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來,公元574年終于成為過去,新年的一年在無數百姓或惶恐,或希冀的心情中如約而至。
冬季,因為年關將近,天氣寒冷,大陸各處的征戰也終于暫時收歇,恢復了短暫的和平。盡管陳頊對司馬復恨得咬牙切齒,但當次天寒地凍,士兵思鄉情緒泛濫之際,他也不得不暫緩攻勢,好生籌謀計劃,以待來年一戰而勝。
陳頊不再逼近,司馬復自然樂得輕松。雖然他一路突飛猛進,攻城掠地好不威風,但偌大的地盤管理整合起來也絕非易事。趁此時機,他也需要大力消化整合手中的勢力,不然待陳頊調集全國之力來攻,即便有聖火教相助,司馬復的情況仍舊不容樂觀。
三月初,冬雪化去,萬物復蘇,春暖花開之時,陳國吳明徹率先發起進攻。一個冬天的準備,陳國已經凝聚了足夠龐大的力量,甫一攻擊,便勢若雷霆萬鈞,直將司馬復殺得節節敗退。不過半月光景,桂州以東的州郡竟然紛紛被陳*軍攻克,最後終于在桂州一線看看擋住吳明徹前進的勢頭。司馬復部一路潰退,軍隊士氣甚是低迷,再也不復去歲高歌猛進的勢頭。
相比于征戰正酣的陳國,安定平和的周國,齊國的情況卻實在有些詭異。
沒有高長恭相助,高阿那肱自己也知道討伐高鑫的勝利渺茫,是以整個冬季他只是一邊嚴苛地訓練士卒,一邊嚴防死守,生怕高鑫進犯。與此同時,高阿那肱也不斷在鄴城活動,希望可以逃離這個危險的地方。
至于高長恭,整個冬季則一直沒有好生休息過。淮陰郡城本為高阿那肱一族的封地,他們的勢力根深蒂固,他們自然不能容忍家族的財富落入政敵手中。是以,在高長恭刻意縱容下,「叛亂」的事情發生了。
而盱眙遇襲的事情也是有的,在涇州和淮州相交處,不知何時出現了一萬盜匪,這些人各個身手矯健,跨馬揚刀,悠忽來去,無影無蹤,專門襲擊過往商旅,甚至是偷襲管家運送輜重的隊伍。高長恭和黃法氍都派人前去剿滅,但卻被那狡詐匪寇誘得相互拼斗數次,死傷無數,卻連匪寇的影子也未抓到。
陳國正與南方司馬復開戰,黃法氍還要防備高長恭的偷襲,是以不敢派遣大量軍隊剿匪,這也讓那伙匪寇愈發肆無忌憚,在兩國邊境上耀武揚威,好不氣人。
高興此時卻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顧治下發展大事。有了年前的成功,山東、江蘇兩省自上而下都是干勁十足,無論是高鑫想要修橋鋪路都是大力支持。而高興準備修建鋼鐵廠的事情也提上了日程,有了鋼鐵,軍械物資不求外人,而借助蒸汽機的誕生,高興所能做的事情也越多。
就在高興埋頭求發展之際,北周卻是外松內緊。表面上,北周與齊國邊界要塞守備松懈,士卒懈怠,工匠商旅往來頻繁,暗地里,北周宇文邕卻是大肆整飭軍備,努力做著戰爭的準備。
起初,宇文邕曾單獨與齊王宇文憲,地官內史大夫(內政部秘司長)王誼密謀伐齊,同時有派遣納言(宮廷部侍從司長)盧韞,乘驛馬三次前往安州(州政府設在今湖北省安陸市),向安州總管于翼詢問攻伐北齊帝國的策略。
除了這幾個人外,其他人都不知道對這一秘密進行的戰略全然不知。至于高緯,見高阿那肱和高長恭威懾了高鑫,北周又一味示好,他便又恢復了享樂的本性,整日里聲色犬馬,胡作非為。北齊朝政每況愈下,奸佞小人紛紛得道,黎明百姓,忠臣良將卻是郁憤惶恐,無計可施。
直到七月二十四日,北周武帝宇文邕在大德殿召集勛官三級(大將軍)以上的高級將領,向他們宣布了伐齊一事。
公元575年七月二十五日,宇文邕下達討伐北齊帝國的詔,命柱國(勛官一級)陳王宇文純、滎陽公爵司馬消難、鄭公爵達西震,分別當前鋒三軍總司令;越王宇文盛、周昌公爵侯莫陳崇、趙王宇文招,分別充當後衛三軍總司令;齊王宇文憲率軍兩萬人,進向黎陽(河北省臨漳縣);隋公爵楊堅、廣寧公爵薛迥,率水軍艦隊三萬人,自渭水進入黃河;梁公爵侯莫陳芮率軍兩萬人,封鎖太行山交通;申公爵李穆率軍三萬人,封鎖河陽(河南省孟縣)交通線。常山公爵于翼率軍兩萬人,北上攻擊陳州(州政府設秣陵,河南省項城縣東北)、汝州(河南省臨汝縣)。
宇文邕準備直接攻擊河陽,宮廷立法司立法官(天官內史上士)宇文弼說︰「齊國建立,已歷數代,君王雖然殘暴昏庸,但鎮守軍事住店的將領,卻不乏人才。我們這次出擊,一定要選擇地點。河南地居要沖,是敵人精銳部隊聚集的地方,我們即便用全力攻擊,也不見得如願以償。如果允許我的建議,應該放棄這個攻擊計劃,改為北上進攻汾水彎曲地帶(意指晉州),那里敵人的基地都比較下,而且山勢平坦,容易攻克。更何況高思好禍亂並州,雖然時間已近一年,但晉陽要想恢復當初的情況卻也不易。我們要想一舉覆滅齊國,沒有比並州更合適的地方了。」
地官民部腫大夫趙(jiong)說︰「洛陽一馬平川,敵人可以從四面八方來攻,縱使我們奪下洛陽,也很難守衛。最好的辦法便是自黃河以北出兵,直搗敵人巢穴,一戰而定天下!」
地官遂伯下大夫(內政部戶籍近郊副總管理官)鮑宏也說︰「敵弱我強,他們混亂,我們治理,不必擔心無法獲勝。從前先帝屢次進攻洛陽,但每次都會遇到激烈的反抗,少有捷報。我們若是進擊汾州、潞州(陝西省南部),直接突襲晉陽,敵人定然無法預料,而我們也可以畢其功于一役。」
雖然這幾人分析得很有道理,宇文邕卻是不肯接受。宇文邕雄才大略,自視甚高,他認為北齊如今已是病入膏肓,只要自己大軍所致,敵將必然望風而降。他之所以不同意出兵晉陽,還有一點就是自尊心與虛榮心作祟。要知道,宇文泰數次攻擊洛陽,但卻都是無功而返,如今他宇文邕要是拿下洛陽,那將是莫大的榮耀。
七月三十日,宇文邕親率大軍六萬人攻擊河陰(洛陽西北)。楊素請求擔當先鋒,宇文邕應允。
宇文邕悉心準備數載,自然不是白費功夫。當伐齊的詔一下,十數萬大軍便各自開拔,浩浩蕩蕩,勢若排山倒海一般向北齊進擊。
高緯見北周刻意交好,自然放松了邊境警惕,當北周兵臨城下時,齊國想要做出回擊卻是為時已晚。在宇文邕率軍親征下,北周軍隊氣勢如虹,一路披荊斬棘,所向披靡,打得齊軍節節潰退,狼狽不堪。
宇文邕下達命令,進入齊國領土後不得砍伐百姓的樹木,更不得踐踏莊稼,違者一律處斬。北周軍隊軍紀整肅,對百姓秋毫無犯,這也讓受夠了北齊政府欺凌的百姓心中的敵意降低了不少,對北周伐齊極為有利。
八月二十五日,宇文邕攻擊河陰大城(洛陽西北),攻克。齊王宇文憲攻克武濟(河南孟津),接著攻克洛口東西二城,縱火燒毀黃河大橋。
北周軍如同下山猛虎,氣勢驚人,一路上基本上沒有遇到激烈的抵抗,但卻在中灘城和洛州受到了極大的阻礙。縱使宇文邕親自督戰,卻也不能攻克獨孤永業鎮守的洛陽金庸城,而由傅伏增援的中灘城讓北周軍二十日未建寸功。
北周突然出兵,齊國一時間措手不及,援兵不至。不得已,獨孤永業命人連夜制造馬槽二千具,然後有意泄漏給周軍。果然,周軍誤以為北齊大量援兵將至,一時間壓力大增。
九月,高緯終于反應過來,一邊命令太尉高阿那肱率軍援助獨孤永業,同時嚴令高長恭攻擊叛賊高鑫。
虧得高鑫威脅甚大,高阿那肱不得不刻苦練兵,如今卻是派上了用場。得了高緯的命令,高阿那肱當即起兵十五萬,于濟州出,浩浩蕩蕩向西進發。而平靜了半年的山東、江蘇二省也不得不再次進入戰備狀態,于仁州市野外與高長恭打起了太極,城中總能听見喊殺震天,但雙方卻是互有損傷,沒有出現決定性的勝負。
有了高阿那肱的援軍,北齊軍終于得以喘息,獨孤永業當機立斷,果決反擊。北周猛攻金庸城二十天不得,士氣便有所低落,如今听說北齊大軍前來,頓時驚恐萬分,不少人都萌生了退意。
就在這當口,北周武帝宇文邕卻突然患病,不得已,九月九日夜晚,宇文邕下令撤軍,讓水軍縱火焚燒戰船物資。
傅伏請求率領兩千精銳騎兵追擊周軍,收復失地,但行台乞合伏貴不允。
北周齊王宇文憲、于翼、李穆,大軍所到之處,捷報連連,但宇文邕撤軍命令下達,他們也不得不將到手的三十余座城池放棄。
宇文邕病重,若乞合伏貴能夠應允傅伏的請求,齊國大軍大舉反攻,一定可以反敗為勝,說不定還可以對北周造成不可磨滅的傷害。但這絕佳的機會卻讓昏聵的皇帝與領導所葬送,如何不叫人扼腕嘆息。
當消息傳至盱眙,高長恭不禁涕淚橫流,黯然傷神。北齊的命運也許真的到了盡頭,縱然他心中不願,但歷史的腳步卻已無法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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