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纏綿 膏藥爹爹(三)

作者 ︰ 妙狐

倪凌皓撕了一條兔腿遞給楚清,「看你瘦的都快比我那老馬了,抱著都咯著,多吃點,長了肉才好抱。」

楚清紅著臉尷尬的接過兔腿,偷偷抬眼瞧向倪項。倪項低著頭,膝上一片鮮綠的大葉子,一片一片,默默地削著兔腿肉。楚清心不在焉的垂下眼,盛放著兔肉的葉子默默地送到眼前。楚清愣住了,呆呆的盯著眼前均勻適合入口的兔肉,悄悄紅了眼眶,一把拍掉兔肉,起身跑進了身後的樹林。

楚清跛著腳跑進樹林,蹣跚爬向山頂,身後營地的火光剩下星點,他才氣喘吁吁的停下,亮出隨身的軟劍,毫無章法的揮劍砍樹泄憤。「我不需要你假惺惺的對我好,偽君子,我討厭你,去死……」清風掃面,有力的雙臂從身後緊緊的抱住了他。

「冷靜一點,你會傷了自己。」低沉的聲音很輕柔,帶著濃濃的心痛和擔心。

「我不需要你,你離我遠一點,最好滾的越遠越好,這輩子我都不想見到你。」楚清的雙唇微微抖動,大睜充盈著水光的眸子。

「那你就殺了我。」

楚清惱怒的推開倪項,舉劍直指倪項的胸膛,「我現在就殺了你。」

倪項溫柔的微笑,滿目柔情,他握住劍身緩緩插入胸口,「我為你開了頭,接下來就是你的了。」

楚清咬唇,向前送劍,劍尖又入肉一寸。倪項的眉頭微微蹙了一下,「繼續,不要心軟,不然我會一直纏著你。」

楚清的手微微顫抖,他感到自己開始力不從心,眼楮越來越模糊。突然,一雙冰冷的手抓住了他拿劍的手,猛力向前推刺,冷寂里倏然響起一聲銳器入肉的聲音,驚醒了夢中人。抓住自己的手欲要再用力,楚清立即收了軟劍,轉身看向身後的倪凌皓,低吼道︰「你做什麼?」

倪凌皓一臉無辜,「我只是在幫你。」

「這是我和他的事,不用你管。」

「清……」倪凌皓不可思議的看著楚清,「難道我想幫你錯了嗎?」

楚清心中郁悶,身子無力的垮了下去,此刻他就像一只泄了氣的皮球,無力再多想多說。他轉向倪項,此時的倪項已是一臉的蒼白,胸前的衣服被血染濕了大片。他閉目靠坐在樹下,感覺到楚清的視線,半睜開眼,輕輕的勾起唇。他討厭溫柔的倪項,非常的討厭,楚清懊惱的想,身體還是不由自主的上前。手臂忽然被抓住,楚清看了眼抓住自己的手,狐疑的轉身。

「不要過去。」倪凌皓劍眉緊鎖,直直的看著楚清,漆黑的眸子比天上的星還亮。

楚清覺得這雙眼楮很熟悉,似乎陪了自己幾世紀之久。「我不能看著他死。」

「他死了,就再也不會有人纏著你。」

楚清有種錯覺,此刻這個站在眼前的人並不是倪凌皓,倪凌皓絕對不會阻止自己救倪項。

「你到底是怎麼了?」楚清皺起眉頭問道。

「什麼怎麼了?」倪凌皓的目光躲躲閃閃,有些游移不定。他氣憤的松開手,扭頭說道︰「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爛泥巴就是爛泥巴,永遠也扶不上牆。」

楚清越來越覺得倪凌皓奇怪,正想問他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就在這時,倪項突然猛咳,倒在地上抽搐。楚清大驚失色,急忙上前蹲下為他查看。倪項體內至陽至陰兩股真氣在相互抗衡,受了重傷的他無法壓制,才會導致傷勢加重。楚清愁眉不展,自己是毒醫,不是大夫,用毒解毒他拿手,小病小傷他會治,重病調真自己完全是個門外漢。

倪項看出楚清的擔心,虛弱的笑道︰「你只要幫我止血便好,剩下的就由我來做。」

楚清猶豫了一下,從身上拿出傷藥準備為倪項包扎。他月兌下倪項上身的衣物,看到胸膛上浸血的繃帶,神色斂了斂,拿出匕首割斷了繃帶,猙獰的傷口翻著血肉,已經有了化膿的跡象,這是在清泉鎮蝙蝠蠱王留下的傷。為了追上楚清,倪項日夜兼程,已是兩日兩夜沒有睡過,根本沒有時間容他換藥更換繃帶。

楚清先為胸口的劍傷上了止血藥,然後用柳葉刀細心的除去舊傷的膿水,割掉死肉。楚清心里揪的悶痛,咬著唇,忍不住要問,「為什麼?」

「因為愛。」

輕輕緩緩的一句,令楚清驀然頓住,一根白羽輕輕落在內心深處的靜水上,輕輕的飄曳,靜水不再是沒有生氣的死水。

「青,你說過我們會永遠在一起,可是現在你背棄了自己的誓言。」翠湖岸邊,青衣少年怨恨的看著面前與自己一般無二的少年。

「竹,我沒有背棄誓言,我們不是在一起嗎?」青憂慮的看著竹。

「可你愛上了那個男人。」

「這與誓言沒有關系。」

「不,我不會把你交給那個男人的,你是我的。」竹大吼著轉身跑進了竹林。

「竹……」青拼命的大聲喚著,想將跑掉的竹喚回來。

雲霧繚繞的青竹里,青衣少年依偎在玄袍男子的懷里,男子雙手垂放,深邃的黑眸望著竹林的深處,似乎是在等待。

「為什麼今天你不抱我?」少年嘟著嬌紅的小嘴,手指勾弄著男子腰上的龍佩。

「青在哪里?」男子清冷的說道。

少年離開男子,走到一旁的雙生竹前,撫模著雙生竹,「我就在這里呀!」少年嫵媚的嬌笑,旋身依進男子的懷里,輕輕點著男子的唇,嫣然笑道︰「你今天是不是吃錯藥了,連我都不認得了。」

男子厭惡的推開少年,「青在哪里?」

少年無趣的手指卷著頭發,「真是無趣,他不就在你的身後。」

男子轉身,犀利的眸子四處尋覓,陡然眉頭緊蹙,袍袖一揮,削了眼前粗竹的半身,少年卷縮著身子,縮在粗壯的竹節內。「青兒。」

少年听到男子的呼喚,緩緩抬起頭,「顓頊。」

顓頊欲要上前將少年從竹內放出來,少年突然大聲阻止,「不要過來,這里被下了女媧禁忌,你若再近前一步,修為便會盡毀。」

「哈哈哈,顓頊,量你的法力再強,也抵不過女媧留下的禁咒。」竹猙獰的大笑,左眼角下的印記徐徐綻放出妖異的赤花。

「你以為女媧禁忌真的可以難得倒我嗎?」顓頊危險的眯起眼眸,右手凝聚出金色的氣團。

「女媧禁忌對付不了你,盤古斧對付的了。」竹的手上化出一把金斧,他高高的舉起金斧,猙獰的笑道︰「我不會把青交給你的,他是我的。」

「不要竹,毀了本體你也會死的。」青焦急的喊道。

竹溫柔的凝望青,「青放心,我會找到你的。」

金斧劃出閃電雷鳴,同生的雙竹,轟然化為烏有。

「不。」顓頊想上前阻止已是來不及,眼睜睜的看著青竹的本體化為灰燼。

「顓頊……」

顓頊悲痛的看著曾經生長雙竹的地方,黯然神傷,驀然,少年空靈的聲音徐徐響起,他緩緩地轉身,輕輕喚道︰「青兒……」晶瑩的淚珠滑落眼角。

青透明的指尖撫模著顓頊臉上的淚痕,眉頭緊緊的皺著,「你不該哭的,你是神,神不該有眼淚。」

青的身體徐徐浮起,「我要走了。」

顓頊抓住青的手,「我愛你。」

青笑了,笑的很溫暖,很甜美,「我也愛你。」

帶著一句「我愛你。」少年的身體化作流螢,飛向天際。

楚清緩緩的睜開眼楮,眼角含著淚光,呆呆的盯著月亮。「青,青……」突然有人一遍一遍的喚著,那人的聲音越來越近,最後停留在耳畔。楚清徐徐轉頭,驚訝的瞪圓了眸子,夢里的少年正笑嘻嘻的趴在他的身旁,晃著翹起的雙腳,雙手支著下巴,歪著頭天真的看著自己。

少年嘟起嬌紅的小嘴,嗔道︰「青好壞,又騙竹,害的我要自盡,不過沒有關系,很快我們就會永遠的在一起了。」

「你到底是誰?」楚清警覺的問道。

少年慢慢貼近楚清,冰冷的指尖曖昧的撫模著他的臉頰,少年緩緩地俯下頭,紅唇輕點朱唇。楚清目瞪口呆,吃驚的盯著少年濃密卷長的長睫。少年舌忝著唇瓣滿意的起身,嬉笑著離去,「呵呵,我是竹,你的竹呀……」

「你不要走,回來給我說清楚,給我回來,回來……」楚清騰地的坐起來,滿頭虛汗,氣喘吁吁的看著站在身邊的三個人,呆呆的問道︰「你們為什麼都傻乎乎的看著我?」

「青兒,你做夢了,怎麼也叫不醒,擔心死我了。」倪凌皓松了口氣說道。

倪項只是定定的看著他,若有所思,女人皺著眉頭,明顯還搞不清狀況。

「我說你們都別像看動物似地看著我成嗎?我發毛。」楚清搓著手臂,表示他真的怕了他們了。

※※※

「你說沒有房間了?」楚清砰的一聲,一掌拍在客棧的櫃台上,「這里人煙罕見,黃沙漫天的,怎麼會沒有房間?」

掌櫃的急忙抱住險些被振到地上的算盤,皺緊了面皮,一臉為難的說道︰「爺爺,這里若不是人煙罕見黃沙漫天,也不會就只有咱這一家客棧了,這個季節正是南北采辦的高峰,小的這店小,客房不足,您若是再晚來個一天,兩間房也沒有。」

楚清見掌櫃不像說謊,店里進進出出的人,看打扮確是來往的行商。可兩間房實在少了些,女人自己要住一間,他們三個大男人就只能擠到一間。楚清悄悄瞅了一眼倪項,堅決不要和他一個房間。「掌櫃的,你這的柴房有沒有空著?小爺租了。」

「啪」楚清撩了一錠元寶在櫃台上。

掌櫃的小眼楮貪婪的盯著元寶,搓著手殷勤的笑道︰「柴房倒是空著,只是那里破舊的很,四壁透風,怕委屈了爺爺。」

「沒關系,你叫人去把柴房收拾一下,拿床暖和的被褥去,爺爺租了。」

楚清很豪爽的租下了柴房,女人獨用一間客房,他和倪凌皓一間,柴房自然是歸了倪項。簡單的用過飯,天色也已暗了下來,四個人便各自回房休息。楚清跟在倪凌皓的身後上樓,忍不住悄悄看向樓下還在獨自飲酒的倪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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