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太重,秦寧自然受不了,又提及了若兮的安全,原本以為他會松口。可岳恪這會就是不松口,直言若丞相府保證不了她的安全,那由他負責。
沈易無奈只得答應了他盡快將若兮接回。秦寧雖不肯,可也不能跟岳恪僵著,嶺南那邊又出事了,皇帝正焦頭爛額的,林家此刻不能亂。
若兮沉默,靜坐著低垂著眸,她何嘗不想回京,只是回京之後,怕又是一場紛爭吧。想及離京前日那場暗殺,凌瑄說過是薛家所為,她對那日之事總還有些後怕,第一次面對這種血淋淋的情況,該來韶華山時,多少個夜她都被這個噩夢給驚醒,之前還有凌瑄陪著,凌瑄走後,連安慰的人也沒有了,只能自己熬著。所以這三年,她在武學之上特別盡心,底子雖薄,可憑她的刻苦,和吳矛的悉心教導,學了不少防御的功夫。
南宮謹打斷了他們的沉默,直言問,「若兮回去之後,誰能保證她的安全,抱歉,恕我直言,我不相信你的父親。」
不敬的話語讓岳陽蹙眉,只是明了,他該是南宮少主,來時父親多次提及不能與他起了沖突,凌瑄也多處關照了。低頭揚了揚嘴角,斂去臉上的不滿,起身走到若兮面前,俯身握住她的手,直視著她的雙眸,柔聲道,「回京後先在丞相府小住,三日之後,入宮,從此就陪在你瑄哥哥身邊了。」
若兮挑眉,她听見了墨秋的低笑,歪著頭望著岳陽,滿臉的狐疑。
岳陽不著痕跡的憋了眼邊上蒼白了臉色的南宮謹,哼,一臉的笑意終于掛不住了吧。這話他是故意說的這麼曖昧的,當然是說給南宮謹听的,凌瑄跟他提及過這南宮少主怕是對若兮存了別的心思,本就對他不爽,還敢對父親出言不遜,不惡心惡心你,我還是岳陽嗎。望見若兮眼里的狐疑,輕捏了捏她的鼻尖,輕笑道,「小丫頭,想什麼呢,這麼迫不及待。是入住關雎宮,和他一起陪在婕妤身邊。」
若兮惱怒的拍了他的手,微微紅了臉,低罵道,「胡說什麼啊。」
這般嬌羞的笑顏狠狠刺痛了南宮謹的眼楮。吳矛輕拍了拍他,南宮謹了然,斂去一臉的蒼白,瞬間又換上了千年不變的溫和的笑臉。
望見若兮一臉的嬌俏,岳陽也想逗逗她,三年未見,是個大女孩了,回京之後,怕是又要被凌瑄護得妥妥的了,那時還有誰干惹她,笑著打趣她道,「告訴哥哥,這三年是不是想著你瑄哥哥,日日食不咽寐不得。」
輕佻的話語惹得墨秋和墨言都側目,這小子膽太肥了吧。原以為會惹來若兮的嬌嗔,沒想到只見她抿嘴,抬眸,斜睨著他,嘴角微揚,掛著抹若隱若現的笑,冷冷的說道,「你就不怕三天後,我跟他告狀嗎?」
岳陽徹底蔫了,連忙求饒,「姑女乃女乃,我惹不起您。」心里直喊,沈家果然惹不得,狐狸指數一個比一個高。
哈哈哈哈,耳邊傳來墨秋放肆的笑,「岳大少,我看你活膩歪了。」
岳陽氣急,惹不起若兮,我還收拾不了你,走到她跟前,捏了捏她的臉,笑罵道,「小丫頭,五年多不見,越發的沒個正型了啊。」躲開她要打自己手,蹦到墨言跟前數落道,「你這哥哥也不管管她。」
墨言聳聳肩,攤手表示無能為力。又惹來眾人的哄堂大笑。
幾人談笑了會,岳陽突然想起一件事,笑呵呵的對若兮說道,「對了,回京後,你可以如願了,以後跟著我們去上林苑。」
當年若兮就吵著要進上林苑,凌瑄答應她來年春天,只是那年林淑走了,來年春天她已經在韶華山了。知她心思敏感,恐又要想起了傷心事,岳陽暗自懊惱,不知該說什麼好。
只是若兮臉上沒有悲傷,也沒有喜悅,一臉疑惑的問,「上林苑從沒有女子進過,太後會同意。」
岳陽欣慰她終于不在是那個肆意任性的小孩了,懂得了權衡個中厲害,思索其中錯綜復雜的關系,這樣的改變是他們樂于見到的,卻也是他們不樂意見到的。微微嘆口氣,才道,「明年春天陳家世子和長女會入宮。」
一屋子的人都沉默了,玄風望見剛剛還有說有笑的一群人怎麼突然就安靜了,很是納悶,望見師叔臉色也不是很好,歪著頭詢問的望著南宮謹。
南宮謹搖頭,示意他安靜。竟然能同意讓陳家兩個孩子進宮,這樣的妥協未免太大了。不由的望了眼若兮,她果真尊貴。
若兮臉上劃過一絲黯淡,低頭帶著濃濃的歉意道,「我好像給皇姨夫惹了很大的麻煩。」
岳陽明了她心里的歉意,皇上這會的讓步的確讓朝堂上很多人看傻了眼,陳家世子嫡女進宮,在外人眼里又不知該如何解讀了。可是唯有這樣,太後才肯松口讓若兮入住關雎宮,一度僵持不下,秦婕妤曾想過放棄,丞相府未必就保證不了若兮的安全,只是不肯的竟是皇上,當然還有凌瑄。皇上當時只說了一句,再大的妥協與若兮的周全比起來皆是微不足道。她是恩師的唯一血脈,絕不能有半點閃失。岳陽望見她臉上的黯淡,俯身抵著她的頭,輕笑道,「惹麻煩的是我爹,不是你。」輕輕將她擁入懷中,轉達了凌瑄當日的囑咐自己的話,「凌瑄說了,不要自責,不要苦惱,什麼也不要想,什麼也不要做,安心等他來,一切都交給他。」
近似低喃的話語,讓若兮倍感安心,閉上眼楮,輕靠著他,听著那些輕聲撫慰的話語,仿佛擁著自己的就是他了。「一切都交給他。」有他這句話就足夠了。
默默點頭,輕聲應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