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山宗注意到自己的呼吸已經徹底的混亂,簡直不敢相信鬼山全治會如此的決絕,他怒視著他,低聲怒吼道︰「為什麼?」
鬼山全治一臉輕蔑的望著他,他明白如果就算成功了憑借著自己的殘體也難逃一死,已經做好了死亡的準備,對自己早已經心灰意冷,視性命如草芥,羞于出口說出這等毫無人倫道德的丑事,怒道︰「菜菜子的事情還用我來說嘛?」
鬼山宗治一听哪里還不明白說的是什麼,辯解道︰「你沒有听過楊貴妃的故事嗎?你這小兒好不懂事。」
鬼山全治听到鬼山宗治自比唐玄宗李隆基,將菜菜子比作楊貴妃,瞪大了眼珠子喝道︰「你難道讓我當那不敢反抗無力反抗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心愛女人躺在父親懷中的代王李瑁,咳咳……」說到激動處眼淚鼻涕全部流了出來。
鬼山宗治恬不知恥的洋洋得意,月復部的鮮血直流痛的他咬牙切齒,道︰「有何不可!」
鬼山全治听到此等惡言,心中狂怒,他本來早就做好了切月復自盡回歸自然的決定,看到鬼山宗治和菜菜子的動作後方才決先報仇雪恨後再切月復自殺,沒有想到功敗垂成,明白再無機會,告饒僥幸活下去也是生活在痛苦當中,已經無力抵抗的鬼山全治想要舉刀自我了解。
鬼山宗治以為他要困獸猶斗,率先拔出太刀毫不有情出手又快又狠,一道炫麗的寒光快如閃電劈了下去,在晨曦中顯得妖異,又異常恐怖,鮮血噴濺了鬼山宗治一臉一身。
門口「咚」的一聲木盆落在地上的聲音響起,熱水倒在了地上混合著鮮血流淌著,菜菜子看著鬼山全治身首異處,無頭的身體緩緩倒下,驚恐之下連連後退,頓時尖叫了一聲,半倒在地滾落下了台階,癱倒在了泥坑中,瞪大了眼珠子,怔怔的望著,嚇傻了過去。
鬼山宗治月復痛難忍,哪里顧得上其他,還好病房內有一些寺僧留下來的草藥,胡亂抹了一把,撕了一片破布綁縛了起來,讓月復部少流點鮮血出來,還是無法止疼,干剌剌的有陣陣劇痛傳來,知道不盡快找一個寺僧醫治,自己這條老命恐怕早晚不保。
當時寺僧都會采集一些草藥制成藥湯給附近的國人土豪以及農民醫治,來換取寺院的必需品和供奉,有幾個杰出者還出入大名庭院成為御用醫師成為一時人杰,例如著名的施藥院全宗。
正當鬼山城發生父子相殘的人生活劇的時候,一隊隊的武士足輕正乘坐漁船渡過小阪部川頻繁的來來往往,一個個氣勢高昂的武士、足輕踏上了小阪部川的北岸,接二連三的開始集結,朝向鬼山城市走去。
政衡臉上流露出自信和得意來的身材,心想︰擴張領地再一次開始了,我要直插草間,然後以草間為中心四散奪取諸城,一舉成功,哼,一切不都在我的掌握之中嗎?!
卻是不知道正當政衡自得其滿的渡過小阪部川的時候,在阿賀郡和上房郡邊境的中津井川畔佐井田城也在集結著部隊,猿掛城的莊高資出動兵馬開始對小田川附近不听從命令的國人豪強進行掃蕩。
一場震動整個備中國走向的合戰終于揭開了它的序幕,到底是繼續跟隨雲州尼子氏一條道走到黑,還是跟隨新興大名安芸毛利氏走向新的前進道路,兩大豪強莊氏和三村氏開始踫撞出火花。
在莊為資和三村家親無法顧及到的哲多、阿賀兩郡,政衡也開始了他的崛起之戰。
……
一名守城的絡腮胡子足輕看著大門敞開,十幾名武士老爺圍著鬼山宗治急匆匆的向著草間村方向而去,低聲說道︰「城主老爺帶著武士老爺們干什麼去了?」
另外一名足輕眼中惶恐的輕聲回道︰「不清楚,我看到城主老爺臉色蒼白,身上還有血跡,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絡腮胡子足輕低聲喝道︰「次郎,你瞎嚷嚷什麼,不要命了。」
喚作次郎的足輕左右看了一眼,說道︰「城主老爺和武士老爺都跑了,城中能跑的早就全跑了,要不是我家就在城下不遠處,逃跑的話家人就完了也早就跑了,還在這里等死啊!」
絡腮胡子足輕一愣,嘆了一口氣道︰「倒是,听鄉間的同伴說起那鳶巢山城的武士老爺何等人物擁兵上千,還不是被甲籠城的新老爺打得無家可歸死無全尸。」
次郎大點其頭湊過去問道︰「胡子大叔,你給我說說看甲籠城的新老爺的故事。」
其他幾名湊在附近的足輕也紛紛圍攏了過來,也想要好好听听外面發生的事情,現在小阪部川局勢漸漸穩定,他們這些小阪部川出來的足輕誰都不願意再生亂事,可是鬼山城必然會有一戰,能跑的都跑了,他們這些家在附近的只得留下,好好听听對自己總是好事。
絡腮胡子足輕左右看了一眼,湊到了牆角說道︰「大家听听就算了,不要傳出去,听我那鄉間的同伴談起,他曾經是中山城的足輕,後來中山城的老爺死了他就逃了回來,他有好幾個曾經的伙伴現在都是那新老爺手下吃香的喝辣的,他說起來也是一陣眼饞,听說,我只是听說那新老爺手下武士都能夠吃上白米飯和魚肉,而足輕們也都能夠吃上粘稠的泡飯,還有美味的味增。」
一名足輕不信道︰「啊,有那麼好嗎?哪里有你錢啊?!」
絡腮胡子足輕自以為得到了機密一般低聲道︰「大家都不知道新老爺能夠大手大腳,听我那同伴說起來,我也是一陣不信,後來才听他慢慢說起來,原來那新老爺得到了松山城老爺的支援,還一個一個的城堡打了下來,得到了大量積累的糧秣,全都拿了出來給手下吃,听我那同伴說那新老爺說過一句話。」後面停頓不說了。
次郎焦急道︰「什麼話?什麼話?」其他等人也是一臉的焦急。
絡腮胡子足輕好似得到了巨大的滿足,說道︰「那新老爺說糧秣有的是,只要跟著新老爺好好干,吃香的喝辣的。」
眾人一陣吞咽口水的聲音,正當絡腮胡子足輕還要說下去的時候,突然瞧了一眼城外,臉色已經變了︰「不好!」
在田津川的一側,鬼山城外約五六百米處,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一隊穿著足具的足輕,大概人數有上百人,在清晨陽光的照射下,那些足輕手中的長槍的槍頭閃著寒光都看的一清二楚。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轉變,鬼山城立刻陷入了惶恐不安的境地,也不知道誰先喊了一句︰「是甲籠城來了!是甲籠城來了!快關城門!」十幾名靠在城頭吃早飯的足輕掉落了飯碗,稀到不能再稀的泡飯撒了一地,一下子炸了窩,一個個如同驚弓之鳥一般往寨內深處跑了進去,誰也顧不得去關上敞開的大門。
絡腮胡子足輕仔細瞧了一眼城外隊伍中的旗幟,是赤色的竹二羽飛雀家紋的旗幟,哪里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立即站了起來,他沒有選擇和那些足輕一樣往山寨深處跑,而是毫不猶豫的沖著田津川方向跑了過去。
次郎和另外兩名足輕看到絡腮胡子足輕往城外跑,嚇得連聲喊道︰「胡子大叔,你干什麼?」
絡腮胡子足輕回道︰「城主老爺都跑了,守在城里只有屠殺的份,現在只有出城投降了甲籠城的新老爺,還有活命的機會,甚至有可能吃香的喝辣的,快,次郎,跟我一起去投靠,將城主老爺逃跑的路線報告給新老爺們。」說著頭也不回,腳下根本不停,直沖大門外跑去。
次郎一愣,和另外兩名足輕對視了一眼,也都知道了絡腮胡子足輕的打算,明白現在守在城中只有死路一條,還不如跑出城外投降了,還有活路的機會,也紛紛跟隨著跑了出來。
指揮一百名足輕前來鬼山城的正是野山益朝和陶山真兵衛,而政衡則率領著剩余的三百兵力朝著高梁川井倉的川崎城而去。
天文二十年(1551年)五月十二日一早,鬼山城主鬼山宗治逃跑,留守的三十幾名足輕投降,當伊達家的部隊入城,野山益朝當即決定把城交給一名世代跟隨伊達氏的家臣看管,而自己則繼續朝著鬼山宗治追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