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允文躲在秦禹房間外面黑暗的角落,听見里面嬉笑的聲音,拿著紙扇的手微微一僵,然後他便將手里一碗還熱著的湯藥倒進了面前的雪堆里面,那是他讓後院的御醫剛剛熬好的壓驚藥,不過看樣子根本就不會派上用場。
看著濃濃的茶色湯汁灌進了雪堆里,楊允文將手里的碗也仍在了上面,有點自嘲的笑了笑,人家秦姑娘是有相公的人,又怎麼會用得著自己去給壓驚呢?真是多余!一張俊臉在瞬間又恢復了往常的平靜,抖了抖衣衫上面的雪花,楊允文繼續在王府里面散步,說是散步,其實也是在巡查。
現在的壽王府,已經不再是平靜的地方,興許里里外外都布滿了王子們的眼線了,他要特別注意才行。硯詔門的部署,他又重新安排了一下,王府不比其它的地方,因為有皇上安排的禁衛軍的關系,硯詔門這股隱形的力量,要藏的格外隱蔽才行。
安排好了一切,沒過多長時間,李瑁便回到了府中,見楊允文還沒睡,便將他喚到書房,說了今天在皇宮的一系列情形,然後楊允文又將硯詔門在壽王府的安排跟李瑁匯報了一下,兩個人商量到了半夜,楊允文方才離開。
李瑁揮退了身邊的宦官和侍女,然後一個人坐在書房里面,看著幾案上的燭火發呆,神情之間有著深深的落寞,再加上他一臉的疲憊和茫然。整個人看上去都老了許多。
一陣腳步聲過後,書房地門吱呀一聲開了,可是李瑁卻像是沒有听見一樣,依然呆呆的看著幾案上面的燭火,仿佛那燭光中映著楊玉環的身影一樣。
「王爺!」開門進來的是馨兒,看見李瑁傷心出神的樣子,不禁有些心疼的將他喚了回來。然後馨兒將手中地一個湯碗放在桌上,柔聲道︰
「夜深了。王爺喝了這碗燕窩就去休息吧!」
李瑁的視線里面突然多了一只湯碗一個人,多少覺得心中不悅,待看清是馨兒地時候,將心情緩了緩,才道︰
「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不睡?」
「妾身未見王爺回來,一個人怎能睡得踏實?」
「哦……」李瑁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的呢喃︰
「沒有我在身邊,玉環也睡不踏實……」
李瑁說話的聲音雖然很小,但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馨兒已經將他說的話听的格外真切,一直都知道在王孫貴族當中,壽王爺和壽王妃的感情是最好地,壽王爺寵愛王妃的程度也都到了極點,可是沒想到楊玉環的離開。竟然可以讓壽王爺這麼失魂落魄。
馨兒定定的望著眼前的這個男人,自己雖然身為宮中的女官,從小就接受宮廷禮儀的燻陶,王公大臣、才子英雄自然也是听說了或者見了不少,可是像李瑁這種貴為王爺,還這麼痴情的。她倒是第一次見到。在唐朝,女人地地位雖然高,可是男人有三妻四妾也是太平常不過,但是李瑁除了有一個楊玉環,在自己到來之前竟然再沒有個側妃,單憑這一點,她馨兒就已經佩服李瑁到五體投地了。
想到這兒,馨兒不禁莞爾,與其說佩服李瑁,倒不如說是羨慕楊玉環。如果壽王爺要是對自己這般痴情的話。那麼她魏來馨無論做什麼都知足了。
「王爺!請注意自己的身體,太真師傅若是知道王爺對她這般掛懷。想來在宮中也是會心有不安的!」馨兒一邊勸道,一邊捧了燕窩到李瑁身前,將身子一福,李瑁見她的樣子,知道自己再不好拒絕吃食了,心道,這個馨兒雖然是初來乍到,可倒也是一片好心。于是,將燕窩接到了自己的手里,不知滋味地吃了起來。
馨兒見李瑁開始吃食燕窩,很是開心,讓人又將房中的火爐添了些火。
李瑁沒有說話,只是看著魏來馨里外忙活,見她舉手投足之間頗有女主人的風範,心中不免又生出感嘆,可是轉過頭想想,這樣也好,這個家啊,他自己是沒有心思再管了。在這同時,他又清楚的知道,這個馨兒,不會是楊玉環那樣思想單純的人物,雖然是皇上冊封的妃子,可是對于一個女人來說,嫁人又何嘗不是為了幸福?
「你知道……」李瑁突然開口,可是只說了幾個字,又將話給咽了回去。
這一次,馨兒並沒有听清楚,于是轉過身子問道︰
「王爺剛剛說什麼?」
「我是說,你知道我和玉環的感情很好,是吧?」李瑁猶豫了一下,還是將話說了出來。
魏來馨不知道李瑁突然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心中有了幾種揣測,臉上卻沒露什麼聲色,只是沖著李瑁點點頭,示意他自己知道。
「所以……我對你……可能會有些許怠慢……」
「王爺!」馨兒出聲兒打斷李瑁的話以後,看著宦官將李瑁放在幾案上面的湯碗拿走,才緩緩的說道︰
「王爺!妾身听聞過王爺和太真師傅從前地百般恩愛。」魏來馨故意將太真師傅四個字說地特別重,了然地看著李瑁的臉色一下子難看了許多︰
「可是王爺,恕妾身直言,太真師傅已經進宮了,不再是王爺地妃子,如果王爺在短時間內惦念著太真師傅,妾身不敢有半句怨言,可是來日方長,若是王爺長期如此,致使相似成疾的話,妾身恐怕擔待不起!」馨兒說著,竟然跪在了李瑁的面前。
李瑁心里暗嘆,好個伶牙俐齒的魏來馨,明知道她是在告誡自己不可以再思念楊玉環,可是她說得全是道理,讓他即使有所不滿,卻沒有地方發泄!嘆了一口氣,李瑁從幾案的另一邊饒了過來,扶起了魏來馨︰
「罷了罷了!本王承認你說的這些道理,夜深了,你去休息吧!」
「是!妾身告退!」魏來馨應道,轉身退了出去。雖然她並不能讓李瑁在短時間內忘記楊玉環,可是她發現,她是有能力讓李瑁愛上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