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千秋 正文 第二十一章 走馬

作者 ︰ 霜冷華月

當箜篌帳子外的藥草們曬得半干,箜篌忽然就開始戀家了,天天足不出戶,只是一門心思的鼓搗著那些根睫枝葉。

也是最近天下太平得很,無戰無亂,連夜里巡戍的新兵們都輕快了腳步。

五靈終究是個閑散性子,在天策府呆久了便覺無趣,終是調了幾個師弟過來,囑他們護得燕翎滄周全。安排停當以後,向李承恩告個假便自去了。

臨走差點還跟箜篌打了一場,終究是沒能把箜篌捆了拖出天策,氣悶之下,五靈走的倒是干脆利索。

下午,弦卿忽然就有了聖旨下來,說是讓燧燁將軍入宮議事,翎滄捏著那聖旨看了幾遍,忽然就很想去找箜篌。

箜篌正在帳子里抱著藥籮挑挑揀揀,忽然覺得天色暗下來。

回過頭,卻是翎滄正斜倚在門邊望著他。

「天天悶在這屋子里,要悶壞人了,我帶你出去跑馬。」

翎滄伸了手拿過藥籮放下,扯了箜篌出去。

「莫喚你那馬了,也不見得跟得上龍驤。」

「不喚它,難道要我給你牽馬墜鐙麼?」箜篌挑一挑眉。

翎滄不語,自招了龍驤過來。

夕陽下,火紅的兒馬一團火一樣遠遠奔過來,到得近前打了個響鼻,只把頭在翎滄胸口挨挨蹭蹭,說不出的親昵。

「我離了天策這些日子,它卻是一直都沒人騎得,但凡有動了它心思的,都被摔下去踩折了肋骨,又不服養,竟成了野馬一樣。」翎滄將馬頭抱在懷里,親親它額頭,兒馬的眼里竟落了淚下來。

「待到我回了天策府,偏將告訴我龍驤一直在草場上游蕩,我便想著去喚它,誰知道它竟然自己就回來了。」

想起自己早上出了帳子,一眼就看見龍驤像以前無數個早晨一樣,立在門前輕輕的踮動著步子等他,翎滄就覺得眼眶微微的發熱。

那一瞬間,他真的以為自己回到了出征之前……回到了那時的好時光,似乎等一下就可以看見十七姐笑靨如花的走來喚他……

十七姐……心口微微刺痛一下,翎滄背過臉拭去眼眶里的潮意。

「卻是匹好馬,」箜篌只做沒看到翎滄的異狀,抬手撫下馬鬃,龍驤回了頭沖他噴出股熱氣。

翎滄低了頭將鞍子束緊,金色的銀龍馬具在夕陽下亮的耀眼。

「你覺得,我能跑得過這馬?」箜篌眯了眼看翎滄。

「誰要你跟它跑來著?」翎滄收好馬具,扳著鞍晃兩晃,翻身上馬。

龍驤長嘶一聲人立而起,原地頓一下,碗口大的馬蹄落在箜篌面前。

「來。」翎滄俯向著箜篌伸出手。

箜篌仰臉看著翎滄,夕陽正從他身後照過來,明晃晃的刺眼,于是就眯著眼看著。

翎滄的臉背在陰影里,美麗的像絕情瀑前的青蓮花,純粹而干淨。

龍驤彎了頸子湊在箜篌面前,打個響鼻。

箜篌忽然笑了,就手給龍驤嘴里塞了塊豆餅,一手搭了翎滄手腕,借勁翻上龍驤脊背。

龍驤一驚,方要彈起身子把箜篌甩下去,卻被翎滄輕輕呵斥一聲,抿抿耳朵,老大不樂意的小跑起來。

「看把它委屈的。」箜篌笑著探身下去拍撫。龍驤猛回頭咬一口,咬了個空。

「它是我四年前親手接生的,張了眼第一眼看見的不是它媽媽,是我。」翎滄輕輕磕下馬月復,喝一聲「駕」。

龍驤輕快的在草場上跑起來。

「呵,我都不曉得我第一眼看見的是誰。」箜篌嘆口氣。

「我記事的時候,就只有姐姐,後來……兵荒馬亂的,姐姐死在亂軍里……我一個人昏倒在萬花谷外的草叢里,被出來采藥的裴師兄撿回去,做了萬花弟子。」

翎滄摟著箜篌的手緊了緊。

「也好,箜篌一人無牽無掛,死了,也沒什麼好放不下的。」箜篌拍拍翎滄手背。

「所以,你每一天都像沒有明天一樣,瘋玩瘋鬧的過?」翎滄聲音逐漸低下去。

「呵呵,總好過死了閉不上眼。」箜篌微側了頭看翎滄。

「胡說。」翎滄不知怎麼就惱怒起來,這人怎麼從來都不拿自己當回事的。

「不然我為什麼做花間,花間弟子,出去了,就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還回得來,失手被擒的話,多半是來不及救的。」箜篌不以為意。

「學離經,做我的醫師。」翎滄把頭埋在箜篌肩上,他想象不出懷里這人失手的樣子,也不敢想。

「呵,這不跟你們上陣打仗一樣,出一次紕漏,就回不來了。」箜篌笑。

「沒心沒肺。」翎滄忽然在他頸側咬一口,恨恨的。

「燕將軍,莫要說我,你眼下回了天策,遲早還是要出征的,怎麼就不說自己。」箜篌吃痛的一縮。

「別叫我將軍……」翎滄悶悶的說。

「那叫你什麼?皇上點你入宮面聖,只不知是金鑾殿呢,還是**。」心里到底不舒服,下午那聖旨一直刺一樣扎在心里。

「你生氣?」翎滄扳過箜篌身子。

箜篌垂著眼,長的睫毛把陰影投在臉上,看不出表情。

「我……不會……」翎滄遲疑。

「不會什麼?」箜篌忽然揚起臉笑了,「燕將軍又有什麼好跟我交代的,箜篌不過是李承恩將軍手下一枚棋子,專職刺殺。」

「我去跟皇上說,讓你回萬花谷。」

「你?怎麼說?在龍床上說嗎?」。看著翎滄忽然蒼白的臉色,箜篌差點抽自己一嘴巴。

什麼不該說說什麼,他心里裝的是李弦卿,愛怎麼樣,又關你一個萬花什麼事!

「不說也罷,」翎滄眼里掠過一絲陰霾,「我讓你去不得也是一樣。」

單手一托箜篌後腰,使了個巧勁。

箜篌眼前一花,身子忽的騰空打了個轉,再落下,便是正對著翎滄跨坐在他大腿上。

「這成什麼樣子,讓我下去。」箜篌反手拍在馬鞍上,想借力躍下馬去。

「你休想。」

翎滄猛一磕馬月復,兒馬通靈般人立起來,箜篌後仰的身子被馬頸一撞,倒撲進翎滄懷里去。

「這可是你自己**了。」翎滄一手扣住箜篌腰身,一手發狠的拽著他領口向外一撕……

裂帛聲響,箜篌半邊身子瞬間被晾在天策的晚風里。

「你,你瘋了!」箜篌慌忙去扯衣服。

「瘋了如何,不瘋又如何?」翎滄緩出手將他另半邊肩上衣物也緩緩推下。

「你……」箜篌雙手被困在殘衣里,一時掙不出來。

翎滄就著被自己撕毀的萬花弟子服纏緊了箜篌雙手,麻利的將他反綁起來。

「燕翎滄!」箜篌又急又氣,連掙了幾下都沒掙開。

「別白費力氣了,沒繩子的時候,我們這樣捆的戰俘,還沒有一個能逃得月兌的。」翎滄漫不經心的說。

「放開我。」

「你的手太靈巧,我不捆著你,不放心。」

「翎滄……你想干什麼?」箜篌緊皺著眉看著面前一臉陰沉的燕翎滄。

「我想,讓你上不得戰場,動不得手。」翎滄抬手撫著箜篌面頰,須臾就吻了上去。

「如果我死了,你不就可以順順利利回去李弦卿那里。」箜篌掙扎著說。

「我不想听你說話。」翎滄緊緊扣住箜篌後腦,把他的聲音一股腦吞了下去,听了氣人的話,不如不要听。

箜篌雙臂較力向外連繃了幾次,無奈翎滄在困他的時候用了個纏勁,破碎的衣物擰在一起,硬是比浸了水的麻繩還要結實。

「我說過,不要白費力氣了。」翎滄輕輕呢喃,齒尖壓著箜篌耳垂嚙咬。

「翎滄……你……」箜篌偏著頭躲,試圖跟他講理。

「我不想听你說話。」翎滄一手扶住箜篌下頜,兩根修長的指頭探進箜篌口中翻攪。

「唔……嗯……」箜篌難受的仰高頭,又舍不得咬,只得半張著嘴虛含著。

翎滄順勢抿上他頸項,一口一口輕咬。

「箜篌,我真恨不得,就這樣一口一口把你吃了。」

「嗯……」箜篌躲不開,只覺得頸子上一絲絲麻癢逐漸蔓延到肩頭。

「你真敏感……」翎滄吻上箜篌胸前,齒尖一磨,箜篌身子猛的顫一下。

將手從箜篌口中撤出,指尖微用力捻住另一邊捏弄。

「翎滄,住手……」箜篌咬了咬嘴唇,側身往馬下滾。

「你不要命了!」翎滄嚇得一把抱住他。

「與其被別人看去這狼狽樣子,不如死了。」箜篌掙不開,偏了頭看在地上。

「天策草場縱橫千里,又有誰看得到。」翎滄托了箜篌腰向懷里揉按,低頭又吻了上去,箜篌繃緊了身子躲閃。

「放松。」翎滄空出手猛一抖韁,龍驤幾個縱躍在草場上飛奔起來。

雙手被困無處受力,箜篌在馬上幾乎要被顛的飛起來,重心不穩的跌伏進翎滄懷里。

「燕翎滄,你這也是君子所為?」箜篌悶在翎滄胸前,努力仰起上身。

「兩軍對壘,若是還拘泥于君子之風,只怕我現在早已是一堆枯骨。」翎滄冷哼。

「你!」箜篌氣極,精致的面孔一時紅艷艷的漫上緋色,明艷照人。

「也只有這樣,你才肯老實一點。」翎滄手指拂過箜篌脊背,沿著椎骨沒入腰帶。

箜篌屏一口氣,僵直了身子。

「翎滄……住手!」

「不。」翎滄抿上箜篌唇瓣,「只要能不讓你去,我寧可……先傷了你。」

天策的晚風撫過箜篌光果的腿,箜篌忽然覺得這風已經寒進了骨頭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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