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見龍湖煙花 一 楔子

作者 ︰ 冬妮小雪

楔子

7年了,我曾無數次在夢里又回到過這里——故鄉的大龍湖。

那幽深的湖水、雪白的石橋、芳草淒淒的湖心島、岸上婀娜多姿的垂楊柳……在夏夜晶瑩的橙色月輝下,宛如裹了一層淡黃色輕紗的睡美人兒,那麼安詳,那麼靜謐,那麼神秘。

這是離開故鄉後7年後的第一次故地重游,隨行的還有3歲的女兒妞妞。

再次漫步到那曾經熟悉的湖心島,觸目皆是潔白的石桌石凳,隨意散落在岸上和路邊,遠看宛如星星點點的白珍珠點綴在綠色的草坪中。夏夜郊外的空氣彌漫著青草與泥土的混合清香,我不由閉上眼楮,深呼吸。

往事,在這一刻,仿佛剪輯的很完整的電影片斷,一幕幕在我眼前閃爍。

「媽媽,」女兒突然止住了步伐,揚著胖嘟嘟的小臉,眨巴著大眼楮,用手指了指深綠色的湖面︰「為什麼這個湖會叫大龍湖呢?是不是湖里住著龍王爺爺?」

我笑了,輕輕拽了拽她的羊角辮︰「哦?怎麼會有這樣的奇思妙想呢?。」

「安徒生爺爺的童話里,那個特別漂亮的小人魚就住在海底。所以,我想大龍湖里一定也住著龍王吧?」妞妞側著小腦袋,認真地回答我。

先生是地道的美國人,在大學里教中國古典文學,對中國文化情有獨鐘,常常給女兒講各種版本的中國神話。女兒才3歲,但是卻听了太多神話故事。

我不曉得如何回答女兒的問題,「你喜歡這里嗎?」

「當然喜歡!」女兒將小手放到我的手心里,「因為媽媽喜歡這里!媽媽喜歡的東西,妞妞都喜歡!」

我擰了擰妞妞*的小臉,「小嘴巴越來越甜了!」

話音剛落,只听「膨」的一聲,一束五彩的焰火從湖對岸騰空直上雲霄,到了深藍色的夜空中,化身為巨大的五顏六色的花束,又無聲無息地凋落。

接著,伴隨著轟鳴聲,一束又一束焰火直沖雲霄,美得讓人舍不得眨眼楮。紅的像太陽、綠的像樹葉、藍的如海洋、紫的似彩霞……宛若碾碎的五彩珠玉,在天鵝絨般的夜色中滾動、隕落,化為烏有。

妞妞拍著小手︰「媽媽,媽媽,還有嗎?好漂亮的焰火!是不是要過年了?」

「傻丫頭,現在是夏天。冬天才會迎來過年。在這個城市里,放煙花已經成為習俗,誰家要是嫁女兒,頭一天夜里就要放煙花慶賀。」我牽著妞妞的手,在湖邊一處木頭長椅上坐下。

「媽媽。那你嫁給爸爸的時候,外公家里放煙花了吧?」這小家伙,腦瓜轉得更真快。

「媽媽與爸爸不是在這個城市結的婚呀。」我刮了刮女兒的鼻子。

「對了,媽媽不是說,等我過生日的時候,要帶我到大龍湖放煙花嗎?」

「是的,妞妞。」我將女兒抱在腿上,用手摩娑著她的臉蛋兒,「當媽媽還是個小女孩的時候,最喜歡放煙花,因為媽媽覺得煙花是這個世界上最神奇最美麗的東西。等妞妞18歲的時候,那時候就長成了大姑娘,媽媽就會帶妞妞到大龍湖放一回煙花,給妞妞講媽媽年輕時的故事。那都是和煙花有關的故事哦。」

妞妞突然轉過臉來,睜大圓圓的眼楮,茸茸的長睫毛忽閃忽閃︰「媽媽!妞妞現在就要听嘛。」

「現在妞妞太小了,听不懂的。」說著,我伸出小拇指,「拉勾!等你18歲的時候,媽媽會帶你再來這里,放很多很多煙花。」

「恩,好吧。」妞妞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伸出小指頭與我拉勾。

妞妞,我親愛的女兒,等你滿18歲的時候,媽媽不僅要帶你來大龍湖放煙花,還要送給你一個特別的成人禮物——曾經是文學青年的媽媽,要將生命中最刻骨的兩段戀情寫成書。

媽媽之所以帶你來放煙花,是因為媽媽17歲與27歲時發生的這兩段戀情都與煙花有著不解之緣。煙花——空靈、美麗、如夢如幻……盛開的時候有多麼絢爛,隕滅時就有多麼黯然。

當然,貫穿著這兩段戀情的不僅有愛情,還有人類永恆的親情、友情。媽媽在18歲的時候,因為失去了母愛,宛如孤獨的離群大雁,所以,媽媽不希望你在成長的關鍵時刻,如找不到岸的漂船一樣,在人生的激流中失去了方向。

徐徐晚風迎面拂來,吹皺了波平如鏡的湖面,我的思緒,在這一刻,如風箏般載著悠悠的歲月,穿越時光的隧道,降落在7年前那個春風沉醉的晚上……

回到賓館,打開袖珍的筆記本,我在小巧的鍵盤上如敲擊琴鍵般激情四射地揮灑著泉涌般噴薄的靈感……于是,就有了今天的《又見龍湖煙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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