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之中,隱有風聲,風聲之中,還夾帶了一些淡淡的血腥味,鮮血的氣息開始彌漫。
向天身騎紅馬,一身紅袍,紅袍如血,正如他的人一樣,早已沾染了不知多少血腥的氣息,這一股氣息極濃,濃得都能形成一股有質的殺氣。
此時的他,手持長刀,長刀一身紫紅,不過那紫色的高貴皇者氣息早已被沖淡,讓人絲毫感受不到,只能看見這是一把鮮紅的長刀,是一把沾染了無數鮮血的長刀。
在這一年的時間里,向天已不知道自己究竟殺了多少人,只知道自己早已殺得麻木,除了殺,還是殺,似乎再也沒有別的事情可做了。
而此刻的他,目中雖是堅毅無比,但其內心,似乎已經有些動搖了,不知從何時開始,他竟是有些厭倦了,厭倦了殺人。
這是一場戰爭,無論誰一提到為國參戰,那就是一件神聖的事,不過,不知為何,在他的心里,卻是並不這樣認為,他只將這戰爭看成了一場殺戮。
不知為何,也不知從何時開始,他已不想殺人,但身在這戰場之中,他又不得不殺人,因為不殺人就意味著被人殺,向天並不怕死,卻也不想死,為此,他必須殺死別人,讓自己得以生存。
這種想法,似乎很有些自私。
但人類向來都是自私的,一年前那場滅族之戰,不正是如此嗎?
僅僅是為了人類自己,為了打消隱患,盡管那月魔族的首領做得有些不對,但他們終究是還沒有做出對人族不利的事情出來,而人族一方卻是提前將禍根抹殺于搖籃之中。
這似乎談不上對與錯,種族之間向來如此,而也正因如此,向天雖是心中不忍,但終究還是參與了那一場滅族之戰。
而現在,他也同樣如此,盡管他已經有了一些厭倦,但還是繼續了下去。
而此時的他,將目光向著那領先二人看了過去,開口道︰「你們想從這里繞過高門,可是有什麼任務?」
二人看著向天的身形,一身通紅,似乎能感到,那是血一樣的紅色,李姓青年顫聲道︰「沒有,我等不過是恰巧要路過而已。」
他知道,落在了這人手上,下場早已注定,因此,他的話語很是硬氣。
向天听此,目光一閃,沒有理會此人,對著那衛姓青年道︰「剛才听你說等戰爭結束便回家娶個美嬌娘?」
衛姓青年聞言,愣然道︰「不錯,但現在看來,似乎不可能了。」
向天听了,輕嘆道︰「只要你說出此行目的,便有這個可能的。」
那人一听,頓時吃了一驚,隨即眼中精光一閃,心中莫名的一陣顫動。
而身旁李姓青年見此,心中暗叫了一聲不好,立即開口道︰「衛兄,這人的話你也信?」
果然,衛姓青年一听,心中的一陣顫動立即恢復了過來,對著向天冷冷道︰「我現在已經不想娶一個美嬌娘了。」
向天听了,眼中微微有失望之意,心中閃過一絲輕嘆,對著身後眾人道;「將他們帶走。」
他並沒將這二人打殺,現在的他,能不殺人就盡量少殺人,因為他已經厭倦,所以,他只能將這二人俘虜,直接交給上面處理,他相信,被俘虜的這些人雖然會吃一些苦頭,但應該不會身死的。
畢竟慕士國一方也同樣有不少將領被俘虜,到時戰爭一結束,雙方都會交換俘虜的,而眼前的他們,正是交易的籌碼。
不過,不知為何,在向天的心里,竟是不由冒出了這樣一個念頭︰「為何蛇尾的一些人被斬殺,而蛇頭的一些人卻是被俘虜,為何蛇尾之人要死,而蛇頭之人卻可以活下來?」
難道說,蛇頭之人天生便要比蛇尾之人高貴一些嗎?
向天雖是有了這麼一個念頭,他卻並不願意回答,不是不會回答,而是不想回答。
押解了首領以及數百軍士,向天便向著高門城走去,此城乃是新土國的一座縣城,被他在幾個月前攻了下來。
戰爭打了一年,新土國不僅損失了二三十座城市,還折損了數十萬的大軍,可算是相當慘重了。
但慕士國一方也同樣不好受,雖是依仗精妙的布局搶佔了先機,僅僅是一兩個月,便連下十余城,但在新土國組織起來反應之時,卻也遇到了極大的阻力,兵至土城前,便很能前進了,因為這時候的新土國一方,已經將百萬大軍集結于此,而同樣的,落日國和祁連國的援軍也相繼到來,故而雙方就在這土城周圍僵持了下來。
也正如那兩個青年所說,戰爭打到了這番地步,似乎也應該快要結束了,畢竟這一年的戰爭之中,損失最多的無疑要數新土國,但慕士國也同樣不好受,而最輕松的便是那另外三個國家了,兩國自然不會真的來一場大決戰好讓那三個國家佔便宜的。
想到這里,向天的嘴角便浮現了一絲笑意,他本以為自己在這戰場之上,會是一個殺伐果斷的鐵血男兒,卻沒想到自己竟然這麼快就厭倦了殺戮,因此,他也想著早點回家了。
回家之後,娶一個美嬌娘,從此逍遙快活,好好的休息一番,他實在是有些累了。
他的想法倒是與那衛姓青年很像。
不過一想到美嬌娘,向天的心里立即便浮現出葉藍的身影,他已經是有兩年未曾見到她了,也不知道現在的她過得怎樣,她也會思念自己嗎?
他不由在心中暗暗問道。
不過,不管怎麼說,他嘴上的笑意卻是越來越濃,不一會兒,便來到高門城的城牆之上,剛一到此,便看見了一位高大身影。
此人虎眉橫生,臉上掛著少許深黑胡須,滿臉之上充滿了一種威嚴之色,目光深遠的遙望著遠方的天際,正是燕青松,他的上司,而現在的他,更是手掌十萬大軍,其名聲之響,遠勝從前。
向天一見到他,便立即上前施禮道︰「見過燕將軍!」
軍隊之中,等級森嚴,即便是他,深得燕青松的抬愛,也不敢有絲毫的逾越之舉。
更何況,這一年以來,他跟著燕青松著實學到了不少東西,讓得原先還只能算是紙上談兵的他,有了不少的實戰經驗,對于這兵法一道,更是有了自己的心得體會,也正因如此,才在這戰場之中,闖下了不小的名氣。
而現在的他,面對燕青松,自然是充滿了感激和敬意。
而這時,燕青松也轉過身來,看著向天的身形,心中閃過一絲欣慰,沒想到當年還只是十二歲的孩子,已經是成長到這等地步了,想到這里,他不禁對自己當年將他們一干人引進鹿水,而感到十分的自豪,這無疑是一個極其正確的舉動。
隨即,他便開口道︰「戰爭快要結束了,你可知道?」
向天听此,心里一喜,立即回道︰「回稟將軍,屬下略有耳聞,據說本國與新土國之間並沒有決戰的打算。」
燕青松听此,輕嘆了一聲道︰「決戰的打算自然是有的,不然本國也不會如此大舉進攻了,不過只是戰爭的局面並沒有達到他們預先中的結果罷了,因此,這才弄到了現在的局面,嘿嘿,要是當初落日國不來救援,或是祁連國晚來幾步,或是千葉國那幫老狐狸肯多派些人馬,那就很難說了呢?」
而他說道後面之時,眼中冒出了光,心中閃過一絲期待,一絲興奮,似乎對決戰極為期待一般,他那威嚴而挺拔的身軀,透出一種極強的戰意。
而向天見此,在其心中不由是一聲輕嘆,燕青松絕對是一位合格的軍人,就憑他那一身高昂的戰意就能說明。
而自己呢?
一個厭倦了戰場,厭倦了殺戮的人還算是一名戰士嗎?
他在心中暗暗的問道。
但不管怎樣,總歸是要繼續走下去的吧,路就在前方,他必須一步步向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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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在距離戰場不知多少里之外的一處水潭邊上,水潭頗大,足有十來丈左右,潭水很清,清得有月兌俗之感,在水潭周圍,垂柳倒掛,垂柳上已是開出了柳葉,這時候已是春天的季節,四周芳草密布,更有古木環繞,讓得此地看起來相當的美麗。
美麗的地方,有美女,立于潭邊的一塊巨石上,看著四周的風景,似乎與這里的天地交融一起,如詩如畫。
她靜靜的站在那里,一身雪白衣裙,將她更是襯托得清麗月兌俗,這樣的一副畫面,隱有夢幻之感。
不過,就在這時,忽然傳來一聲怯怯的嬌聲︰「許姐姐,事情已經辦好了,秦林公子已經答應相助。」
此女眉清目秀,身段玲瓏,相貌甜美,給人一種相當柔和可愛的感覺,尤其是讓那些大男子見了,定會生出將她摟在懷里好好憐愛一番的想法。
而此時的她,看著身前那如夢似幻的窈窕背影,心中生出無限的敬意和感激,如不是她,自己只怕已經身死,或是淪為別人的玩物了,一想起那個晚上的那些陰狠男人,她心里就不禁生出後怕之意。
也正因此,這些年來,她才下決心好好的跟著她,似乎那人就是自己的親姐姐一般,是她給自己帶來了溫暖,也讓自己再次有了家的感覺。
不過,一想到家,他就不由的暗暗生恨,她發誓,自己一定要報復,但她也知道,對方勢力太大,想要報仇,單憑自己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不過,她相信,面前的身影一定會幫助她的,也一定會幫她實現這個願望的,她對此從未懷疑過。
而那面前的身影,听了這話,這才轉過身來,一副美到令人窒息的面容一下子顯現出來,婀娜的身軀,曼妙的曲線,雪白的肌膚,烏黑的秀發,瓊鼻挺翹,雙峰,豐滿而玲瓏,這一切,好似上天費盡所有心血盡心打造的一般,若說世間有完美,那無疑是此女了。
她正是許茹雪,靜靜而立,與畫卷交融,渾然天成,此時的她,目中慧光無限,神色淡然的看了面前的女子一眼,淡淡的說道︰
「冰兒,你瘦了,這幾年跟著我,你吃了不少苦吧?」
她的聲音如同天籟,話語充滿了無限的柔和,讓人忍不住生出無限的親近之意,只是,那一雙目光始終透露出淡然之色,這一抹淡然,卻是叫人近也近不得,退又舍不得,不知讓多少英俊男兒徒然傷感。
而冰兒一听她此話,不由的一愣,嬌笑道︰「沒有啊,只要能跟著姐姐,我就不覺得吃苦的。」
她雖是這麼說,但說道最後之時,聲音卻是低小了起來,顯然,這些年來她的確是吃了不少苦頭,她不由想起了那段風餐露宿的日子,那雖是一段崢嶸歲月,但卻大多屬于男人,並不屬于她這個嬌弱的女孩子。
女孩子愛美,冰兒長得不錯,因此,她更愛美,在那段日子里,她幾乎沒有多少時間來打扮自己,讓得自己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流浪的丫頭一般。
想到這里,她就不由看了看眼前的漂亮姐姐,她記得,在那段日子里,她根本沒有絲毫的打扮,但依然美麗到了極點,像她這樣的女子,似乎根本就不用打扮吧,因為上天早已為她做好了一切。
許茹雪自是能听出話中的真意,像她這樣的聰慧女子,似乎已能看破天下間所有的事情,她不由輕嘆了一聲,嫣然道︰「你放心,從今天以後,你就不用再吃任何苦頭了,姐姐會讓你過上最好的生活,吃最好的東西,用最好的飾品,嫁一個最好的男人。」
她說出了這話,無疑說明她真的是一個很好的姐姐,為妹妹安排了好了一切,就連婚姻也安排好了。
而那冰兒一听到先前的承諾,臉上立即露出了喜色,姐姐描繪的生活無疑是很幸福的,但一听到嫁人之時,卻是瞬間臉紅了起來,嬌嗔道︰「許姐姐,你說什麼呢?」
但她無疑是正處于幻想的季節,對這種事,雖是嬌羞,卻又有幾分向往的。
不過,她又看了看眼前的許茹雪,調笑道︰「那姐姐你呢,也會不會嫁一個很好的男人,我想,姐姐要嫁的男人那一定是天下最……」
說道這里,她竟是沒有再說了,因為她已看到許茹雪那冰冷的目光,一接觸到這一股目光,她只感到遍體生寒,寒到了骨髓,她知道,唯有許茹雪生氣的時候才會發出這種目光的,或者是,她殺人的時候。
一想到這里,冰兒就不由的縮了縮脖子,怯生生的看著她,似乎很是害怕的樣子。
而許茹雪一見此,黛眉不由微皺,隨即目光立即又變得柔和起來,對著她開口道︰「幫我護法,我要突破先天。」
她一路披荊斬棘的走來,終于是要進入先天,完成質的蛻變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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