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興休走!」宇文憲一邊追趕一邊大聲呼喊著。
「不跑是傻逼!」
高興心中如是想著,腳下度卻是更快。雖然高興用真氣將肺部的創口封住,減緩了血液流出的度,將其對身體的影響壓制到最低點,但肺部受到重創對人體的影響是極其巨大的,尤其是高興此時正處于生死關頭,每一絲力量都是非常珍貴的,每一點變故都可能是致命。更何況,用真氣封住傷口只是暫時的權宜之計,這種做法對真氣的消耗很大的。
從高興自屋頂躍下至今,時間只有短短一盞茶的功夫。在普通百姓還在忙著四散奔逃之際,先前還威風凜凜,銳不可當的高興已然身受重傷,在宇文憲的追擊下狼狽逃竄。
長安城的百姓也許真的太過痛恨攪亂他們平靜生活的高興了,前來午門前來圍觀的群眾數目十分之多。這短暫的功夫他們根本無法完全散去,很多人仍然在擁擠著想要向後退去,密密麻麻的人群形成了一道天然的防線。
見到如此場面,高興心中卻是不憂反喜。他雙目陡然圓睜,低喝一聲,奔跑中的身子突然如同炮彈一般高高躍起,竟過了一人之高。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中,高興的身子劃過一道拋物線,落向了圍觀的人群。
「砰!」
高興的右腳迅踩在一個百姓的肩膀上,他那正向下墜落的身體一滯,下一刻便再次拔高了一些,也向前躥出了一些。只可惜被高興踩中的那人卻很不好受,慘叫一聲便癱坐在了地上。
高興雙眼緊緊凝視著前方,雙替踩踏著百姓的頭顱或者肩膀飛前行。高興的作為再次引起了圍觀百姓的恐慌,無人敢保證這殺神不會突然將手中帶血的鋼刀刺入自己的身體。圍觀者不由惶恐地向旁邊閃躲,想要離開高興前行的方向,推月兌搡搡間使得場面更是混亂。
「快攔住他,攔住他!」宇文憲眼睜睜看著高興逐漸遠去,心中不由大急,一邊鞭笞著胯下的駿馬,一邊大聲呼喝著︰「讓開,快讓開!」
「婬賊高興,哪里走!」卻是假章蓉學著高興的樣子追了上來,眼中閃爍著嗜血的寒光,口中怒斥不已。
高興的動作讓本就混亂的人群更亂了一分,胡亂移動的人群對假章蓉的踏空奔行造成了極大的干擾,她也只能看著高興逐漸遠去而干瞪眼。
時間不長,高興便越過了人群,將宇文憲拋在了身後,而假章蓉距離高興不過只有十米距離。
「看你這次如何跑,哼!」假章蓉冷酷而殘忍地笑著,心中暗道。
高興此時身受重傷,加上先前那激烈地打斗,假章蓉完全有理由相信,自己只要緊追不放,高興絕對會有倒地不支的那一刻出現,只是時間遲早而已。
想到此,假章蓉反而不再那般心焦氣躁,眼中閃現著勝利者的笑容,腳下動作飛快,同時出聲干擾著高興︰「高興,你和章蓉什麼關系?告訴我,也許我會放你一條生路也說不定!」
「高興,難道你不想知道我們為什麼要設陷阱殺你嗎?你不想知道究竟是誰指使我趁機刺你一刀的嗎?」
「高興,這一切都是教主所為,她為了拜月教的利益而放棄了你,出賣了你啊!」
「啊,章蓉!」
極狂奔中的高興度突然減緩下來,他惱恨而又悲戚地仰天咆哮一聲。
听出高興語氣之中的悲傷,假章蓉眼中閃過一絲得意,腳下度猛增,眨眼間便踩在了最後一個攔路百姓的頭頂,身子如翩躚蝴蝶一般輕巧地向高興沖去。
「找死!」
就在假章蓉的身體達到最高點時,高興那冷若寒冰的聲音突然響起。
「嗖!」
一聲淒厲的尖嘯聲響起,一枚青色的銅錢如同流星一般電射而至。
假章蓉心中頓時大驚,單憑它那比之先前巨大得多,而且讓人心中毛的尖嘯聲,假章蓉也知道高興此次射出的銅錢絕對不好應付。
眨眼間,高興射出的銅錢便來到了眼前,感到眉心處傳來的,那冰寒而難受的感覺,假章蓉心中驚駭不已。然而此時她身在半空,無處著力,想要借力閃躲也是不能。而握著短劍的右手正高高揚起,想要用短劍格擋卻是有些困難。無奈之下,假章蓉只得竭盡所能地一甩頭,同時將左手立于臉前。
「噗!」
銅錢果斷地刺入假章蓉那沾滿血污的左手掌心,而且勁道十足地穿了個通透。有了假章蓉手掌的阻攔,這銅錢終于改變了原本的路線沒有命中假章蓉的眉心,只是擦著她的額角無力地跌落向地面。
假章蓉痛呼一聲,本能地一收手掌,就在此時,讓她驚駭欲絕的事情生了。
又一枚銅錢出現了,這枚銅錢比第一枚滯後一些,但行進的路線卻是沒有絲毫差別,故此才騙過了假章蓉。
幾乎是在假章蓉痛呼出聲的瞬間,那枚銅錢便打著轉飛到了她的眼前。看著那一抹青影,假章蓉似乎看見了空氣的震顫,听見了空氣的哀鳴。下一刻,假章蓉只覺右眼一痛,左眼前出現了一片紅色的血幕,右眼則在劇烈的痛楚中呈現出永久的黑暗。
「啊!」
假章蓉爆出一聲驚天的慘叫,那尖銳的聲音讓人不由毛骨悚然。她一把拋卻了手中的短劍,雙手掩面無力地自空中墜落在地面上。假章蓉的右眼瞎了,眼球被銅錢生生劃破,從此右眼再也看不見光明,看不見這大千世界的繽紛色彩……
高興頭也不回,繼續足狂奔起來。
對于假章蓉的話,高興說不上信與不信。生死關頭,哪里顧得了許多。對于高興來說,此時最重要的就是逃生,其他的一切都是虛妄。
受過一次欺騙後,高興已經對假章蓉萬分警惕,他時刻注意著她的動向。當假章蓉出言想要擾亂高興的心神時,高興心中便有了接下來的行動計劃。
高興用減和帶有悲傷和憤怒的吼聲,取得了假章蓉的信任,引得她出現了短暫的疏忽。然而正是這瞬間疏忽,對假章蓉來說卻是致命的。
高興緊咬著牙關,渾身冷汗淋灕。肺部的創傷漸漸有了壓制不住的跡象,殷紅的鮮血加快了浸透的度。
高興本就身受重傷,經過先前那場激烈地戰斗,體內的真氣已經消耗了近五成,加上用來壓制傷口的兩成真氣,他目前能夠調用的真氣只有三成。
對于宇文憲,高興是不害怕的,騎著馬的將軍在人群中是施展不開的,尤其是這人群還都是治下的無辜百姓,宇文憲可謂是步履維艱。但假章蓉的存在高興卻不敢忽視,有這個女人緊追不放,自己想要逃月兌實在是難上加難。
因此高興最終選擇了損耗一成真氣,徹底瓦解假章蓉這個不穩定的因素。高興終于成功了,但他奔行起來卻是愈困難,肺部的疼痛和過多的失血讓他一陣頭暈目眩,漸漸有了力不從心之感。
「我答應過麗華要回去,我要娶她;我答應過張順之要幫天下窮苦百姓謀福利,我不可以倒下;我還要回去照顧父母,保護他們不受任何人的欺辱和傷害;我還要找到章蓉,找她問個清楚。堅持住,我是笑佛魔手,我怎麼可能倒下?」
高興按照早就探查好的線路艱難地奔跑著,心中不斷地吶喊著,壓榨著體內的力量。
此時街道上行人眾多,高興自然不會犯傻地在大街上奔跑。他強打起精神在屋舍間迅穿梭著,時間不長便將所有的追兵甩去。
終于,在體內真氣即將告罄時,高興粗喘著氣翻牆躍入一戶普通人家的院子。這是高興行動前便勘察好的地方,主人並不在家。高興飛快地沖進一間屋子,三下五除二便將身上沾滿血跡的衣衫月兌去。
「嘶!」高興癱坐在地上,倒吸著涼氣,眼角的青筋劇烈地跳動著。
高興深深喘息了幾聲,堅定地看著胸前的短刀,右手輕輕握住刀柄。高興猛地一咬牙,「噌」的一聲輕響,高興悶哼一聲,短刀便被直直拔將出來,一道血箭直射出老遠。那近兩寸長的創口飛快地往外冒著血水,如同泉眼一般。
高興不敢有絲毫停頓,他迅拿起身邊的一個瓷瓶將其中的物事灑在傷口上,並用一條白綾將傷口緊緊束住。
高興從來到長安城到劫法場之間時間並不長,但這卻足以讓他尋找到一條比較容易躲開追兵,讓宇文憲需要耗費些時間尋找的逃生路線,與此同時,高興也準備了補給物資,比如說這小瓷瓶中的止血藥。藥是高興自己配置的,雖然高興不是醫生,但常常過著刀口舌忝血的日子,在治療跌打刀傷還是頗有心得。
右側肺葉上的傷口因為有真氣的壓制,所以並未流出太多的鮮血。高興必須要保證真氣源源不斷,飛快地穩定傷勢,如此才有逃生的希望。
是故,做完這一切,高興便立即盤膝坐在地面上,沉心靜氣開始調集真氣。
高興剛閉上雙眼,耳邊突然傳來「啪啪」的腳步聲,聲音來自屋外。
高興心中一沉,他沒有移動,體內的真氣緩緩在靜脈中游走著,雙眼則死死盯著禁閉的門扉。
「吱呀一聲,門開了,高興面前出現了五個人。為一人約莫二十出頭,一身藍色的儒衫,很是俊朗,正是司馬復。
「高興高公子,好久不見,你怎麼變得這般蒼老啊,嘖嘖!」司馬復背負著雙手,一臉好整以暇地看著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