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過後,凌瑄才趕回宮中,匆匆向秦寧請了安,就去蘭廳尋了若兮。還沒進門就听到了裊裊的笛聲,是她在吹笛,南宮謹贈的紫玉笛,臉上劃過一絲晦澀。凌瑄在門外靜靜站了會,直到屋內笛聲停止,才推門而進。
若兮听到聲響,抬眸望去,沉默的臉上頓時笑靨如花,歪著腦袋問,「去哪了?」墨秋見他來了欠了欠身子,退了出去。
凌瑄沖著她伸了手,拉起了她,擁在懷里在坐下,靠在椅子上不答反問,「在干什麼?」邊說邊把玩著她手中的紫玉笛。
若兮見他輕捻著那笛,臉上平淡的很,一時模不準他是何意,搶過紫玉笛,笑著道,「吹笛啊,你進門的時候沒听到。」
「這麼喜歡這東西」,凌瑄的臉上劃過一絲晦澀,平淡的問道。
若兮討厭他這種淡然,讓她琢磨不透他究竟是喜是怒,每每這個時候她會覺得很累,會覺得離他很遠,可明明他就在自己身邊啊。想著心煩,頓時就垮了臉,起身,冷冷的道,「你若不喜歡,我以後不吹就是了。」
凌瑄知她生氣了,只能妥協,笑了笑,輕聲哄著她道,「瞎想什麼呢?」伸手又要拉過她。
若兮閃過身子,避開他,每回都是這樣,說又不說清楚,次次要自己猜,才說了兩句,又轉了話題。她很不喜歡這樣,他若不喜歡就直說嗎,我改就是了,何必要相互猜才猜去的。
凌瑄望著空空的懷抱,眸里劃過一絲不悅,極力隱忍著,只淡淡的說了一句,「兮兒,我很累。」
若兮听出了他話語淡淡的疲憊,也知他是才回來,心下重重嘆息,認命的閉了閉眸子,主動坐了過去,靜靜靠在他懷里。
感受到懷里的人兒,凌瑄才滿意的揚了揚嘴角,握緊她的後,細細摩挲著,問,「下午做什麼了?」
「跟凌瑤去看皮影戲了。」若兮垂著眉望著把玩著自己指尖的手,修長,白淨,卻不好看,手背上有著細小的傷痕,手心里有著厚厚的老繭,是練劍練得。伸手細細勾勒著他手背上的疤痕,有些心疼,低喃的問道,「疼嗎?」
凌瑄不知她問什麼,低頭看了才明了,握緊了她的手道,「不疼,好久了,我都忘了是什麼時候傷著的了。」見她還挎著個小臉,笑了笑說,「又不是女孩子,不必太在意。」
都忘了什麼時候傷著的了,若兮听了更心疼了,是啊,有些傷疤好了,消了,又有了新的。每天都在練,他哪會記得這麼多啊。眼眶有些痛,鼻子酸酸的,似有淚要劃出,可知他不喜歡看見自己落淚,努力忍著,眨了眨眼,抬眸問,「你下午去哪了?」
凌瑄似想起了什麼高興的事,揚了嘴角,湊近她,低聲道,「京都衙門。」
若兮挑眉,眸里有絲驚異,「去那做什麼。」
凌瑄低垂著眸,若有所思的道,「會了會京兆尹。」
「許達?」若兮更不解了,會他做什麼,「他是薛明的嫡系。」
抬眸,輕笑,凌瑄臉上劃過一絲譏諷,冷哼著道,「以前是。」
若兮眸里閃著驚喜,坐起轉了身子對著他,拉著他問,「什麼意思?」臉上是斂不住的歡喜。
凌瑄亦笑,捏了捏她的鼻尖,再擁她入懷,想了想問道,「記不記得薛清?」
若兮想了會,才憶起薛家那個不是很起眼的小兒子,「薛明的弟弟,要娶陳家庶女的那個。」幾年前薛老太尉還在時定下的親事,一度成為京城達官顯貴飯後的笑料,堂堂薛太尉的嫡子,當今皇後的親弟弟,竟然娶了外姓王爺的庶女做正妻。
凌瑄低頭,有些不屑的說道,「前年就完婚了,當時你不在京城。」
「我說呢,這麼轟動的事我怎麼會不知道。那當時可熱鬧了吧?」若兮笑著問道。
凌瑄輕笑,這丫頭唯恐天下不亂,低頭抵著她的額頭晃了晃道,「這不是重點,重點是薛清與許達的女兒早就兩情相悅。」
「哇噢」若兮忍不住幸災樂禍的驚呼,見他停了,猜測道,「然後呢?是不是他怕得罪陳家,不敢納她為妾。」若兮笑著猜到,又想起什麼,忙道,「不對。許達只有一房夫人,而且好似就那一個女兒,就算薛清想納她為妾,許達也不會容許。」說著輕嘆道,「哎,苦命鴛鴦啊。」
凌瑄笑著輕啄了她的眼角,贊許道,「答對了一半。」
「一半?」若兮不解,陳家那四小姐據說彪悍的不得了,怎會容許薛清納二房,而且還是他情投意合的。還有許達怎麼說也是個京兆尹,京畿三輔之首,就算是薛老太尉的嫡系,可怎會容許自己唯一的女兒去做了別人的小妾。拉著凌瑄,央求道,「快說麼,別賣關子了。」
凌瑄笑,也不再逗她,將事情慢慢道來,「許達是不肯,可那女子痴情的很,認定的薛清,幾次以死相逼,最後許夫人同意了。可薛家也知道陳四小姐不會同意,所以就養在了別院,一直沒帶回府。」
「天哪。」若兮听了驚呼,不敢相信,「這算是什麼,沒名沒分,偷偷模模的,許達竟然會同意。」
「不止如此。」凌瑄臉上劃過一絲譏諷,繼續道,「沒過半年那許小姐就有了生孕,可不知是誰走漏了風聲,竟讓那陳四小姐知道了。」說著聳了聳肩,「後果可想而知,陳四小姐直接帶了人去了別院,灌了藥。那許小姐傷心過度,一尸兩命。」
「這麼慘」若兮听了,再也高興不起來了,無論如何那是兩條人命。
凌瑄亦是,輕輕點了點頭,「對,半年前的事了,薛家也不敢做聲,這等家丑,許家也不會宣揚,對外只宣稱許小姐染了病,不治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