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通報︰「郡丞大人陳宮覲見。」
曹操鎮定了下,收斂情緒露出平淡之色︰「請公台進來說話。」
陳宮獨自進入,又回身把房門關上,動作十分小心。
這一點看的曹操有些不明所以,可還還沒等詢問,就見陳宮一臉堅定且神態極其沉重,說出一句讓曹操震驚莫名的話。
「牧僚已生異心,主公需速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