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兮臉上劃過一絲晦澀,低垂著眸不語。她這般年紀正是對愛情充滿美好想象的時候,可這般血淋淋的事實卻沖擊著她的美夢,相愛卻因為權力不能相守,甚至慘死,天人永隔。抬眸又問,「那薛清呢?」
凌瑄知這事對她來說太殘酷了,沒敢多說,只淡淡講了一句,「薛家現在是薛明當家。」
若兮了然,薛明當家,自然要安撫好那陳四小姐。慘淡的笑了笑,這世道好可笑,作惡的反有人去奉承著,慘死的卻沒人敢過問。那薛清怕也是不敢跟他哥哥放抗的吧,不然一開始又怎會容許自己心愛的人沒名沒分的跟了自己呢。原來,只終是那許小姐一腔痴情而已。她這般年紀的女孩,初聞感情之事,也最會悲春傷秋,突然就覺得好無力,仿佛對那許小姐的悲慘感同身受了般,臉上掛起悲傷,心下覺得好痛。
凌瑄哪能看她這般,伸了手就敲了她的頭,有些惱怒,「做什麼呢,早知道就不跟你講了。」
若兮眼里有些微紅,迷離的望著他,問,「是不是在權勢面前,感情都是微不足道的。」還有些話,她沒敢說出口,凌瑄,我們也是,我們的路注定不好走,若有萬一,你也會向薛清一樣向著權勢妥協嗎?
凌瑄冷了臉,他不容許任何人質疑這份感情,她更是,撇開眼冷冷的道,「在你眼里,我就跟他一樣。」
「沒有」若兮見他生氣,急忙搖頭解釋,擁著他流著淚道,「我豈會不信你,只是听了有些難過罷了。」閉著眸,任著淚水在臉上肆虐,心下低訴,我只是怕而已,怕你不僅給不了我干淨完整的愛,甚至連愛都吝嗇給了我。
凌瑄只當她真是听了這悲慘的愛情故事,有些感傷,輕輕拍了她,輕嘆著道,「早知道就不跟你說了。好了,不哭了,要被人看到了,還以為我欺負了你不成。」拉開她,撫著她臉上的淚水,輕輕哄著。好一會才止了她的淚水。心下嘆息的道,以後這種事絕不再跟她講了,省的這丫頭胡思亂想。
若兮閃著眸子,握著手帕輕輕拭著臉上的淚水,想了想,又問,「所以許達忍不下這口氣來尋你了?」
凌瑄一手撐著桌子上,托著頭,另一手輕輕劃著她臉上的淚痕,道,「尋的你爹,薛明知他不會善罷甘休,幾欲除之。他得尋人做庇護。今兒是你爹去京都衙門視察公務,我們幾個順道去玩了而已。」
若兮了然,此番正是與陳家博弈的之時,他鋒芒不可外漏。就如大皇子一樣,平素里獨來獨往的,沉醉酒色,可誰也說不清他那別院里到底藏了多少秘密。岳陽和哥哥幾次打探,除了那一批批的小倌之外,什麼也看不到。可那別院的坐落和布局分明是那般的詭異。而且岳陽說過,有幾次可以確定他已察覺到了自己,可是他卻不出聲,任著自己在他別院里四處打探。即使暴露了,府中守衛也是攔而不截,更不會追。太過蹊蹺。
凌瑄望著她又黯淡了眸色,輕輕摟緊她,「又在想什麼?」
若兮抬眸緩過思緒,搖了搖頭,思索了會,道,「若我沒記錯左馮翊是當年外公欽點的,右扶風雖是陳家余孽,可是他府衙內已有你的人,加上許達,京都已差不多在你手中。」說著眸里含了幾分笑意,彎著眉問他,「你是否又多添了幾分把握?」
凌瑄知她在為那日自己所講的只有一半勝算而擔憂,雖不忍她操心,不過還是實話實說了,「沒有」。沉眸望著她,淡淡笑著道,「許達算是意外的收獲,把人送進右扶風府衙,只是在為之後做打算。」
「之後?」若兮不解,何來之後。
凌瑄笑著輕捏了捏她的手,垂眸沉頓一會才道,「萬一敗了,我可能會離宮?」
「去哪?」止住的淚水又要劃過眼眶。凌瑄擁緊她微微有些發抖的身子,「南方。」怕她擔憂輕啄了她的眼瞼,輕笑著說,「你回來那年,嶺南那出了點事,父皇派袁逸領兵過去了,之後就沒回來,一直駐扎在那里。那是給我留的,還有南宮一族。出去,不過是斂盡鋒芒,盡量與他們減少沖突。很快就會回來。」
若兮這才放了心,笑了笑,握著他正為自己拭淚的手,抬眸嗔怪道,「誰說你會敗的。」
凌瑄望著她帶著淚花的笑顏,不禁覺得好笑,笑著擁緊她,跟著附和,「對,對,對,我哪會敗啊。」
兩人正玩鬧著,被一陣敲門聲打斷,若兮閃著眸不解,這麼晚還有誰來。門被推開,進來的是蘭心,欠了欠身子,垂眸道,「亥時了,該回房歇息了。」
凌瑄了然,定是娘叫她來的,與若兮相視一眼,無奈的癟癟嘴,起身準備離開。
若兮望著他搞怪的樣子,很是搞笑,笑著想起了什麼,喚住了她到,「後兒我跟安美人去護國寺三天後才回來。」
「去那做什麼?」凌瑄蹙眉,還要去三日。
「安爺爺最近身子不舒服,安美人去為他祈福,寧姨見我無聊,就讓我一起去了。」
凌瑄點頭,也是,這幾日他忙,也顧不上她,省的她在上林苑里,還要擔心了她,出去走走也好,「讓墨言跟你去。」似乎已經習慣了讓墨言守護著她,負責她的安危。
「不用了」若兮揚著笑搖頭,「有禁衛軍護送,還有墨秋,都是女眷,他去了也不方便。」
凌瑄了然,點頭又囑咐道,「不要亂跑,去哪都讓墨秋跟著。」見她笑著應下,才轉身離開,伸手關上了門,出門又提醒守夜的宮女,晚上打起精神,好好看著。
若兮在屋內听到了他的嘮叨,不由得咧了嘴,無聲的笑了。又瞥見了桌上的紫玉笛,怔怔的望了一眼,嘆息的收起,離開,回屋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