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逸夫回到府中,一路沉默沒有說過一句話,而典韋則靜靜跟隨在身邊。
當回到大廳後,卓逸夫讓典韋進入,後又關上房門,突然向典韋詢問︰「惡來,告訴我,若是有一天大哥離開主公,你會如何選擇?」
典韋沒有絲毫猶豫,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當然跟隨大哥一起離開。」
听聞此話,卓逸夫平靜的臉上終于露出一絲笑容,隨即嘆了口氣︰「方才,我清晰感覺到主公對我產生了殺機,雖然掩飾的很好,卻瞞不過我的感覺。」
沒等典韋說話,卓逸夫再次開口︰「我跟隨主公推翻張邈,又以一千兵力殲滅濟陰六千大軍,可以說從患難之時到現在屢立奇功,可今日主公卻因為曹洪幾句話兒對我產生殺機。」說到這里,卓逸夫突然笑了起來︰「真是因為這樣嗎?」
典韋被這些話說的模不著頭腦︰「難道還有其它原因?」
「功高蓋主!」
卓逸夫一字一頓說出四個字︰「或許連主公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可潛意識中已經對我產生了敵意,有了忌憚之心,所以才會在曹洪幾句看似合情合理,實則漏洞百出的話語中對我產生殺機,而自己卻沒意識到。」
「不明白,這也沒啥區別,反正曹操想殺大哥,平日里曹操對俺好得不得了,可惜要害大哥,要不俺找個機會。」說著典韋做了個斬首的姿勢。
卓逸夫搖頭一笑︰「我可不想做第二個呂布,弄得眾叛親離不說,臨死不但連個求情的人都沒有,還背上了天下罵名,多悲涼!」
典韋撓了撓頭︰「說實在的,這種時候俺也下不了手,否則豈不是成了無情無義的背主之人,對了,呂布是啥人,俺怎的從沒听說過?」
「以後會知道的!」呂布的話題就此打住,卓逸夫不再多說。
卓逸夫閉著眼楮,腦海中一陣沉思︰「若是我離開,叔至肯定會跟著離開,不過文長卻不敢保證了,此人雖然忠義,可不知道這份忠義是給了我還是給了主公,至于管亥,追隨我的可能很小,畢竟他能一路上升,乃是主公給的恩惠。」
「得找個機會試探一下幾人,短時間內,想必主公不會動手,在這之前我得做好準備,主公啊!不是牧僚不忠,而是你根本容不下牧僚。(」
卓逸夫長長嘆了口氣,本來想著追隨曹操成就一番霸業,可自從上次冒領軍功之後,卓逸夫就意識到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早晚有一天主公會對自己下手。
卓逸夫知道自己的脾氣,絲毫受不得怨氣,可身為臣子又豈有不受氣的道理,既然如此,便只能趁早離開,否則早晚有一天,自己會成為下一個韓信。
想到要離開曹操,卓逸夫心中不免有一絲愧疚,曹操對自己有知遇之恩,自己雖然助曹操奠定霸業基礎,已經兩不相欠,不過話雖如此,可卓逸夫心中總歸是有點難受,畢竟這份在生死中建立起來的情誼並非等價就能忘懷。
第二天一早,卓逸夫以省親的名義將陳青青送回尉氏,同時讓陳冬兒相隨。
可憐卓逸夫洞房之夜受了一肚子冤枉氣不說,還連自家娘子一根手指頭都沒踫到,如今又要送回娘家省親,也著實夠憋屈的。
對于此事曹操不置可否,並沒有任何表示,依舊一如既往對卓逸夫客氣有加,經常請入府中商討各項事宜,而以往諸事繁忙的陳宮則每每出現在場。
又是一次會議完畢,曹操看了看天色︰「天色以暗,不若牧僚留下與我一同用膳,關于此次會盟,還有許多事未曾解決,飯後我等繼續商討。」
卓逸夫躬身謝過,看著侍女將一盤盤酒菜端上卻沒有動筷子。
「牧僚如何不吃,難道菜肴不對胃口?」陳宮吃可口菜笑問出聲。
卓逸夫搖頭一笑︰「菜肴如此豐富豈會不對胃口,只是今日月復中難受難以下咽,想是昨日與惡來等人喝多了,公台與主公自吃便是,不必管我。」
曹操與陳宮對望一眼,陳宮笑了笑︰「既然如此,不吃也罷,那就喝杯酒暖暖肚子,大戰一起,再想如此平靜飲酒恐怕不易了。」
卓逸夫看了陳宮一眼,也不再拒絕,舉起杯與陳宮示意了下。
見到卓逸夫如此給面子,陳宮微微笑了起來,只是臉上微微有些不自然,就連一旁的曹操同樣如此,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很是怪異。
「壞了!」就在酒水入口之時,卓逸夫突然捂著肚子︰「肚子難受,借主公如廁方便一下。」說罷將酒杯放回原位,轉身向外離去。
看到這一幕,曹操眼楮微微眯起,端起的酒杯同樣放下。
卓逸夫繞過桌案,經過大堂內巨大的屏風之時,眼中微不可查閃過寒光,以卓逸夫的耳力,可以清晰听到後方有微微的喘息聲,而且非常雜亂,現任人數不少,甚至偶爾還能听到輕微的兵器磕踫聲,這是為何?
「主公打算殺我啊!」卓逸夫目光冰冷,心中已經開始暗暗計較。
當卓逸夫走出大廳,路過守在門外的狂牛身邊時,壓低聲音說了幾句話,又去如廁繞了一圈,這才回到大廳︰「主公恕罪,失禮了!」
與此同時,一個僕役跑到曹操耳邊低聲說了幾句,曹操擺手讓此人退下,這才笑看著卓逸夫︰「既然牧僚身體不舒服,就先回去休息,其他事明日再談不遲。」
卓逸夫裝出一副病怏怏的樣子,拱了拱手︰「既然如此,屬下便告退了。」
當卓逸夫離開後,曹操漸漸收起笑容,手捻著胡須沉默不語起來。
「主公為何如此輕易讓牧僚離開,莫不是被看出了端倪?」陳宮看向曹操面色變的凝重,酒菜也不吃了,先前的輕松消失的無影無蹤。
曹操沒有立即回答陳宮的話,反而轉頭吩咐一聲︰「你等都出來,讓刀斧手退下。」隨著話音落下,屏風後走出數十人,為首的是夏侯惇夏侯淵兩兄弟以及樂進李典幾人,這些人一個個甩肩踢腿,顯然站的時間不短,身子都麻木了。
夏侯惇怒哼一聲︰「該死的匹夫,害我等白白站了三個多時辰,連動一下都不能,卻如此輕易離開,依某家所言,方才直接沖出來將其亂刃分尸豈不省事。」
曹操冷冷瞪了夏侯惇一眼︰「你等有把握在十個呼吸內留下牧僚?就在方才,牧僚兩百親衛軍進入府中,一旦有所動靜就是一場混戰。」
為何卓逸夫的親衛能夠輕易進入?其實原因很簡單,伏殺卓逸夫之事非常機密,不容絲毫泄露,所以守門之人並不知道曹操的心意,而以卓逸夫的身份要調兵進入,那些守衛自然不敢有絲毫阻攔,也算一飲一啄。
「果然如此,牧僚已經知曉我等圖謀。」陳宮嘆了口氣。
這里的一切若是傳了出去定然會引起軒然大波,曹操居然要殺自己手下的頭號戰將,且不是正大光明,而是擺了一桌鴻門宴。
自從幾日前陳宮進諫,初一听,曹操驚訝萬分,盡管當時曹操已經有了此心,可卻不敢輕易提出,而就在這時陳宮提出,正中曹操下懷。
而且當時陳宮提出兩點弊端,一是卓逸夫桀驁難馴且才華縱橫,如今已經生出異心,他日若是有所圖謀,主公必受其所害,所以不可留。二則是萬一卓逸夫懷恨離開,他日就是主公雄途霸路上的心月復大患,與其如此,還不如趁其羽翼不豐將之鏟除,如此一來,留不得也放不得,唯一的辦法就是將其擊殺。
兩人布置許久,經常請卓逸夫入府議事以削弱其戒備之心,當時機成熟時才有了今日的布置,可萬萬沒想到,居然在關鍵時刻被對方識破。
曹操嘆了口氣︰「牧僚心智超人定是從細微之處看出來不同尋常,此次失敗,他日必定嚴加防範,恐怕在沒有如此機會,公台有何看法?」
陳宮同樣搖頭嘆息︰「如此機會錯過,恐怕再難尋找,而且牧僚手握重兵,一旦明著來,陳留定然大亂,就算最終能將其剿滅,我等損失同樣慘重,僅剩幾千兵丁如何在會盟之時佔據一定地位,如此作為等同于毀了主公大計。」
曹操眼中出現一絲後悔,可隨即消散︰「牧僚自身功夫了得,方才就算有數十人埋伏在一旁,一擁而上也無法制服牧僚,一旦那兩百親衛沖殺進來,混戰一起,就會牽動整個陳留大亂,介于此,我只能讓牧僚離開。」
這時,陳宮目光一閃︰「既然此次失敗,多想無益,我倒是有一計策可以借刀殺人,更不會讓主公背上堵塞賢路的名聲,只是要損失些許兵馬。」
曹操只是看了陳宮一眼便知道其想法,捋著胡須想了想︰「為今之計也只能如此。」說著長長嘆了口氣,心中不禁暗想︰「若是牧僚心智沒有這麼高,手段有沒有這麼強硬,我二人又豈會發展到兵戎相見的一天。」
「一將功成萬骨枯,這是無法避免的事,要怪也只能怪牧僚太過耀眼,,根本無法屈居人下。」陳宮露出惋惜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