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顏畫好妝容，正準備起身的時候，就發現程文軒已經醒了，抱著一個繡花枕頭，正望著她，也不知道看了有多久了.
沈如顏輕咳了一聲，提醒了床上的男人一下，程文軒這才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連忙將目光收回。
「爺可是要起了？」
沈如顏問候了一聲，程文軒坐起身來，輕輕地回答了一個‘嗯’字，就忖著頭，也不起身穿鞋，也沒有繼續睡下去的意思。
「來人啊。」
沈如顏站在窗戶口，叫了幾個丫鬟進來伺候程文軒穿衣洗漱，隨後布上早膳，自然是不在話下了。
兩夫妻就在別院中住了兩日，自從那晚之後，程文軒幾乎每晚都會故技重施。沈如顏甚至試過兩個人不睡在同一頭，但是他對她的玉足也是照抱無誤，當那絲絲溫熱氣息灑在她的腳心的時候，沈如顏徹底投降，只得乖乖地爬去和他‘共枕’。
倒也奇怪，程文軒明明睡得很熟，就是怎麼都不放過沈如顏。經過那晚之後，他也沒怎麼生悶氣了，和沈如顏同進同出，儼然一對老夫老妻。
見兩人琴瑟和鳴，別苑中的下人對程文軒也尊敬了幾分，都是一口一個姑爺，叫得極為尊重。就燕兒對他好抱著點成見，偶爾會叫幾聲二少爺。不過程文軒自然不是那種會和燕兒斤斤計較的人了。
流香園
正是化雪的天氣，最是冷冽的時候，就連劉芷荷都窩在房間內，乖乖地捧著一個手爐看著書。天氣在黃昏的時候，愈發變得差了，甚至是飄起了小雨。到了用晚飯的時候，就已經是傾盆大雨了。
「從沒在這個季節遇過這麼大的雨，怪冷的。誄」
靈珊站在門外一邊甩掉雨傘上的水，一邊像劉芷荷抱怨著這清冷的天氣，劉芷荷拿著火棍，將房中大火爐里的爐火撥得更加旺些。忙招呼著靈珊過來取暖。
「怎麼，沒領到衣服？」
每次在元宵之前，府里都會給每個房發新衣，以備元宵佳節。按著份數，她這流香園本應該有四件的，她三件，靈珊一件，但是最近幾年領到的卻是越來越少了，去年的時候，就只能領到兩件衣服，主僕一分，基本上就是十天半個月沒衣服換洗了，幸得靈珊有一雙巧手，能把舊年的衣服改得和新的一樣。只是難道今年他們這麼過分，連一件衣服都領不回來了嗎？
這府中的丫鬟婆子們是越來越過分了！
一想到這兒，劉芷荷的那股子傲氣勁兒也起來了，別以為她這個軟柿子就這麼好捏，真的惹火她了，魚死網破她也不怕。
知道劉芷荷多想了，靈珊連忙勸住她。
「小姐，你多想了，今年他們不僅給我們都派齊了，還說給我們送過來，以後就不用我們去取了。听管賬的先生說，二少女乃女乃還準備再買幾個丫鬟進來，給我們流香園也添點人手呢。」
原來是沈如顏的功勞。
劉芷荷有意無意地撥弄著灶中的爐火，那熊熊的爐火似乎就直接溫暖進她一直被冰封著的心。
在這府中，就她一人，敢幫她，敢明目張膽地對她好。人常說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她是何其有幸。
是啊，何其有幸啊。
劉芷荷的思緒不禁又飄回國未亡，家尤在的時候，說她不懷戀，那是騙人的。
外面刮起了猛烈的風，吹得樹葉嘩嘩作響。劉芷荷是經歷過生死的人，這些小風雨早已不能讓她動容半分了，倒是那個小丫鬟靈珊，被這天氣嚇得有些發怵，頻頻回過身去看窗外。稍有暗影晃動，就嚇得縮在椅子里面，不敢起身。
「砰」的一聲巨響，讓主僕二人都大吃一驚，本來就沒坐穩的靈珊更是被驚得摔了下去，椅子也倒在了地上。
「莫不是我剛轉入盆的那盆梅花掉下來了？」
劉芷荷本來是想讓靈珊去看看的，但一看那跌倒在地的丫鬟，嘆了一口氣，只得拿著雨傘，拉開了房門，沖進雨中。
劉芷荷剛出去不久，靈珊就後悔自己沒有跟上去。呆在房中，進也不是，出也不是。
劉芷荷剛出去不久，靈珊就後悔自己沒有跟上去。呆在房中，進也不是，出也不是。
「靈珊，靈珊。」
听見劉芷荷正在叫自己，靈珊奔到窗前，高聲回答道。
「在呢，怎麼了？」
「快來，這里倒了一個人。」
人？！靈珊心中一顫，往外跨的步子頓了一下。只听得劉芷荷又喚了一聲，靈珊听得，當下便不敢有任何拖延，直奔到門外去了。
「姑娘，怎麼回事？」
靈珊打著傘，沖進雨中，借著房間的燈光看清倒在地上的人居然是程文晟的時候，當下便一驚。
「三爺？」
「是他吧，我還以為我認錯了呢，來，搭把手，我們先把他抬進房里去再說。」
靈珊這才遲鈍地反應過來，主僕二人齊心協力，將程文晟抬進了房間。
「靈珊，你去找人來，就說三少爺倒在了我這里，讓他們派個人來接。」
兩人好不容易才將程文晟抬上了軟榻，劉芷荷本來是想讓靈珊去叫人過來的，但一看她濕漉漉的全身，只得改口說道。
「你還是先換一件衣服再去吧，別等會兒連你也著涼了。」
靈珊點點頭，進房內去換衣服了。劉芷荷費力地將程文晟身上早已經濕透的外衣拔下來，再將爐火移過來了些，讓他暖和身子。
「姑娘，是讓我去找夫人還是？」
沈如顏和程文軒都不在府中，老太君那里肯定是不能打擾的，故在臨走之前，靈珊問了一聲。
「還是去大少……」
劉芷荷的話還未說完，手臂就被人用很大的力氣握住了。她甚至能夠感受到手腕處傳來的冰涼觸覺。
劉芷荷回過頭，望著半眯著眼掙扎著想要起身的程文晟，不明所以。
程文晟只覺得喉嚨就像是被火灼燒一樣難受，干澀得說不出話來，好半天才擠出了幾聲微不足道的，嘆息式的音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