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模過了兩個小時,她回到別墅,雖然是暖和的春季,她的衣服卻因劇烈的騎車運動而微微泛濕,顧不上換掉,她倒了水,因為怕太燙,她還刻意往里吹氣。
房間里,男人依舊沉睡著,她叫不醒他,只好伸手推他,可他一點也不配合,翻個身,繼續呼呼大睡,她端在手里的水也因他的動作透過掌心,如數灑在地板上,微微發燙的溫水洛得她手心一片發紅,她重新倒來了溫水,重重往桌上一放,只撂下一句話便開門而去。
「程瑞麟,吃不吃藥隨你,還有一天一夜的時間,如果你想在床上度過的話。」
話語中有些許的惱火,這是她第一次主動對他發脾氣,至于是什麼原因她自己也不知道。
這次和男人的相處,他真的改變了很多,似乎以往的戾氣與暴躁在這逝去的一年多以來消失不見,但也許只在這個地方,改變了平常固定不變的都市生活,偶爾間到了如此不勝美麗的海邊,漫盈盈的海水湛藍如一只上好的粉雕玉琢的翡翠,夕陽的余光照射在波光盈盈的海面上,閃閃發光,美不勝收。
方才買藥的時候順便去生鮮超市帶了一盒皮蛋和一些瘦肉,簡單的做了皮蛋瘦肉粥,男人喝了藥睡了一覺,明顯精神好了不少,看著碗里面一坨坨黑色的漂浮物,他不悅的皺眉「這什麼東西?」
「皮蛋。」
男人挑著碗里的皮蛋,夾到她碗內,不顧她訝異的眼神,津津有味的吃起來。
慕汐無語的看了他一眼,是餓壞了嗎?
看著他狼吞虎咽的模樣,腦海里突然就想起了那次她做了兩份炒飯,一份給了加班的志謙,一份去了孤兒院給小浩軒,他也是這樣吃的很快,仿佛生怕其他小朋友搶了似的。她莞爾一笑,他滿足的小臉肉嘟嘟的好像就在眼前。
也許是睡了一覺餓壞了,他一連吃了四大碗,就連鍋底都被他吃了個底朝天,一貫山珍海味的人難得能吃慣她的清粥。
喝完粥,收拾完了廚房,時間已然接近傍晚,夕陽透過淡藍色的窗戶暖暖的折射進來,她笑容微微浮起的臉上,神情淡然美好,夕陽籠罩著她全身,有種如夢如幻的美。
拿著藥房買回來的溫度計,樓上樓下都找不到他的影子,慕汐走向陽台往下望,不斷上漲的海水旁坐著一個人影。
她靜靜的站在他身後,海水漲潮撲起的浪花時不時打濕他的腳丫,這時的氣候還有些涼意,尤其是海風濃烈的海邊,風兒刮得她寒意四起。她凝視他的背影,這似乎是第一次她這樣看他,因為他太高,縱使她接近一米七,還是得她抬頭仰望他,而今是她俯視著他,這場景說不出的怪異。
「看我干嘛?」他仿佛後腦勺長了眼楮。
她走近他,將手中的溫度計遞給他「給。」
看著海水漫過他的腳踝,心底的涼意緩緩加深,她轉身進屋拿了一件黑色的外套,局促的攤開外套,她突然不知道是否應該給他披上,思肘之際,男人起身,瞥了一眼她手中的衣服,徑自拿了過來穿上。
海風越吹越大,她披肩的長發凌亂的隨風而飄,她緊了緊了身上的外套,看著他不知從哪兒變魔法似的掏出一個手機,手指輕輕一談,一曲緩緩的音調傾瀉而出,這首曲子她曾經是那麼的熟爛于心,只為了比賽能夠更加的將舞蹈融入,之後在無數的日子里,她對它卻是惶恐避之而不及。
她不解的看著他,他不發一言把手機丟入外套的口袋,一手拉住她,一手扶住她的腰,腳步輕移,她盯著他的眼楮,他眼中緩緩流露出的莫名光圈,看得她竟微微心跳加速起來,她深深的喘著氣,腳步不知不覺的跟著他轉圈。
海風調皮的鼓起她的裙角,劃出優美的弧度,他凝視她的眼神很安靜,眼中飽含著深不見底的深邃,閃爍著令人心碎的悲傷。
她從來不曾見過他這樣看她,恍若是一場生離死別的會晤,恍若她是他心中的摯愛,恍若他即將永遠的離她而去。
她的心輕輕糾緊,突然的,他擁她入懷,眼底的晶瑩越發的壯大,爾後靜靜的流淌過臉龐。她依偎在他懷里,听著他鏗鏘有力的心跳聲,他溫暖的體溫隔著襯衫融入她的皮膚,其實還是很冷的,但那一刻,她竟出奇的暖和,那一聲聲心跳格外的好听,她一時留戀起他的懷抱。
天已經黑的看不清任何東西,今夜的海風似乎特別的大,就連海浪也叫囂著吵了一整晚,後來她記不清怎麼進去的,半夜醒來時,床上便只有她一個人,翻個身想繼續睡著,心里像擱著什麼似的再也睡不著,她輕輕起身,拉開落地窗的窗幔,月光灑在地上,頓時屋內便籠罩在銀白色的氛圍中,她凝眸望去,朦朧的圓月掛在天邊泛著皎潔的月光,快十五了吧,人月兩團圓的日子。
這是在這里的最後的一晚,明天她就可以回去,而且永遠不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