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檑木撞擊,用木柱建立起來的山寨一陣晃動,抹上去的泥封瑟瑟落下。
此次攻打飛虎寨,陳留軍準備的非常充足,就連笨重且簡單攻城器械都帶了一些,如二十幾人抬的檑木,數丈高的雲梯,還有供軍士攀爬的爬鉤。
這些簡單攻城器械對付用木柱加上泥漿鞏固成的山寨綽綽有余。
檑木的設計非常簡單,選一根兩人合抱的巨木,前方包用鐵皮包裹,形成錐形,然後用繩索固定套在桁架的木棍上,由二十多人扛著,而檑木後方同樣有數個軍士借著慣性前後助推,如此一來,每次帶來的撞擊力異常巨大。
而且由于山寨上方的攻擊異常稀疏,下方的陳留軍攻擊肆無忌憚,抬著檑木的軍士就那麼站在山寨門前,絲毫不擔心上方的攻擊。
轟擊聲不斷,如同天空中炸響的驚雷,每一聲都驚心動魄,寨門上的泥封絕大多數月兌落,木柱間裂開一人粗細的裂縫,眼看著再有幾下就會完全崩潰。
山寨內,瘦猴與大黑面色焦急,看著手下全部撤下了城箭塔卻無力阻攔,任由其四處躲藏亂跑,甚至有些人大哭起來,直後悔當了山賊如今遭了報應。
眼看著寨門就要被撞開,一旦官軍沖進來,飛虎寨將沒有絲毫反抗之力,盡數被擒殺,可如今又能如何?手下們早已嚇得心膽俱裂恨不得立即跑出去投降。
「這可如何是好,公子花了無數金錢才讓飛虎寨有了今日的局面,難道就這麼毀了不成?」大黑面色鐵青,恨鐵不成鋼的看著那群無用的手下。
瘦猴急的抓耳撓腮︰「該怎麼辦才好?這群沒用的東西,平日里欺負貧民的那股子狠勁都哪去了,見了官軍一個個像耗子見了貓,跑的比誰都快!」
這是瘦猴兩人第一次面對這種危急情況,除了憤怒與焦急再沒有任何辦法。
「兩位當家的稍安勿躁!」就在這時,被安排在寨內休息的程昱走了過來,表情不急不躁,一副從容淡定,雖然山寨即將被攻破,卻沒有任何慌亂。
听聞聲音,瘦猴兩人不由回頭看去,卻見來人居然是昨夜救回之人,雖然不知道此人是什麼身份不過既然是自家公子安排來的,自然信得過,而且看對方那種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神情,必然是胸懷錦繡之人。
瘦猴上前幾步一抱拳︰「不知先生有何高見!」
程昱笑了笑,同樣抱拳回禮︰「其實我等未必要死守此地,牧僚此次返回尉氏不過是為了迎回家眷,現在既已接出我等還守在此處有何用?」
說到這里,程昱看了看兩人︰「身為綠林之人,面對官軍是早晚的事,兩位當家的難道就沒有為自己留下一條退路或者暗道?」
經此提醒,瘦猴終于反應過來︰「對啊,昨日公子見到飛虎寨眾人後,眉頭始終皺著,顯然對于如今的飛虎寨非常不滿意,既然如此留之何用?」
「不錯,飛虎寨唯一的精銳已經跟隨公子離去,就連公子留下的財物這一個月來也花了九層,我等守著這個破寨子還有何用?」大黑一拍腦袋︰「先生快快隨我二人接上兩位夫人從暗道中離開,再遲了可正就來不及了。」
飛虎寨原本就有一條暗道,當初卓逸夫領著幾十個地痞無賴偷襲空虛的飛虎寨,不就有個跛子從暗道中逃出差點壞了大事,如今瘦猴兩人掌控飛虎寨也有段時日,自然知道暗道所在,立即去後方接上陳青青與蔡琰等人向暗道行去。
「轟!」寨門徹底倒塌,官軍有條不紊進入,前排是一隊盾牌手,如同一道堅實的牆壁不斷向里推進,長矛兵躲在盾牌手後方,一旦有人接近便一矛刺出。
整個陳留軍如同一座龐大的絞肉機,所過之處留下一地尸體。
這一刻,抱著僥幸逃跑心里的飛虎寨賊眾終于崩潰了,起先是幾個人扔掉武器跪在地上,緊接著成片成片的人跪倒在地,眼前「堅不可摧」的官軍太過強悍,所有賊匪心驚膽寒︰「饒命啊!我等投降,我等願意投降!」
當所有賊匪跪在地上後,陳留軍終于停止殺戮,可每個軍士依舊目光冰冷死死盯著眾賊匪,只要對方有一絲異動必然瞬間人頭落地。
陳留軍前方的盾牌手從兩面分開,露出一名甲亮盔明的將軍,此人一副高高在上的神態掃視著眾賊匪,冷冷開口︰「賊匪頭子出來答話!」
听聞此話,眾賊匪無不心中暗暗慶幸︰「謝天謝地,幸好這軍爺沒盯上我,平日里當家的享福最多,此刻報應來了自然要他們頂上!要死也是他們幾個罪魁禍首先死。」想到這里,許多人感覺心里平衡的徐多。
可等了片刻,周圍一片寂靜根本沒人回話,這下賊匪們急了,生怕惹惱了眼前這位軍爺連累自己,連忙轉頭四處尋找瘦猴以及大黑等人的身影。
可惜卻連個鬼影子都沒找到,此時才發現兩位當家的早已不見蹤影,賊匪們面色瞬間發白,眼楮都快瞪出來了︰「***!瘦猴那龜兒子早跑了!」
這些人絕大多數都是收降其余匪幫時得來的,根本沒有多少忠誠,當然,瘦猴等人對這些便宜手下也沒有多少感情,否則也不會毫不猶豫丟下這些人逃離甚至連飛虎寨藏有暗道的事都沒告訴他們,就是防著這一天。
那將軍看著眾賊匪的表情,頓時皺起眉頭︰「沒人站出來也無妨,告訴本將軍,從尉氏逃出來那些人現在何處,說出來可免一死!」
這時一人立即抬起頭,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小人方才見那幾人跟著兩位當家的朝後房行去,那些人小的們根本不認識,都是兩位當家找來的!」
那將軍點點頭,一擺手後,立即有一隊人馬朝後方搜查而去,不大一會兒,一名軍士跑來︰「回稟將軍,後房沒人,不過屬下發現了一條暗道。」
陳留將軍眼中閃過陰霾︰「居然有暗道,想必走不遠,立即追查,凡是與卓逸夫那反復無常之人有關的全部拿下。」說到這里,心中暗暗發狠︰「李將軍已經在半途伏擊卓逸夫,等到擒獲之時,我定要綁著其家小狠狠羞辱那小兒一番。」
陳留軍行動很迅速,一方面派人從暗道追蹤,一方面則在山寨周圍搜索,僅僅一刻鐘後便有人前來匯報︰「回稟將軍,已發現賊人蹤跡,軍侯大人正在派人四面圍合,只需一炷香時間必能將逃走之人盡數擒下。」
原本一臉陰沉的陳留將軍頓時一喜︰「做的不錯,頭先帶路!」
當卓逸夫等人跟隨著何曼來到飛虎寨山下時,剛到此地便听到上方傳來的喊殺聲,不用想也知道,定是兩方人馬已經戰在一起。
何曼面色焦急,臉上那條刀疤不斷抽動︰「公子,我等快快從後方掩殺上去,瘦猴等兄弟抵擋不了多久,寨子內那幫飯桶我知道,欺負貧民還行,真正打斗起來連護院家丁都不如,否則以飛虎寨原先區區數百人豈能短時間拿下周圍數個山寨?我以前的老兄弟都不在了,只有瘦猴兩人,公子不能見死不救啊!」
「你且莫要激動,瘦猴兩人對我忠心耿耿,我又豈會見死不救。」卓逸夫拍了拍何曼的肩膀,抬頭望向山寨方向︰「對方人數眾多且軍械完善,而我等這六百人卻從未上過戰場,如果正面沖突無異于白白送死,必須想個辦法。」
這些何曼當然懂,可難道就因為這樣就看著兩位親如手足的兄弟白白死去?何曼緊緊握起拳頭︰「火都燒到眉毛了還有什麼辦法,既然公子怯懦惜命我也不勉強,只希望公子日後善待這幫兒郎們,我獨自從暗道潛入山寨,就算死也要把瘦猴兩位兄弟救出來!」說罷毫不猶豫轉身離去。
而陳長史則緊張的盯著自家賢婿,他雖然沒說什麼,可心中對自己的女兒極為擔心,不過還是理智的沒有去催促卓逸夫,免得亂了其心。
「站住!」卓逸夫面無表情大喝,不過內心卻頗為欣賞何曼︰「雖然沖動莽撞,可卻為了兄弟能毫不猶豫豁出性命,是個真性情的鐵漢子!」
卓逸夫對于何曼的好感再次增加一分,不過臉上依舊面無表情︰「人一定要救,但必須要想個妥帖的辦法,否則就算把自己賠進去還是救不出人。」
「你說從暗道進入!我記得飛虎寨確實有一條暗道。」說到這里,卓逸夫回頭命令何曼的一名親信之人︰「你帶領四百人馬去山下路口埋伏,若有陳留軍前來不論如何都要攔住,並立即點起狼煙,我等會盡快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