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昭容!
程府中,除了這個快被人遺忘的長孫女,還真是沒有人能夠當此大任。
「唉,這真是世事弄人啊,秋蓮你派個人,去把昭容請回來吧。」
秋蓮點點頭,應下了。這大半天的折騰,老太君早就累了,只讓各人回房,自己率先離開了佛堂。懶
……
昭明寺
「小姐,這些人是想干什麼啊?」
燕兒憤憤不平地把手上剛抱回來的換洗的衣物往床上一丟,用所有人都听得見的聲音,吼著。
沈如顏笑著看這個脾氣比主子還大的丫鬟,拉著她坐下來。
「燕兒,佛堂是清靜之地。」
燕兒翻著白眼,起身打開窗戶,故意對著守在外面的人吼著。
「他們把我們當犯人一樣困著,讓人怎麼清靜啊。」
外面的人仍站得筆直,不答話,也沒有任何反應,仿佛他們是石雕一樣。
「小姐,你說二爺是哪里找的這些人啊,我打也打了,罵也罵了,硬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原來沈如顏住進來後不久,程文軒就派人來守著昭明寺了,美其名曰是保護沈如顏,可是誰都清楚,他這是怕沈如顏逃跑,派人看著她呢。
「好了,隨他們去吧。就只當是多了一條尾巴。」
燕兒嘟著嘴,她心中的怨氣,可不是三言兩語就能化解的。蟲
「如果不是了解小姐你,我還真懷疑你是不是遁入空門了。」
沈如顏早就見識過燕兒的口無遮攔了,畢竟燕兒還小,她也沒想和她計較。
「放心吧。」
說著,沈如顏站起身,想著帶燕兒去到處散散,也免得她胡思亂想。
剛打開門,站在門口的兩位門神就攔住了沈如顏的腳步。
「二少女乃女乃,您這是要去哪兒?」
燕兒本來就窩著火呢,對著兩人吼道,硬是吐了他們一臉的唾沫星子。
「我和小姐去如廁,你們是不是也要跟?」
豈料兩人听完,卻是面不改色。
「我們會在茅廁門口等二少女乃女乃。」
燕兒頓時升起一種想把兩人塞進茅坑的沖動,不,這兩個人本來就是從那里出來的,不然怎麼會又臭又硬!
「好了,燕兒。」
連如廁這種事,燕兒都說出來了,沈如顏真怕再不制止,這個小丫頭還會說出更過分的話。這才叫住了她,然後,她對著面前的兩個人說道。
「兩位大哥,我去飛泉瀑布找空了方丈談論佛法,兩位大哥可以跟來。那兒視野開闊,我根本就逃不掉,所以還請兩位大哥站得遠些。」
兩人早就知道這個二少女乃女乃遠比她的丫鬟來得溫柔,愣了一會兒之後,才點頭,算是答應了。
一行四人來到飛泉瀑布,過見空了方丈正對著瀑布大作,如入無人之境一般。
這的確是個好地方!
飛泉瀑布正挨著昭明寺,但要看到飛泉瀑布的盛景,還是只有進昭明寺的後院,才能一飽眼福。在沒有嫁到程家之前,沈如顏每個月都會抽空上山來住幾天,一來是這里與世無爭,的確是身心休憩的最佳場所。再來,就是因為這百看不厭的飛泉瀑布了。
雖然已經入冬,但這泉水卻不若別處,竟是常年不斷。雖然不若盛夏的壯觀,但此時來看,也別有一番風味。
飛泉瀑布從山頂上傾瀉而下,就像是一匹被仙女遺落的白色綢緞,從山石之間飄落下來,撞在岩石上。便飛花碎玉般灑滿山澗,如煙,如霧,如塵。甚至能讓整個昭明寺都籠罩在一層層薄薄的水霧之中。為此,關于昭明寺有仙氣護寺的傳說,就應景而生。
「況復百丈與千丈,水雲煙霧難分焉。」
對著這樣豪壯的景色,沈如顏禁不住低吟出聲,卻還是被機警的空了方丈听到了。
「沈施主」
沈如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在一邊的石凳上坐下來。
「打擾大師打坐,如顏該死。」
空了方丈站起身,走到沈如顏的跟前,在她的對面坐下,為兩人沏了一壺茶。
「鬧市亦可修,心靜即有為。」
沈如顏點點頭,和空了大師在一起談話,即便是隨隨便便信口拈來的一句俗語,也變得非常具有禪意。
「最近可是遇到了什麼煩心的事?」
當老太君修書給他,讓他幫沈如顏驅邪的時候,他就知道她一定是做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了。
沈如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模了模後腦勺,在方丈面前,她永遠是被看穿的那一個。
「真是什麼都瞞不過方丈您,不過,都是一些不足一提的小事,還是不勞方丈您費心了。」
應沈如顏的要求,那兩個跟來的人站在遠處,燕兒也坐在石墩上玩水,瀑布飛落入清潭的響聲,正好將兩人談話的聲音掩蓋。這倒還真是個談話的好契機啊。
「沈施主,你是我見過最有悟性的人。如果你真的能夠放下一切,也就能像她那般快樂了。」
空了方丈將沈如顏的眼光帶到了燕兒的身上。她望著正在戲水的燕兒,那種發自內心的明媚笑容,她在多久之前就忘了呢?五年,十年,抑或更久?!
從來眾人都說‘嫡壓庶’。可是,為什麼在沈家,就會變個樣呢。
沈如顏常常會想,要是她娘親再堅強一點,再自主一點。事情也不用發展到今天這一步吧。
她幾乎從懂事起就知道,她要保護的,不僅僅是自己,還有娘親,妹妹,甚至是憨厚的大哥。
她背負著這個包袱,活了十八年。她能力出眾,不是因為她天賦異稟,所有籠罩在她頭上的光環背後,都是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不為人知的艱辛。當初為了救活那間藥鋪,證明自己的能力,她甚至去以身試藥。為了找到一味最便宜質量又上好的的藥材,她連夜跑了上百家藥行,以致于有一段時間,聞到那種藥材的味道,她就會吐出來。……
有些事,甚至連燕兒都不知道,她從不在任何人面前提起,但是,在這個瞬間,往事就像是走馬觀花一般在眼前呈現。
是啊,她放不下,放不下娘和大哥,放不下如雪的死,甚至,放不下那段不堪回首的過去。
「其實,有很多事,你是瞞不住的。人這一輩子,總會忘記很多事。只有自己都不記得了,才不會被別人找出蛛絲馬跡來。沈施主,你就是太過執著了。」
執著嗎?沈如顏細細揣度著空了方丈的話,嘴中喃喃念叨著。
「執著,放下?」
正在沈如顏陷入沉思之際,有人插話進來。
「放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