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目望去,只見眼前一個個人影如螻蟻般的跪伏在地上,而他自己,正居高臨下端坐在一個高台上面,正是一個縮小版的寒冰王座。
這一瞬間,他有個錯覺,好像這個王座便是他的身體,他已經變成了王座的一部分,周遭的一切,凜冽的寒風,飄揚的飛雪,都逃不過他的感知。就連那徘徊在雪山山腰的罡風,以及那雪山背後的綠草青藤,紛紛與他產生莫名的聯系,如絲牽繞!
面前跪伏的那些人的驚恐、畏懼的感情也紛紛傳入他的感知中,就好象在這瞬間,他就已經變得無所不知,無所不能。只覺得全身擁有著無窮的力量,甚至能夠一念間便呼風喚雨,移山倒海!
「這這不是在深淵之底麼,怎麼就跑到上面來了?」劉辨搖了搖頭,從那股莫名的意境中回過神來,愣了一愣。緊了緊手中所持之物,一把從那王座之上站起,緩緩走出。隨著他每走一步,只覺從腳下即涌出一股冰冷的氣息,灌注入這個高台之中。而不知不覺,他身後那個王座也變得更為湛藍。
在外人看來,此時,那高台之上的骷髏已經離開了王座,正向著外面走來。每走一步,身上便有詭異的紅芒閃過,同時,一股股血脈肌肉緩緩從骷髏骨架上滋生長出,迅速向全身漫延。
等走到高台邊緣時,骷髏已經完完全全變成了人類的模樣,正是劉辨。
那柄持在手中、本是一把半月形鐮刀的武器也變成了大刀的模樣,一條青龍猙獰盤旋刀柄之上。
這整個變化過程,只收入一人眼中。
所有人在骷髏起身的那一刻便被無窮的威壓給壓得喘不過氣來,更別提敢抬頭仰視王座了。只有一人,借著些眼角余光、寒冰的折射,看清了這奇異的變化。
而劉辨此時已經沿著那高台邊的階梯走了下來。
在走下高台的那一刻,他只覺全身一松,那股莫名的可以感知萬物的感覺瞬間從身上消失,那股無窮的力量自然也消失不見。
而在他的意識精神海中,一股塵封的記憶卻在這瞬間被解封,悉數化作知識,灌注入他腦海中。
山腰那股罡風的來歷,這寒冰王座上那些衣著古怪的人的身份,以及寒冰王座的用途。這些知識就如同涓涓細水般,一一在他腦海中展開。
劉辨不由愣住了。
此時,下面那些人類也紛紛從威壓中恢復,見是劉辨站在他們面前,而那個骷髏般的存在已經不見了蹤影,頓時各自跌爬起來,相擁而哭。
這一片吵鬧嘈雜聲將劉辨從那莫名的記憶中拉回,搖了搖頭,抬頭看去,正巧望見張焦滿是畏懼的目光,滿臉驚駭的望著他。這個似是無所不知、一切盡在掌控的老頭,此時居然也似遇到了某種不可思議的事情,木然呆立著。
「張焦,你過來。」劉辨揮了揮手,示意讓他跟來。
「是!」張焦臉上莫名難見的充滿了恭敬的神情,表情嚴肅的點頭稱是,全然沒有平時那股大局在握的風範。
劉辨倒是沒有多想。帶著張焦,兩人繞過面前這巨大的寒冰砌成的高台,來到先前是洞窟、而此時已經成為一片廢墟的所在。
這座雪峰看來是毀了,這些人類,也不知能不能帶下山去,如果下不去,那就只有餓死一途了。
「啪、啪、啪」
就在劉辨與張焦剛剛站定時,一陣石塊翻滾的聲音在兩人耳邊響起。隨著這陣聲音出現,泥土翻涌,一只只蒼白的手臂從倒塌的廢墟中伸出!
這些,自然就是劉辨的亡靈戰士了。
亡靈戰士當初大多數都被他帶下了深淵,原本氣勢洶洶打算跟那個邪惡存在決一死戰的,哪不知戰斗沒打響反而引發一場天地異變,他那帶下去的亡靈戰士,估計多數都已經落得尸骨無存、被埋葬在這陡然升起的雪峰之下了。
舉目望去,那些從地上竄出的冰峰之上,還不時依附著一個亡靈戰士,此時感知到了劉辨的氣息,紛紛活動開手腳,一個個向著他聚集過來。只是,好些都被冰塊岩石擊得面目全非,或是手腳斷裂,乍眼看去,好一副喪尸出籠的景象。
既然這個張焦知道亡靈戰士的身份,劉辨倒沒打算隱瞞于他。
卻只聞身後「噗通」一聲。回頭看去,只見張焦已然跪倒在地,低頭不起。
「張焦,你這是為何?」劉辨大惑不解的問道。
「小老昔年游蕩山湖時曾習得一二道術,卻不料今日反成大禍,看穿了公子的真實身份。小老自知難逃公子之手,故求速死。只求公子看在我對公子恭恭敬敬的份上,放過小老的尸身,切莫變成與他們一般,但能落個入土為安。」張焦滿臉絕然,說出這番話來。
「哦?」劉辨心思轉動,這老頭先前不已經猜出他手下是亡靈士兵的事情了麼,怎麼還這般說法。難道說,他想歪了什麼?
既然如此,且試他一試。
劉辨笑了笑,將青龍刀插到地上。這把刀似是時刻與他體內的亡靈之力發生著共鳴,更是隱約可以感知其中那無盡的怨靈之力,只是暫時不能被他掌控。
「張焦,那我便實話告訴你,環繞在這雪峰山腰上的,是一股天地罡風。凡人若吸入胸腔,則無法承受那內部的巨大壓力,導致七竅流血而亡。當然,我不在其中。你也看見了,這四季如春的後山已被毀滅,人們無法生存。但他們又不能下山,若是你處在我眼下的立場上,又該如何處置?」
張焦滿臉淒然,苦笑道︰「若依著公子的本性,必然將我等全部屠戮,或是變成那不人不鬼的存在,又何須多問?」
「若是我不殺你們呢?」他就奇怪了,為何這張焦總把他看得像個惡魔似的?
張焦眼中一亮,卻又隨即黯淡下去︰「公子你又何必拿小老兒尋開心?」話剛說完,抬頭看劉辨的神色不似作偽,猛然重重磕了幾個頭︰「若公子能饒過小老一命,老夫願做牛做馬,永世跟隨公子左右!」
想不到,這人越老,倒還反而越怕死了。
看著張焦如此模樣,劉辨心中一動,一個剛剛獲得的記憶陡然從腦中現出,一個名詞跳躍在面前︰招魂塔!
讓這些幸存的人來建造招魂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