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緩緩起身,一步步來到卓逸夫身邊,重重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微微一嘆︰「牧僚忠君愛國之心天地可鑒,為探明虎牢關虛實竟不顧個人安危,如此作為讓我等情何以堪?讓數十萬盟軍情何以堪?」最後兩句聲調越加高昂。
說到這里,曹操豁然轉身對著袁紹重重抱拳,一雙小眼楮里居然有熱淚涌現︰「袁盟主,牧僚此等作為是為了在洛陽城中飽受煎熬的皇上,也是為了我數十萬盟軍的安危著想,然而此行太過凶險,曹孟德願帥一萬人馬隨後接應!萬一虎牢關真有埋伏,孟德也可從後方掩殺而上,為牧僚殺出一條後路。」
曹操這一番言語不但袁紹等人驚訝,就連卓逸夫都大大吃了一驚,原本以為曹操要想什麼詭計至自己與死地,沒想到居然完全為自己著想,甚至不惜將自身陷入險境,冒著天大凶險一同前往虎牢關。
「難道真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這一刻,卓逸夫心中不禁有些疑惑,隨即搖搖頭︰「不可能,按照以往的了解,曹操絕不是感情用事之人,做任何事都是以自己的大業為中心,那種堅定的梟雄心性不可能改變!」
卓逸夫正暗暗思考著,周圍一些諸侯無不發出一聲聲感嘆。
「孟德大仁大義,昔日為救天下不惜一死孤身行刺董卓,今日更是再次為天下士人做出表率,讓我等好生慚愧,既然孟德有此大義,我願派遣手下大將引一千精兵跟隨孟德一同前往虎牢關,倒要看看董卓賊子有何詭計?」西涼太守馬騰臉上滿是激動,一甩戰袍,對著曹操躬身一拜以示敬重。
「此等忠義之事豈能落于人後,我亦願派千人與孟德一同前往!」廣陵太守張超豪邁一笑,同樣起身一拜,給予了曹操足夠的重視。
一時間,在曹操的帶動下,眾諸侯群情激奮,各個願派出兵馬援助。
最後居然集合起一萬兩千人馬,場面非常熱烈,每個人都熱血澎湃。
袁紹掃了眾人一眼,臉上帶有欣慰笑容,似乎在為漢朝能有如此多忠君愛國之士而感到開心,可心中卻大罵起來︰「這群老狐狸,深怕曹操等人攻下虎牢關大功獨攬,紛紛想要進去分一杯羹,卻偏偏一副正義凌然的嘴臉。」
還別說,這些諸侯的想法真被袁紹猜中了,在場眾位諸侯哪一個不是老奸巨猾各有打算?之所以派兵跟隨無非是考慮到一旦卓逸夫曹操攻下虎牢關,自己派兵跟隨自然有一份功勞,相反,就算兩人中了董卓奸計全軍覆沒,自己損失的也不過區區幾百上千人,根本無傷大雅,這種好事何樂而不為呢?
看著這種場面,雖然只是表象,但今日之事一定會傳揚出去,這一刻,卓逸夫似乎明白一些曹操為何要如此作為︰「經此一事,曹操的名望更加隆重,而且我名義上是曹操手下部將,曹操為了保護手下周全不惜以身犯險,這種行為恐怕更能引得無數武人擁護、爭相追隨,這一招實在是高。」
「曹操真是要以身犯險嗎,哼哼!恐怕曹操同樣判斷出董卓早已不在虎牢關,僅這一招的效果不比我以死相拼大戰呂布得來的聲望低,恐怕猶有過之。」卓逸夫看著一副慷慨赴義模樣的曹操,心中暗自思量。
一一向眾人回禮後,曹操對著袁紹再次抱拳︰「眾位大人如此信任孟德,孟德定然不負厚望,在此願與牧僚立下軍令狀,若是董卓真如牧僚所說已經離開虎牢關,我二人必定全力追擊,請盟主撥下糧草,由孟德全權運送補給,以便牧僚輕裝上陣省去所有負擔,可以全力完成諸公使命!」
此話一出,卓逸夫渾身一個激靈,看向曹操的目光瞬間變得冰冷,心中不禁怒哼︰「好陰險的用心,如此一來便將我逼到了風尖浪口,而且還輕裝上陣,糧草輜重全部由曹操掌握,此行便相當于抓住了我的命脈,生死任人宰割?」
「萬萬不行,一旦曹操斷我糧草,我四千兵馬不戰自潰。」想到這里,卓逸夫立即上前兩步,插手抱拳︰「我區區四千人馬豈能追擊董卓,還請…….」
「牧僚莫要擔憂!」還沒等卓逸夫說完,袁紹擺擺手,臉上帶著親和笑意︰「若董卓真撤離虎牢關,牧僚只需遠遠吊在董卓大軍後方查明具體去向,就算董卓派兵阻擊,相信孟德率領的一萬兩千人馬很快便能趕到支援,且我盟軍數十萬大軍隨後就到,到時董卓可擒,到時牧僚便立下不世功勛。」
根本不容卓逸夫拒絕,袁紹抽出令簡︰「宣威將軍卓逸夫接令!」
卓逸夫眉頭微微皺起,隨即面無表情上前幾步接過令簡,轉身向外行去。
須知軍令如山,一旦下達便不是願不願意的問題,而是必須執行,縱然前面是刀山火海,明知是死也要硬著頭皮沖上去。
來到大帳外,將方才一切看在眼里的陳到面露擔憂之色︰「主公,我等真要追擊董卓?區區四千人馬根本不夠看,且其中大半還是步兵,西涼多鐵騎,行動如風來去自如,一旦董卓派兩千以上的騎兵前來阻擊,我軍危矣!」
「追就追。」卓逸夫嘆了口氣︰「軍令如山,既然命令已經下達也由不得我等,不過還有一句話,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此次離去我便沒打算繼續在盟軍中待下去,這道命令形同虛設,不過還有許多地方需要顧全。」
說到這里,卓逸夫臉色不禁沉了下來︰「曹操這招恨啊,押送全部糧草便相當于把握絕對主動權。叔至,我軍中還有多少余糧,夠食用多長時間?」
陳到算計了下︰「大約還夠四千軍隊五天食用,若是適當減少口糧,應該能維持七天時間,不過若是從虎牢關前往泰山郡,最快也要半個月,況且路途上要橫穿不少諸侯地盤,大軍無辜進入,我怕會引起誤會。」
卓逸夫點點頭,目光看向半空,長長呼出一口氣︰「擺在我等面前的是個天大的難題,攻破虎牢關,盟軍直逼洛陽然後內部出現矛盾土崩瓦解,我算計了下,以盟軍遲緩的行動速度,最低也要一個月時間,在這期間,盟軍威望猶在,若是我等擅自違抗軍令轉向投奔其他地方,到時只要袁紹一道檄文發放下去,會有無數地方大伐阻擊我等用來討好袁紹,所以這一個月時間我等不能離開。」
「可這一個月的時間最是難熬,軍糧由曹操運送,可曹操的用心險惡之極,定會找機會置我于死地,現在已經被逼到進退兩難的境地,追擊董卓危險重重,擅自離開同樣會遭到無數阻擊。好謀劃啊!」卓逸夫重重感嘆一句大步向前行去。
典韋與陳到緊跟其後,听了卓逸夫剛才一番解釋,兩人面色凝重之極,也能感受到主公身上沉重的壓力,想說些什麼解勸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回到營地,卓逸夫下令收拾行裝,同時將軍侯常勇傳到營帳中。
常勇進入後,躬身一禮︰「不知主公有何吩咐?」
「我大軍即將前往虎牢關,此行凶險萬分,行軍之時不宜攜帶太多累贅,有一批財物需要你押送這先行前往泰山郡。」卓逸夫也不廢話直入正題,況且常勇性情剛烈忠直,卓逸夫絲毫不擔心對方會貪墨這些金箔背叛自己。
「主公放心,金在人在。」常勇單膝拜倒,重重一抱拳。
卓逸夫笑了笑︰「不必如此嚴重,若是路上遭到堵截,財物丟了沒事,最重要的是保住性命,完完整整在泰山郡等我大軍匯合,明白了嗎。」
雖然卓逸夫話音平淡,可常勇還是听出了其中的真誠與袒護之意,一時間激動的無以言表,只能重重一拜︰「主公萬萬保重,屬下告退!」
一旁的陳到靜靜看著卓逸夫,常勇離開後才詢問︰「不知主公有何打算?」
雖然沒經歷過陳留與濟陰的大戰,可陳到自從成為卓逸夫手下軍侯以來,經常听到手下軍士們談論,說主公如何如何了得,如何引濟陰大軍進入陷進,又如何喬裝進入野坡敵營,起初听了這些,陳到覺得卓逸夫行事善于險中求勝。
可當跟隨卓逸夫時間長了後,陳到方才發現,卓逸夫行事並非險中求勝,而是將一些細節精準把握,準確判斷對方的心態後才行事,這一點非常了不得。
經過一系列事情後,卓逸夫在陳到心中已經與足智多謀畫上等號,處理事情往往能想出一些奇思妙計,瞬間轉危為安,所以方才見到主公做出安排,已然明白,主公心中已經有了萬全之策,這才開口詢問。
卓逸夫微微一笑︰「這一個月非常難熬,既然走不了,我便干脆留下陪曹操好好玩玩,曹操無非是想斷我等糧草,然後借董卓之手除掉我。既然曹操借此算計于我,說不得,我也只能反其道而行,讓曹操吃一個大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