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黑暗的救贖者貼子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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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涅盤你們的目的果然是涅盤」響先反應過來，隨即怒聲喝道。
「涅盤？」露西驚訝地回頭，「那是什麼？」
「尼爾比特族的最高成就，已經接近規則層面的魔法禮裝……它的功能是扭轉善惡……直接作用于人心，陽光所及之處，善和惡的對立將會被逆轉……」這一次，響直接使用了念話，將這段話印到了每個人的心里，「這個魔法的存在太過駭人了，而且也沒有足夠的信息表明六魔將軍的目的就是這個……所以會長只把它的存在告訴了我……」
「那六魔將軍的目的……」一夜的聲音透著無比的凝重，「難道是將所有的光明全都……轉化為黑暗？然後……」他不再說話了，顯然被自己的猜想嚇壞了。
「那我們必須阻止他們」幾乎是所有人同時道，念話的網絡亂成了一團。
「我看未必如此……」突然，凱撒的話響了起來，天王的聲音淡然，卻透著解開謎底後的如釋重負，「能听到，深夜，還有六魔將軍的諸位，深夜既然能扭曲操縱魔法的力量，這種程度的念話網絡也可以入侵……然而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布萊恩要做的事情跟一夜說得恰好相反……他要把所有的黑暗轉化為光明？」
念話網絡中出現了少許的停滯，隨後傳出了深夜的嘆息︰「你……為什麼這麼認為？」
「直覺，或者是一開始我就站在中立的角度看待這次戰斗。」凱撒，「我既沒有對冒險者公會的歸屬感和維護感，也沒有對黑暗佣兵組織的厭惡感，兩個組織形態都是七聖地為了制約管理民間傳承者而制定的規劃，僅此而已——所以從一開始就沒認定六魔將軍是大壞蛋，自然會對他們的反常舉動產生困擾，到現在的話，大概都了解情況了呢……」
「我覺得你們都比我擅長思考……畢竟我通常都是用拳頭解決問題的，可是你們的眼楮已經被主觀的好惡蒙蔽了，我說的任何疑點都被你們若有若無地無視了……所以你們看不清楚。」凱撒的話讓幾乎所有人臉燒，「確實……看不清楚的是你們。」
「這……不可能，當年的尼爾比特族也是抱著將黑暗肅清的念頭開了涅盤，但是他們自己卻陷入了龐大的災禍，從所有人的心中驅散出的黑暗無法消失，盡數匯聚到了他們的身……就算那個布萊恩……」響吃驚地說，「難道他……」
「沒錯！正義者們，滿口空話，為了虛幻的自我滿足而做些無關緊要的事情，怎麼會有我們的堅持和犧牲……今天，我們就做到了你們永遠都做不到的事情……」安杰爾的聲音已經有了隱隱的哭腔，「所以布萊恩他……他決心用自己的身體背負所有的惡意，已經為此做好了萬全的準備，他說要將自己與人類所有的惡念封印在一起，將它一直背負下去……」
「這些……都是真的嗎？那麼這次所謂的討伐作戰……」簡直成為了可笑的笑話，格雷的話沒有說完，但是所有人都在心里補完了這句話。
我們……應該怎麼辦？對這偉大的犧牲保持歉意，還是灰溜溜地離開這里？
「好麻煩……但是為什麼我會覺得有點不對勁？」納茲突然出聲道，「背負這個世界全部的惡念……听起來很正確，但是為什麼我總覺得有點……不對勁呢？」
「你的直覺是正確的……就算這種覺悟這種犧牲值得稱頌，我也必須阻止這家伙呢。」凱撒哼笑道，「因為我不知道沒有惡的世界會是怎麼樣子的……況且我也不知道這種事情能夠用魔法來完成……對此造就的結果，我持悲觀態度。」
「你在侮辱我們嗎？侮辱我們的這些年的努力」利薩驟然咆哮起來，「你……當年你救了我們，不是跟我們說過嗎？如果想要和平地生活那就這麼生活下去，如果不想讓其他無辜的人延續我們自身的不幸，那就去尋找力量，那就讓所有人都幸福，這件事情不是你所期望的嗎？做再多的善行都無法阻止惡的蔓延，處理了這里，另一邊也會崛起，要想從根本治愈這種人心的頑疾，不是應該依靠這種像是奇跡的力量嗎？我們的道路有錯嗎？」
「有錯。」擲地有聲的聲音，雖然在念話網絡中也出了鏗鏘般的聲音，「我無意侮辱你們這些年的堅持，但是這個世界，終有對和錯之分的，所謂的避惡揚善是心靈的思考和主動的行為，而不能靠魔法的外力強行消除。惡念無法消除但可以壓制，人類就是因為在善和惡之間的抉擇才顯出所謂人的光輝，至于像你們所說的那種……消除邪惡，只剩下善良，又跟天使有什麼區別……我們是人類而不是天使，這樣不好……這樣不好……」
凱撒示意龍獅停下，一人一獅直面著通天徹地的光柱，凱撒喃喃道，他的聲音在念話的網絡中響起，也在現實的世界中響起，他在嘆息，但是絕不遲疑。
「所謂的惡不會因為一個人的犧牲和背負就可以從所有人的心中消弭無形的……就算他能成功，那麼遺留在人心中的善也是虛偽無力的善，這種善足以讓整個人類陷入滅亡的深淵……」凱撒抬起頭，注視著貫通天地的光柱，黑色的氣息環繞其表，束縛著暗雲翻涌的死灰色的天際，「惡存在的所有意義，就是讓心中有善的人們意識到它的存在，意識到它所帶來的悲傷，意識到它所帶來的仇恨，于是人們才會因此而憤怒，因此而守護，因此而獲得與一切強敵抗衡的力量，罪惡也好，外族也好，天堂也好，地獄也罷，總要有什麼東西，來支撐起我們直面它們的脊梁……」
「所以我要阻止這種不怎麼有市場的行為……他沒資格替整個人類背負什麼……只有他只能背負他自己。」凱撒一拍龍獅，「那麼……我要戰斗去了，這雖然是我一個人的看法，但是我也會為之戰斗的，嗯……真是蠢呢。」
攜著恐怖的咆哮，龍獅雙翼絢展，沖向了拔地而起的巨大的造物。
這里……是哪里。
原本應該是涅盤的主控大廳，但已經不是那景象。
如大海般翻滾著的黑色的泥土。
尸山血海，淒厲的詛咒，死亡的氣息，生與死間沖突的界限，將咒怨與哀嚎源源不斷地生成，天空是血色的，太陽是黑色的，雨也是黑色的。
布萊恩就這麼漫無目的地行走著，腳下是粘稠的血般的黑泥，踩在其，出詭異的聲響，猶如嬰兒的啼哭，又如老者的嘆息，整個世界彌散著悲嘆的色彩——不，完完所有黑暗的聚集，所有的對于不幸的悲傷與憎恨，大概都滾滾地向這里聚來。
如果是普通人的話，大概在接觸黑泥的一瞬間就會被同化那象征著惡的事物簡直突破了物質和精神的界限，比惡魔還要凶惡，比地獄還要恐怖。但這與他毫無關系，他走在其中，沒有受到一絲一毫地侵染，因為他注定要承擔它。
只要「惡」還存在于人心，那麼以此衍生出的罪惡和悲傷就會不斷延續，更多的人哭泣，更多的人手，更多的人悲哀，這樣的話，再多的拯救也沒什麼意義。
只有從源頭階段，將所有的惡從人心中徹底磨滅，才是最有效的方式。
對，正是如此，心中的聲音給予了最堅定的回復，那是他信念和力量的全部來源。
再啟動一次涅盤，正如當年的尼爾比特族一樣，將世界的惡誅滅，再也沒有傷害，再也沒有紛爭，就像當年的尼爾比特族一樣，讓美好和聖潔重臨大地。
但轉化的惡念無法消失，將會聚集到作為善惡的涅盤，涌入作為施術者和承受者的他的身但他早已經考慮到了，也做了相應的準備，以及面對一切的信心。
如果這是為了讓這個世界再也沒有不幸的話，那樣也是可以的，因為那是他從小時候堅持至今的信念，他與那充滿了悲傷的回憶的過去唯一割舍不斷的聯系。
犧牲了很多人，將時光消磨其中，最後一個犧牲者，只能是他也必須是他了。
「我要讓這次的涅盤之戰，成為庇護所世界最後一次流血……」他抬起頭，眼神堅定而悲傷，「這世界所有的惡，讓我一個人背負就可以了……」
「很棒的理想，堅守的信念，但是也太過可笑了。」桀桀的笑聲響了起來，他猛然回頭，黑泥聚成了人形，流動的五官，流動的身體，黑色的，讓人作嘔的模樣，實在是倒人胃口——但是也沒什麼，比這更加污穢不潔的事物，這些年來也見到過的。
「你是誰？」他漠然道，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和設想，這點事情不出意料。
「明知故問，以你的智慧，原不該問這些問題，可是你問了，是感到對未知的恐懼嗎？」那黑泥的聲音轟然響著，流動的五官也有形狀，眼的部位綻放著比黑泥更加黑暗的色彩，目光猶如實質，非常得凌厲，讓他非常憎惡——但正是如此，他沒有把自己的目光移開，人往往被他最厭惡的東西所吸引著。
「你是它的化身嗎？或者是一切之惡的意志？」布萊恩組織著自己的語言。
「呃……你這麼說也是沒錯的。」黑泥點了點頭，這人性化的動作讓布萊恩稍顯不安。
他似乎忽略了某個致命的事實……或者是錯過了什麼東西，這是不安的源頭。
一切已經不被他掌握了，前所未有的硬仗，他要把這可怕的玩意兒束縛住，但是他卻對它一無所知，就在他思索的時候，對面的黑泥已經開始問訓了。
「我回答了你的問題，你也該回答我的問題了。」它的聲音突然如霹靂般響徹整個空間，讓布萊恩悚然一驚，「來，，在這個世，可有你極度仇恨著的人？」
它的聲音讓他無所拒絕，一張張面孔不由自主地浮心頭，罪大惡極的，萬死不赦的，親手處決的，他們都是該死的人，犯下的罪過死一萬次都不夠，但是他們已經死了，剩下的，都是等著被他救贖的人，雖然是犯下了罪行，但是惡消失之後，善也會主宰他們的靈魂。
都是等待著救贖的可憐人……他慢慢地呼了一口氣，從心中的憤怒重新回歸了寧靜「原來……我已經不再恨誰了……是了……既然做了這種決定，就不會再去怨恨誰，這個世界即將沒有惡，只有那些等待著拯救的生靈……」
黑泥似乎很驚詫于他的回答，以至于那聲音也顯得狂躁︰「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聲音讓布萊恩的腦袋暈暈乎乎，但是他的心已經堅如鐵石︰「我，並不恨誰。」
黑泥又問︰「那麼……這個世界，你最害怕的又是什麼？」
害怕？布萊恩稍微地回憶了一下，現這個世界似乎沒什麼讓他恐懼的事情了，他仔細地思考著，最終得出了結論︰「哦……原來我不知不覺間，已經變得無懼一切了……」黑泥桀桀地笑了︰「無懼一切？那你怕不怕我？」
「我為何要怕你？」布萊恩漠然道，「我已經決意要背負你，為何又要怕你？」
黑泥自討無趣，哼了一聲︰「那你怕不怕死？」
「死亡嗎……當然害怕了，死亡大概就是無人的永寂……」布萊恩搖了搖頭，「但是真要死了，其實也是無所謂，最強大的聖者也有瞑目的時候，何況是我。」
「如果你現在死掉了，你的理想，你的堅持，都要灰飛煙滅，這些年的痛苦和付出，都將成為一場鏡花水月般的空幻，你不害怕嗎？」黑泥又問道，他的聲音極富有蠱惑性，簡直就是身臨其境般的感觸，寂寞和孤獨，大抵如此。
但是布萊恩依舊不為所動︰「那又如何？這一次做不到，還有下一次，終究有做到的時候，我的事情會被人銘記，必定有人像我一樣，繼續著我的夢想，既然已經做好了為此犧牲的準備，又怎麼會怕沒有人繼承我的夢想？」
「是嗎？這些事情，還要你自己去看一看。」隨著黑泥的怪笑，布萊恩的視野驟然轉換，他離開了自己軀體的魂魄，仿佛是旁觀者一般看著事情的經過。
背負一切之惡的計劃失敗了，代價不僅僅是他被黑泥同化，所有的惡洶涌而出，成為了灼熱的詛咒，蔓延一切的大火呼嘯而起，將整個巨大的瓦斯樹海全部點燃，風借火勢，惡念為燃料，將一切的一切吞噬殆盡。他看到利薩和安吉爾葬身火海，他看到克拉克被暴怒的凱撒連人帶蛇斬成四截，他看到理查德被黑泥毫不費力地吞噬，最後是深夜，反射一切，卻反射不了來自所有人心中的惡念，變成了一個恐怖的惡魔，深夜那危險的能力沒有了束縛的界限變得無比強大，隨即被聖者們合力從身體到靈魂全部粉碎。
這失敗的計劃將余毒擴散到整個索貝魯王國，七聖地精銳齊出，全力阻止災難的逸散，為了爭取到封印的時間，整個索貝魯王國被全部放棄，變成了陰森的鬼蜮。
「不不不……這不是真的……」他喃喃道，但是一切看起來這麼真實，嚴密得經得起任何推敲，他甚至聞到了死亡和絕望的味道，這些已經深深地刻在了他的靈魂之。
「這當然不是真的……」黑泥的聲音充斥著戲謔，也透著殘忍和快意，「如何？害怕了嗎？雖然只是幻境，但真實到來之時，你只會更加痛苦，想要避免這一切嗎？」
布萊恩顫聲道︰「我……」
黑泥不容他猶豫，獰笑著說出了最終的陷阱，露出了致命的毒牙︰「跟我融合……我渴望一具強大的身體，已經很久……很久了……」
「我……我不能……」布萊恩捂住了腦袋，出了痛苦的悶哼，「我是來……我是來背負你的，不是來做你的奴隸的……我要成為束縛你的枷鎖，這才是我的希望……」
「……哦？那我可要問問，我是誰？」黑泥聳了聳肩。
「你是……一切惡念的集結，堪稱此時一切之惡的存在。沒有你，這個世界會變得無比得完美與聖潔……我要束縛你……」布萊恩到了現在，還沒有忘記自己的使命。
「可憐人……你自己都不明白。」黑泥高傲地笑了，隨即變成了狂笑，仿佛听到了世界最好笑的笑話，「抬起頭，睜大你的眼楮，可悲的家伙，看看我到底是誰……」
布萊恩艱難地抬頭，眼前的人形，他的身的黑泥慢慢地剝離消散，露出了無比熟悉的臉，狂亂的白，猙獰的神情，還有那毀滅一切的氣息。
那正是他，他的臉。
「我就是你啊……布萊恩，你心中的另一個你，毀滅的人格，對這個世界的憎恨……沒錯，你的願望實際是來自對這不可救贖的世界的絕望和憎恨，面對現實……」狂笑著，它步步地緊逼，「這里不是什麼此世之惡，只是你內心的具現，黑暗的你，卻要背負什麼黑暗？這個世界需要滅絕般的淨化。布萊恩，你和我，同樣的我，完成這個壯舉」
帶著瘋狂的笑意，在布萊恩絕望的慘叫中，這毀滅般的人格撲向了踉蹌後退的布萊恩。
隨即，合二為一。a全文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