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床上翻騰了半天,心里的不安加重了起來,漆黑的深夜愈發的靜謐,萬物皆沉睡般,唯有耳邊依然遠遠的傳來海水拍打的聲響,夾雜著風聲,說不出的詭異。樓下突然有隱約的腳步聲,她隨意的披了件外套,樓上樓下走了一遭,卻找不著半個人影,她莫名的感到慌亂,腦海深處,入住明湖那晚的記憶隨之而來,他總是這樣,把她置身于如此恐怖的環境里不聞不問。
走出別墅,眼楮所到之處皆是一片徹底的黑,她茫然的望著海面,回頭卻十分清楚的看到了別墅里忽然亮如白晝,樓上樓下的燈光發出明晃晃的亮光,在這方圓百里毫無燈火之源來說,竟是亮得有些刺眼。
無力的後退,她清楚的記得自己出門前明明就關掉了房燈,心里的惶恐不斷的加深,她的睡裙隨風吹起,就連整齊的披肩長發此刻也被刮得凌亂不已,她找不到他,就像是海面上孤單漂泊的一艘船只,就算是遭遇多麼洶涌的海浪,等待她的也是被吞噬的命運。
她向來膽子就極小,上小學的時候,父母親正好都趕上單位加班,她一個人在家,總是得把每一間房間的燈全都打開,眼楮看到的都是亮堂的地方,她也就不害怕了。
人在越害怕的時候,思緒往往就會往越遭的方向想。她越是阻止自己胡思亂想,身體的涼意便越發的清楚明顯,她轉過身,眼前一黑,她毫無防備的撞上一睹厚實的牆。她本能的退開,他卻一把抓住她。
「你怎麼在這?」她不可思議的抬頭看他,他一臉的陰郁,她本就緊張的情緒忽然就放松了下來。
「我。」她想說出來找他,但猶豫了會,終是沒說出來。
「走吧,回去。」他的聲音有些冰冷,說完也不顧她跟不跟得上他,他步伐很快,她只能微跑著才能追上他。
在即將進別墅前,他止住她「你在外面等著,我進去看看。」
她一把拉住他「小心。」
看著他面無表情的點了下頭,甩開她的手,她卻再次毅然的抓住他「我和你一起。」
他這次沒有放開她,而是牽住她,手心一繞,讓她走在他後面,兩人靠近客廳,他握住門把,剛要打開,門卻從里往外先開了來,他一個機靈,往後一退,牽住她的手抓得更緊了些,將她至于牆壁與自己之間,眼疾手快的操起一根木棍,揮手而下之際,一張布滿驚訝的臉驚恐的望向他。
「少爺!」阿亮心里僥幸著幸好逃過一劫,不然這麼大木棍下去,後果不堪設想。
程瑞麟扔下木棍,臉一沉,頗有種被打擾了興致的不耐煩「你來干嘛?」
阿亮陪著笑臉「少爺你一聲不吭從醫院消失,我當然得過來看看。」
「很好,還沒死,你可以走了。」
「那,好吧,少爺,慕汐小姐,晚安。」阿亮意味深長的目光瞥了一眼兩人緊緊牽住的手,曖昧不明的地笑著離去。
原來是虛驚一場,慕汐長噓了口氣,眸光還沒從阿亮的背影中回過來,男人已然松開手,先她一步上樓去了。這男人翻臉比翻書還快,對你好的時候好得讓你受寵若驚,要是看你不順眼,便是使著勁折磨你。
輕手的打開-房間的門,見他已經躺在床上,側過一邊身子,讓出了極大的床位,她想了想,剛要往回走,他是聲音傳了過來「我說過不會勉強你,睡吧!」
輕輕的在他身旁躺下,她背對著他,也是側著身,中間騰出了很大的空間,猶如上學時期男女有別的三八線,仿佛中間是一湖深不可測的海水,靠得越開,不越雷池一步反而更安全。
這一夜出乎意料的睡得很穩很沉,一覺醒來時已經日上三竿。
慕汐慵懶的翻身,額頭輕蹭過他的嘴唇,她的手抵著他的胸膛,一時間竟微微反應不過來,視線至腰際,他的一只手還大咧咧的橫在她腰上,她皺起眉,這個人就連睡覺也不老實。
他似乎還在沉睡中,頭頂上的呼吸聲平穩緩慢,她抬起頭,看著他的睡顏,皮膚不白,唇邊有些冒出的青色胡須,眼眸閉著,安靜得像一個小孩子,其實仔細一看,他還是長得挺好看的,要不比賽那會也不會有那麼多女孩子談論他,濃厚的眉毛,睫毛雖淡卻密,鼻梁挺直,五官立體,輪廓也好看。
移開身上的手,她緩緩起身,回頭望著男人,始終覺得不對勁,伸手向他額頭探去,他終于難受著蠕動著,眉頭深深鎖了起來。怪不得睡得如此深沉,額頭滾燙得烙手,她跑下樓梯,翻箱倒櫃後找到了一箱白色的備用藥箱,翻開一看,感冒藥退燒藥腸胃藥倒是一應俱全,只可惜全都過了保質期。
猶豫了會,知道此時把他叫醒回去是不可能的事,只好牽出那輛自行車,往最近的一個小鎮上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