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文軒默默地等著上官雲和劉詩儀,心里納悶︰我到底又說錯了什麼,得罪了她們?他把自己剛才吃飯的整個過程在腦中回憶了一遍,實在找不出原因。
「小楊,怎麼不走呢?」司徒副校長從他身旁經過,微笑這問他。
楊文軒立刻站起來,畢恭畢敬地說︰「司徒校長,我這就走!」言畢,跟在司徒副校長的身後,兩人一同出了餐廳。
上官雲和劉詩儀兩人洗好餐具,再回到桌旁的時候,已不見了楊文軒的人影。上官雲生氣的跺跺腳說︰「好你個楊文軒,連這點兒耐性也沒有!」
劉詩儀放眼四周看看,遠遠看見楊文軒和司徒副校長在一起走著,扳著上官雲的肩膀,指著中院說︰「瞧,那不是你的楊文軒!什麼時候跟副校長這麼親密?」
「咱回宿舍!」上官雲聲色俱厲地說著,氣沖沖地走了。劉詩儀趕緊加快腳步跟著她走了。
楊文軒被司徒副校長叫出去,兩個人談了一些無關痛癢的話,雖然並不重要,楊文軒還是听得很認真,這讓司徒副校長非常滿意。末了,司徒副校長拍拍楊文軒的肩膀說︰「年輕人,好好干,這天下是你們的,我們都日薄西山了。」
和司徒副校長談完話,楊文軒趕忙向餐廳跑去。他站在門口向里面張望,哪里還有上官雲的影子。他步履沉重地向宿舍走去。
昨天還冷冷清清的宿舍,今天人流如織,打著單身的男女老師進進出出。楊文軒沒想到,在C中里教學的老師,竟有這麼多單身。扳著指頭算算,就這樣一棟四層的宿舍,每層二十間宿舍,注滿的話就得有八十間,每個宿舍住兩個人,一共就是16中原來的規模不小呀!」楊文軒贊嘆道。他听上官雲談起過,如今的C中,也就是二百來個老師,單身就佔了將近四分之一。
「小楊,一個人瀟灑呢?」一個楊文軒並不認識的中年女老師步履匆匆地走過,熱情地向他打招呼。楊文軒不知道如何回禮,點頭笑笑,對著女老師的背影說︰「大姐好!」
他加快了腳步,害怕再遭遇這樣的窘境。幾步進了道,楊文軒遲疑了,直接回宿舍嗎?不行,上官雲剛才誤會我,不解釋怎麼行呢?何況,我確實還有問題要請教她。楊文軒轉身朝走廊的盡頭走去。
上官雲的房間門虛掩著,里面靜悄悄的。楊文軒輕輕地敲了敲門,房間里沒有人答應。他又輕輕地敲了三下,門猛地拉開了。劉詩儀站在門口,朝楊文軒坐著口型,似乎想說什麼。楊文軒仔細看著劉詩儀的嘴,原來劉詩儀想說的是︰「生氣呢!」楊文軒愣住了。劉詩儀悄悄擺擺手,示意楊文軒回去。
「讓他進來!」上官雲似乎很平靜地對劉詩儀說。
劉詩儀知道上官雲正在氣頭上,這個時候讓楊文軒進去只會適得其反弄巧成拙。她朝楊文軒搖搖頭,示意他趕快走,還裝模作樣地對上官雲說︰「上官,不是楊文軒,找人的,走錯門了!」
楊文軒也用啞語對劉詩儀說「謝謝」,就悄悄地轉身離去了。上官雲幾步跨到門口,目送著楊文軒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地盡頭。
「詩儀,你說我這樣做是不是很過分?」上官雲看著走廊的盡頭問。
劉詩儀轉過臉看著上官雲,笑著說︰「你說呢?這樣下去,我看你那能干、又善解人意的形象可就完全毀了。人家都會說你善變、蠻不講理,用不了多長時間就有人給楊文軒吹耳邊風。」
「我怎麼沒想到?」上官雲有些後悔。
劉詩儀在椅子上坐下,抬眼看著上官雲說︰「我覺得楊文軒來找你肯定還有其他的事兒!」
上官雲低頭思索片刻,有看著劉詩儀說︰「你的意思是……」
「你那麼聰明還用我點明呀!」劉詩儀說著,就掀開被子月兌下外套往床上一趟,又拉長聲音說︰「本姑娘要睡美容覺了,一會兒你出去記著帶上門!」
「你個死丫頭!」上官雲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話。
「唉——」上官雲嘆息著出了房間,輕輕地鎖上門,壞笑著對著門說︰「哼,我把門兒鎖上,看你能自在多久!」
「你敢!」門里傳出了劉詩儀憤怒的吼聲。上官雲嚇得打了個哆嗦,輕手輕腳地走了。
她使勁兒敲著楊文軒的房間門,從旁邊的房間里探出了一個好奇的腦袋。「上官,是你呀!找楊文軒呀?」
上官雲點點頭說是。
「他好像沒回來!」
「是嗎?」
「真的,我回來得早,一直就沒听見這邊門響!」
上官雲轉身下了,「這該死的楊文軒,跑哪兒去了?」她心里埋怨著,更加後悔午餐時自己的任性。她感到自己很可笑,你跟人家是什麼關系,就那樣甩臉色,現在,人家不理你了,活該!
她沒有回宿舍,她知道帶著這樣的心情即使躺倒在床上,睡個好覺依然是一種奢望。更何況,她的內心已經產生了愧疚,萌生了不安。楊文軒,這個自己設想著托付終生的人在她的內心時而鮮明,時而模糊。她也知道,這模糊和鮮明的主動權現在百分之百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我得好好考慮考慮,上官雲心里想著,獨自向操場走去。
穿過走廊,跨過院子,再穿過走廊,上官雲的眼前豁然開朗。C中的操場很大,分成大小不同的兩部分,東邊是標準四百米跑道環繞的足球場,西邊是兩個籃球場,兩個羽毛球場,最西邊,八塊乒乓球台一字排開。靠著東、北、西三面牆是挺拔的雪松、柔美的柳樹、筆直的白楊,樹間點綴著大小不一的花壇,彌漫著自然的靜謐氛圍。又有木椅設置其間,成了老師和學生的休閑之地,更是年輕老師談心的勝地。
時值初秋,葉綠花繁,氣味芬芳。上官雲無心欣賞那些美景,神色黯然地走到一張木椅旁坐下。忽然,她看見不遠處的樹下有個人影很像楊文軒。她一陣欣喜,忽地站起來急匆匆地走過去。
「上官。」楊文軒遠遠地叫她。
上官雲越走越快,兩腿幾乎不听使喚地飛跑過去。
「上官,你來了!」楊文軒靜靜地看著上官雲,上官雲也看著他,急促的呼吸還沒有平靜,高聳的胸脯一起一伏。
楊文軒突然看見上官雲明亮的眸子里出現了自己的影子,她流淚了。他一下慌了,焦急地問︰「上官,你怎麼了?」
上官雲的眼淚順著臉頰往下流,哽咽著︰「文軒,不要不理我,好嗎?」
楊文軒悄悄看看四周,籃球場上十幾個男生正在激戰,喊聲此起彼伏;幾個女生懶洋洋地搖著羽毛球拍,嘻嘻地鬧著。他從口袋里拿出面紙,遞給上官雲。
上官雲端端地站著,沒有動。
楊文軒前進一步,拿起面紙輕輕地給上官雲擦著眼楮,輕聲說︰「上官,我以為你不理我了,就一個人到了這兒。真的,我早上沒說什麼,那是李誠說的,跟我沒關系!」
「別說了,我知道,我知道!」上官雲聲音顫抖著說,「是我不好,不該發脾氣!」
短暫的誤會就這樣消除了,像秋風趕走夏日的炎熱,帶來了涼爽,楊文軒和上官雲的誤會的消除帶來的是心與心的靠近。
楊文軒伸出手,上官雲把手遞給他,楊文軒輕輕地牽著,兩個人在初秋的樹蔭下緩緩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