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祖納飄飄悠悠的走了,在離開之前都忘了跟蘭陵王高孝瓘告個別。李璇輕揉自己的太陽穴,暗道︰果然沒到異能沒有升到A級用這招兒就是不行,太累了。想到剛剛李祖納的樣子,她不復責任的暗付,讓你不上道兒,非逼我用非常手段,以後一個月的頭疼和三個月的建忘夠你熬的,也算是你惹母親傷心的報應。
崔氏見女兒又白了幾分的小臉,再瞄瞄站在一邊笑得溫文,卻目露關切的高孝瓘,才從剛才的靈異事件中回過神。「阿璇,還不招呼殿下進屋里。」她帶有幾分責怪的看向李璇。
「夫人不必客氣了,我今天還有事,只是想見阿璇一面,才早早的過來打擾府上,真是我的罪過。」高孝瓘謙遜的拱了拱手,惹得崔氏慌忙側身還禮。「夫人,我與阿璇自小一共長大,夫人也如我長輩一般,私下里見面還是不要這麼多禮了。」
高孝瓘溫和跟崔氏說過話之後,對李璇笑言︰「阿璇,我上午還有事情,下午再來尋你,不知到時可有幸一嘗阿璇的梅子酒。」
李璇抿唇而笑,歪著頭嬌俏的回道︰「只要你的故事夠新奇有趣,自然就有酒吃。」
「哈哈哈,這個自然,阿璇我先去了,不勞相送!」這後一句卻是和崔氏所言。語罷,他轉身瀟灑而去。
崔氏令府內的下人一路相陪,自己卻拉住女兒,不許她出去。直到高孝瓘漸行漸遠,轉過一個回廊之後,再也看不見了。崔氏才沉下臉來,嚴厲的對李璇︰「阿璇,你與進來。」
見母親如此嚴肅,李璇在心里吐了吐舌頭,扮了個鬼臉,暗道︰「看來今天囂張太過,老媽不高興了。」她忍下強行越級使用異能的不適,乖乖的跟在崔氏身後進了屋里。
崔氏走到安放于大廳正中的塌上跪坐下來,她面沉似水,輕聲喝道︰「阿璇,你與我跪下。」
李璇從容不迫的站在大廳中,緩緩的跪了下來,她微低著頭,一段雪白的脖頸映著照入室內的陽光,泛起玉色的光華。
「女君,姑娘也都是為了您才……」崔氏的女乃娘王氏將一碗酪漿小心的端給崔氏,口中輕聲的給李璇求情。
崔氏一揚手,止住了王氏的話,接過酥漿,慢慢的飲了一口,才淡淡的問道︰「阿璇,你知道你今日那里做錯了麼?」
「知道。」李璇干脆利落的回道。今天她一達成目的,心中的火發出去之後,就清醒的意識到自己今天做錯了,不該挑釁父親的權威,更不該在父親退讓之後還步步緊逼、絲毫不讓。
「阿璇,這麼多年來,陛下和你父與我對你的寵愛已經讓你忘乎所以了麼?還以你以為有了陛下為靠山便可以視父母于無物?」崔氏的指責是嚴厲的,雖然今天女兒是為她出頭,但是她不該這般態度強硬,氣焰囂張。
一旦傳出去,自會有人說李璇侍寵生驕、張揚跋扈、沒規沒矩去管父親房中之事。這女兒家的名聲一旦壞了,再想找回來可就難了,再說以陛下的性子,他還能寵愛阿璇多久,這是誰都不知道的事。還好今日被她扔出去的月姨娘乃是老夫人的人,她出府之後一定會回祖宅,老夫人決不會讓月姨娘說出不利于李家女兒名聲的話來。
如果今天再不好好教導于她,將來她的脾氣越來越任性嬌縱、任性,被她的夫婿厭棄可怎麼辦。女兒雖然容顏絕色,但女子的容顏能夠鮮艷幾日,況且男子多貪花,性情涼薄,以色侍人豈能長久。
李璇跪在地上,不用異能她都知道崔氏那一片愛女教女的慈母之心。她恭恭敬敬給母親叩了個頭,聲音里帶了幾分淒楚,「母親所言,女兒都知道。我也知今日行事太過魯莽,傷了父親的心。只是母親,以前女兒年齡尚幼,不能解母親的心事,如今兒已長大,怎能看著您因他人傷懷。非是我今日不孝,逼迫父親,實是如果不讓父親當眾立誓,只怕過不了今晚他便故意忘記了。」
「阿璇!」崔氏手扶隱幾,身體前傾,厲聲喝住了她的話,「你還是沒把我的話听進去,你今日這般忤逆不孝、語出傷人,難道孝經和曹大家的女誡你都白學了麼?」
「母親,今日對父親所為確是女兒不孝,阿璇認罰,也會給父親請罰。可那女誡中所言真的全對麼?」李璇猛的抬起頭,直視崔氏,聲音中不自覺得帶上了幾分凌厲,「憑什麼女子生來便卑弱,憑什麼女子便要敬慎、專心、曲從?」
「你……唉……」崔氏長嘆一聲坐了回去,她沖著李璇招招手,「阿璇,坐到我身邊來。」
李璇輕輕起身,走到崔氏身邊跪坐下來。崔氏抻手將她攬入懷里,溫柔的撫著她的後背,緩緩的說︰「因為這世上的事都是男子說了算,他們想讓女人這麼活著,按著書中所寫的規範來約束自己。阿璇,你要知道,不是女子生來卑弱,而是這世上的掌權者大部分都是男人。女人想要活得好,想活活得安穩,便要按照他們的話去作。否則……」
「否則什麼?大不了一死爾!」李璇從崔氏懷里直起身子,一雙鳳眸亮亮的。
「是啊,大不了一死。阿璇,可這世界終究還是怕死的人多。」崔氏語重心常的說道。
「千古艱難為一死。」李璇眼中的亮慢慢的沉了下去,「母親,我懂了。」
「我的阿璇懂了便好,我不希望你名留千古,也不希望你母儀天下,我只要我的阿璇能夠一生平安喜樂便足以。不過,阿璇看人的眼光不錯,河間王雖傲慢自負,但對我兒卻一片真心,阿璇以後一定會幸福的。只是……」崔氏沉吟片刻,還是對女兒說道︰「那蘭陵王的母親出身卑微,他是文襄六王中出身最低者,阿璇你與他……」
「母親,四哥武藝出眾,乃是將帥之才,怎可因其母的出身而看低與他。」李璇鄭重的說道,「再說我與他們自小一同長大,早已視如親人。」
「唉,你心中有數就好。」崔氏對于皇族中人還真是不太好多說什麼,只能暗暗拿定主意,要時時的提點女兒。
「母親,父親的其它妾室呢?你不把她們送出去麼?」李璇忽然想到的後宅里那些青春正好的女子,與其讓她們在這大宅之中凋落,不如把她們都嫁出去好了。
「這個不用你管。」崔氏推開李璇,嚴厲的道︰「阿璇,你今日有錯不能不罰,回去將女誡、孝經抄上十遍,好好想想你以後該怎麼作。」
李璇低頭應是,向母親行了個禮之後,起身向外走去。在她快要出門的時候,崔氏叫住了她,「阿璇,不要用抵觸的態度對看待女誡,你要熟悉它,才能利用它。還有,今日謝謝阿璇。」她對著女兒微微一笑。
李璇對著母親屈了屈膝,同樣抿唇而笑,唇畔梨渦隱現,笑起來的那一剎那如同蜜糖般甜蜜。她調皮的對著崔氏眨了眨眼楮,如同一只小燕般輕盈的飛走了。
崔氏的笑在女兒走出門去之後,暗淡了下來,她幽幽的自語道︰「看阿璇的這個脾氣,以後可怎生是好。」
王氏端起案上的酪漿遞給一邊侍侯的丫鬟,吩咐她們換盞熱的上來,才輕輕的給崔氏捶著背,緩緩開口笑道︰「女君真是太過擔心,我看姑娘是個有福的。那河間王今年都17了,听說連個待妾都沒有,近身侍候的大多都是男子。他這麼作還能是為誰,滿大齊都知道。」
「哧,你就寬我的心。」崔氏笑罵了一聲,但心中還是得意的,自己的女兒能讓一個王爺傾心到這種地步,身為母親也感到驕傲。
「不過女君,郎主的那些女人是不是該趁早送出去。」王氏將侍女重新端上來的酪漿送到崔氏手里。「要不,看郎主真如姑娘所言,忘記了。」
「不,再看看。」崔氏搖了搖頭,她了解自己的丈夫,今天可能看在蘭陵王的面上沒有追究,但晚上回來就不一定了,這股氣不知道會撒在誰的身上。
崔氏的心中所想要是讓李璇知道,她一定會婉轉的告訴她娘,你直管放手做,男人我都給你調∣教好了,他準不會生氣。
可惜李璇這會正難受的厲害,再加上被崔氏罰的作業,更是讓她頭疼。孝經麼,抄就抄了,那女誡,姑娘她實在是不喜歡,更難以如崔氏所言熟悉它。越熟悉,她就越想把那本書直接燒了,如果能行的話,她都打算去把班昭從墳里挖出來鞭尸,沒事做,喝茶吃點心不好麼,再不濟找個男人陰陽調合一下,沒事寫什麼書麼。尤其還是寫這種幫男人約束女人的書,助紂為虐,真是討厭至極。
李璇雙臂支在隱幾之上,一雙白玉般的小手托著小臉,恨恨的瞪著案上的書卷,明媚的鳳眼中都要噴出火來了。
高孝琬一進李璇的書房,便看到她對著案上的書運氣,他不由的好笑道︰「阿璇,你怎麼跟本書生氣,看著好像要吃了它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