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那復蘇的記憶,招魂塔本為那異界之物,以鋼鐵所鑄,在其中灌注亡靈之力,使得它可以向四周源源不絕的吸附游離的靈魂力量,進行存儲轉化。而這招魂塔大多都是身為亡靈大師之後才建造,用來提取能量供養手下的亡靈大軍。
但凡亡靈生物,雖是不死不滅,無痛無覺,可終歸靠著魂火提供的能量才能存在。一旦魂火能量耗盡,則亡靈也必然消亡。維持魂火不滅的方法大多有兩種︰一是以吞噬活人的精血肉身及靈魂,轉化成能量吸收,這也是大多數低級亡靈存在的根本;二則是以外界的力量吸附轉換,從而直接化作魂力直接分派給他們,比如說招魂塔、聚魂殿等。這種方式需要以外力相助,往往是一個亡靈師的手下形成一定氣候,甚至以城堡為單位時,才使用的措施。當然,這一切都是以人間界為基礎,若是在那無邊無際、昏無天日的亡靈界,自然不用這麼大費周章。畢竟在那里,亡靈之力隨處可見,隨時可以吸收。
在劉辨的面前,一些寒冰碎片上浮著一層漆黑的寒鐵,斷斷續續,時有時無,這是被那寒冰王座千年來的靈力轉化所變成,此時隨著地底寒冰的沖撞,也從深淵下面冒出,散落在四周。
亡靈士兵所有能動的都已經蹣跚著跨過那些堅冰石塊,來到劉辨的身後。這一來,地上十多具穿著古拙的尸體便映入劉辨眼中。這些尸體,正是那寒冰王座上存在的,那些能工巧匠的古人。原本存在近百人,想來在山崩地裂之後,其余的都已經被埋入這雪峰之下吧。
劉辨心中一動,隨手彈出一點魂火。
這些人尸身保存完好,而且身前是匠人,如果能夠用魂火召喚「復活」,也不知是不是保存著生前技巧?
魂火沒入,那人眼中暗紅色光芒一閃,雙眼緩緩睜開,隨即掙扎扭動著想要站起。
他在那寒冰王座之上也不知站了多少年,筋骨血脈早就被凍得不知有多僵硬,此時這一扭動,一陣難听磨牙的「咯咯」聲響起,就如同那手腳要被生生扭斷一般。
那跪伏的張焦雖然知道劉辨的手下是些尸體死人,卻也是第一次見這般活生生復活的,此時已然是渾身發抖。
「張焦,你且起來,跟我一起走走。」劉辨命道。
兩人邊走,劉辨邊尋找那些尸身完好的匠人,投以魂火復活。不一時,那些人便全部站到了他身後,加上那些在天地浩劫中幸存的亡靈戰士,此時也還有兩百多人的規模。而難能可貴的是,那個獨眼亡靈竟然也還存活著,此時見到劉辨,頓時排開眾亡靈,來到他身邊。浩劫之後,他倒還仍未忘記護衛主人的職責。在這一眾亡靈戰士中,也就這個獨眼略微有稍許智力了。
亡靈本體大腦在死亡之後就停止了工作,前生的記憶自然也就隨之遺失。除了一些身體本能的反應,以及靈魂極為強大的存在在剛剛死亡之際就被復活,或許能夠保留些許記憶,一般亡靈被復活之後就只會听命行事,這也正是亡靈生物的另一個特性︰既是弱點也是它們的長處。
山峰雖然已經倒塌,卻還有半截靠在雪峰懸崖邊上,延伸出去,如大樹的一個分叉,斜斜指向天空。
劉辨與張焦來到這殘峰下面,仰頭看去,只見那半截山峰的頂端隱約有雲霧環繞,朦朧看不清。霧氣匯集凝聚成雨露,形成一條涓涓小流,沿著岩縫流過。想來這就是當初那洞穴中溪水的由來了,可惜山峰被毀滅,這小溪的流量也只剩下原來的四分之一,就連山峰之上的那些綠樹青藤,也盡數被震斷,斜斜歪倒在一邊,僅余下少許完好。好在寒冰王座尚在,那四季如春的氣候依舊籠罩著這里,想來不久之後,又會綠樹成蔭了。
不過那些飛禽走獸、野兔雀鳥一類的,卻已經完全不見蹤影。其實這山峰位于千韌大雪山的巔峰,海拔也不知有幾許,尋常鳥獸豈能飛過這雪峰頂,來此處安家?這些鳥獸原本就是千年前那些前來前來挖掘寒冰王座的人(既寇族人的祖先)所留下,他們中有廚子、鐵匠、瓦工甚至花農。當初帶來的雀鳥、野兔,以及一些花卉的種子,遺留在這氣候溫暖適宜生長的地方,自然也就長了開去。
「嗡嗡」的聲音響起,一些蜂蝶在這場異變中存活下來,此時正繞著那些殘枝敗葉飛舞。
「你們這些人今生今世只怕都無法下山了,你覺得,在這個殘局之中,能夠生存下去麼?」劉辨回頭對著張焦問道。現在這些人,受山腰的罡風阻隔,根本不能下山,而這山上又有著這麼一個寒冰王座的存在。冥冥中,劉辨覺得這個王座已經跟他形成了某種聯系,甚至,以後能派上大用場。而且,既然那古人能夠知曉這寒冰王座的價值,難保其他人不知,他不可想見到這王座落入他人手中。
在他的手下,最為忠心的只有亡靈士兵。自然,若是看守這寒冰王座,亡靈士兵也是最佳人選。唯一可惜的是,這些士兵只能擁有短短一個月的壽命,無法長存于世。故劉辨才想著借助這些幸存人類之手,建立招魂塔。一旦招魂塔建成,只要亡靈數目不多,還是可以維持下去。
「當然。」張焦見劉辨如此問起,頓時點了點頭︰「那些綠藤尚在,其中還殘存不少紅果,而且藤蔓之類藏匿于泥土,最是堅韌。以如此氣候,不久後就會重發,現在只需要省著吃點,等果子重結,就無後顧之憂了。只是沒有鳥獸等,就再也沾不到葷腥,只能終身吃素。」張焦苦笑一下︰「我年紀大了到不所謂,那些幸存的人中大多都是些年少青壯之輩,也不知吃不吃得這苦?」
言外之意,顯然是說可以生存下來了。
有句俗話︰好死不如賴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