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煜放翾兒于臥榻上的一瞬,她忽然又起身,向外走去,地寒,她沒穿鞋子,天冷,他忘了給她添件衣服,這麼嬌弱的身子,能受得了麼?
煜漸漸地頭疼起來,該死,該早些阻止她飲酒的,依稀記得往昔她那醉酒的模樣,總嚷著討酒喝,日後醒來又開始頭疼。
可今日他願放縱翾兒一次,他不認為就是解愁之物,但稍飲一些也是無礙的。
第一次沙場上,取下敵人首級時,他才十五,也只是有些害怕的孩子,日後也有幾十個不眠之夜,夢里總有些向他索命之人,張牙舞爪,鮮血淋淋,那些累累白骨,誰有教過他,該怎樣忘記這些?
「陛下,你欠我一個正式的婚禮。」翾兒不悅的嘟著小嘴,有些不滿的控訴,怎麼她睜眼時,已為他人婦,誰來給她解釋一下這是為什麼?
「婚禮?」他有趣的詢問著,攬著她,為她穿上鞋,夜里天寒,受風寒怎麼是好?
「對就是婚禮,為什麼我一醒來就是你的老婆了。」老婆,是老嫗之稱麼?他有些不解,難道這就是翾兒生活的時代對妻子的稱謂麼?
「你一定不知道,什麼是老婆,古代人真笨,就是太太的意思。」翾兒有些口齒不清的解釋著,完全忘卻這古人同樣也不懂什麼太太,也忘卻這古人是平日里她有些畏懼的陛下,如今只覺得,古人真笨。
「那翾兒要朕怎樣補償?」深眸緊鎖住翾兒,那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那樣的靈動,少了平日里的畏懼,多了幾分俏皮,乖巧。
「首先得、、、得叫我老婆,然後?」然後什麼,翾兒想不起,只覺得地動天搖,地也喝酒了麼?要不怎麼也搖搖晃晃的。
「然後怎樣?」他極力忍住想笑的沖動,這可人兒,如今醉的不省人事,依舊不依不饒的要他禮讓她幾分。
「然後,你要陪我一個婚禮,不要坐花轎,不要戴厚重的鳳冠,要穿婚紗,白白的。」
她也只不過是個愛幻想的女子,曾想一天會有王子將她接進王宮,從此便過上幸福的生活,那應該是每個女子的夢想吧。
隨之又笑起來,這般死氣沉沉的陛下,怎麼可能像王子一般,明明就是狠毒的國王。
「好,朕陪你便是。」
「你賠得起麼?豬。」想起來翾兒就覺得有氣,明明她不是皇後,卻也是中規中矩的,說皇後是國母,一言一行都得符合宮中的規矩,明明她不皇後,卻也得在這宮中呆上一輩子,明明她不是皇後卻也得像國母一般包容他所有的紅顏知己麼?
這是他第一次听人責罵他為豬,而且還是那樣的委屈,倒像是他欺負她一般。
不禁高興起來,耐心的誘哄著她,天色已晚,在這般鬧下去,只怕到了亥時時,都難睡下。
宮中沒有什麼大的節慶時,是不通宵的,雖則特許她今晚放縱些,但太遲總是不好的。
「來翾兒,天寒,早些歇息去。」抱起她,滾燙的身子,染上風寒了麼?還是飲酒的緣故。
抬手,撫上翾兒的額頭,並不是傷寒的熱氣,還好,迷糊間翾兒抓住了他的手,慢慢的靠近嘴,便狠狠的咬了下去。
那點疼本是無關痛的,只怕自己這粗糙的手弄傷了翾兒,弄疼了如何是好?
直到濃濃的血腥傳來,翾兒才松口,那道印是她,沫留給陛下的,這輩子都忘不了她。
可轉瞬,她又環住煜,嚎啕大哭起來,那本不是她的,可為何她不願放手。
「陛下,疼麼?」疼惜的撫上他的手,若不是這樣,他還會記得自己麼?她不知?
「不疼。」拭干翾兒嘴角的那些許血漬,故作輕松的說著,可那額上的汗顯露了他的疼,翾兒,朕,該拿你如何是好?
他要怎樣做,她才會忘了那些傷痛,這般嬌弱的女子,便嘗盡人間苦楚。
如今他該如何是好?
「陛下肯定很疼,對不起陛下。」感到她的不適,煜便放開她,或許他本不了解他的皇後的,往日里只是他一味的強人所難。
他何時考慮過翾兒的感受,何時又想過她,問過她?
「陛下,好累。」翾兒有些怯弱的埋進煜的懷中,異樣的溫暖,沾染了全身。
忍了許久的淚,最終滾落,她的家人在世,卻始終對她不聞不問。
她要的只是關心,不會連累他們,她會乖乖的,不會多吃一粒米,不會多說一句話,不會奢求太多。
為何多不可以?
「翾兒。」該怎樣對待他的小美人?本不是能說會道之人,如今更加的詞窮,只能任由這般可人,哭到在懷,從未想過三年之後,那時若是他不納妃,只怕朝中的愛搬弄是非之人,又得以死相諫。
可納了又如何?這般嬌小的人兒,只怕是將受盡欺凌,叫他如何納妃,如何置她于不顧的境地。或許真的該放開她,給她自由。
與離一起,至少少了勾心斗角之苦,這樣干淨的女子,他怎舍得讓人沾染。
「翾兒。」他一聲嘆息,將她攬入懷中,天涼,翾兒早些睡下,才好。
那浮腫的雙眼,蒼白的小臉,微微發抖的身子,唯恐陛下將她拋棄。
「陛下,記得我的婚禮。」之後便沉沉的睡去。依舊記得他欠她的婚禮,終究是一個孩子一樣的女子,讓他怎麼不疼惜。
「嗯,朕會補給翾兒,好好睡。」
將她置于臥榻上,本想替她沐浴,可這醉人兒不知又要鬧到幾時?
自己順勢便躺了上去,記得那些日子,她已不再那麼的畏寒,身子也日漸的暖和起來,可仍舊不是很好。
靠近溫源,翾兒便滾了過去,蜷縮在他懷中,睡得那的樣香甜。
嘆嘆氣,終究敵不過,便摟著她,也跟著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