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朕捋著長須一嘆,「柳兄,是不是你柳氏子孫,以柳兄的修為,還看他不出來嗎?」
柳惟一臉上青筋跳動,掰著柳夢梅的腦袋長吁口氣,淡淡道︰「你起來。(.請記住我).」
「看來那‘天羅地網鴻蒙初臨陣’果然沒那麼簡單,五個時辰……呵呵,陣中一日,世上百年。想不到我三人魂寂如死,竟然大陣中生生困守了五百年。」
柳惟一怒哼一聲,蛟鞭啪的當空一甩,便有一道雷電喀嚓射下,雷霆懾人,將曠野之中照得通明。
王朕嘿然道︰「我方才也在奇怪,為何那‘天羅地網’忽然威能大降,在我的指爪之下如同朽物。看來我們不是破陣而出,卻是……被人家放出來的。」
余奢听得恍然,他套著護腕,卻無臂甲,露出兩只肌肉虯結的臂膀,將銅錘磕得砰砰作響,大喝道︰「白典、白貫、赤越、韓越浪,還有那裝神弄鬼荒蕪刀精,你們都給老子滾起來,真刀真槍見個輸贏。」
喀絲——喀絲——
天空中雷聲隆隆,健蟒般的閃電一道道怒劈而下。三人率領的甲衛兵卒甫月兌幻陣,如夢方醒。夜雨霏霏,雷電交加,駭人電光照映人臉,漆黑夜色下如同鬼魅,萬千軍士操戈提盾,雖然陣型不亂,簇簇如亂草螻蟻,都有萎靡之意。
……
……
楚煌遲疑道︰「難道王、柳兩將所率軍士,並未身死。那無數怨靈又是來自何處?」
「能將‘卸甲’二位令主和一個副將外帶數萬甲士困入陣中,恍惚如死,那人修為實在駭人听聞。」秦箏輕嘆一聲,沉思著道︰「荒蕪魔刀是南蠻王佩刀,從古以來,殺戮無數,那刀更能鍛煉生魂,自然吸附了無數死靈之氣。……看來王、柳兩人追擊而來,卻並未得手。」
兩人議論之時,又是幾道閃電在遠處落下。狂龍叱 ,燭照天地。
「天雷不斷,必是感應到異物出世。如此茫茫四野,暗無天日,也不知荒蕪魔刀著落何處?」
喀喀嚓嚓——
一道閃電射下,數十丈外的土地上驀然現出一個絕大的赤色光罩,赤光凝成大臂粗的柵欄,閃爍流轉。罩下列四方,四方外又有八卦,卦外置十二辰位。光罩上排布著群星日月,粲燦照眼。閃電打到光罩上,便如瀑布流潭,消融于無形。
「有玄門陣法?」雷鳴雙目一亮。
秦箏點頭道︰「這是玄門的‘諸天星宿陣’。無憂谷中陣法原不只這一個,只是大多年長日久,失了威能。只有這星宿陣不比一般,其中也不知鎖著何物,我也曾設法探查,卻難以走近此陣三十步之內。」
豆大的雨滴啪嗒落下,天色陰沉欲死。過不片刻,滾滾悶雷轟隆大響,一道道閃電銀蛇般竄連射下,這回,卻不向星宿陣光罩上招呼,反而沿著光陣邊沿嘶繞不休,將土地激得砰砰亂響,泥草狂炸,亂石攢飛。
光罩周圍隱隱有紅光射出,未幾,大片土地草墊狂掀而起,圍著光罩現出一個數丈沉坑,形如地宮。地宮上紅雲密布,綿延數里,艷目處如同九天霞彩,此刻卻憑生了幾分詭秘意味。
楚煌幾個高立斷樹之上,居高臨下望去,目力好得便看見那深坑中人頭簇擁,無數武士單膝跪地,面向中間光罩,意態虔誠。鼻下連綴著一根淡淡得紅色氣線,地宮頂上的紅雲便是這些氣線糾集而成。
細看時,那些武士有的白耳絨絨,有的青狐搖曳,有的赤翼翕張,竟然都是碏山三族之人。只是,坑中武士身軀健美,除了白耳、狐尾、赤翼這些特征外,面目體態和常人無異,形貌竟比外間的族人漂亮得多。
「想不到三族武士盡皆在此。」眾人看得目瞪口呆。
「他們是死是活?」
秦箏道︰「這些人人中上都連著‘游紅線’,精氣流失,分明在供養著那星宿陣中之物?若非星宿陣能為尚在,五百年過來,恐怕早已死多活少。你看那陣外紅雲,便是三族武士的精氣流溢所致。」
……
……
「白典輩為何如此愚蠢?那光罩下到底是何異物?他們竟由得那物事吸食族人精血,所為如此,真是豬狗不如?」
王朕三個遠遠站著,看那閃電撕破地宮,奇陣出世。一眼看出其中關竅,王朕老大不悅,一臉憤然。
柳惟一沉吟道︰「當日對我們施下鴻蒙初臨陣的那個荒蕪刀精,出現的大是蹊蹺呀。」
余奢道︰「末將不才,少年時也于玄門中修行。我師言道,世間萬物,莫不有靈。群物靈長,稱之曰精。那荒蕪魔力也是經久之物,多閱世事。能化出刀精,也不為大奇。」
「荒蕪有刀精,我並不奇怪。」柳惟一喟然一嘆,「我藝成已來,鮮逢敵手。坐到這卸甲令主的位上,也算一帆風順。素來也頗以些許術法為傲,可在那鴻蒙初臨陣中,竟然神魂如醉。如此修為,已隱合仙道。豈是荒蕪刀一蠻霸之精所能有。」
王朕點頭道︰「這一點我跟柳兄頗能共鳴。說起當朝諸將,以魏老太師修為最高,我王朕不及遠矣,但若使魏老太師化出陣法,讓我假死五百年,我卻不信這種手段。」
余奢雙眼一唬,搖頭晃腦的道︰「兩位令主以為,那荒蕪刀精的修為還在魏老太師之上?」
王朕兩個沉吟不語,卻沒有反駁之意。
……
……
地宮之上紅雲滾滾,緩緩將中間的光罩裹住。雷電天降,叱 不絕,好像毒蛇噬人。試探片刻,猛然朝光罩之上噬下。
轟!
光罩上明光如金,彩霞萬道。天雷、地陣、人精,三氣交撞,銀色電光擊在光罩頂上,落雪般流轉沖下,紅雲攪裹如漩,廝斗半晌,又是一聲轟然劇震,光罩下土壘龜裂開來,光屑紛飛,現出一個四方高台。
高台上立著一只高大的青銅古鼎,兩耳四足,色如墨玉,上有巫祝祭禮,高帽窄袖,手舞足蹈。古鼎造工奇偉,渾身彌散著一股淡淡青氣,看得人心目一亮。
紅雲包裹著鼎身,漸漸隱沒進去。鼎中‘吼’的一聲,燃起一蓬熊熊火焰,張牙舞爪,赤焰蒸天。
秦箏瞳孔一縮,驚疑的道︰「這是六道歸元鼎麼?」
「九大鼎爐之一的六道歸元鼎?」楚煌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