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念臉上的笑意僵住,呆呆的望著他,眼里有些說不清的情愫。陳翔。他是陳翔!
若兮一臉好奇,沒有誰會直呼父親的名諱,而且他剛剛的話語里明顯帶著一絲不屑。還有穆師傅,她從來沒見過淡然的穆師傅竟然會有這種神情,似有些激動,又似有些痛苦。
凌瑄蹙眉,陳翔怎麼會讓認識穆師傅,穆師傅又為何會這般驚訝,難道是因為她?可是她又跟陳翔有什麼關系?出聲淡淡的喚了錯愕中的穆念。
穆念緩過神來,斂去眼里的悲傷,淡漠的沖著陳翔道,「原來是陳世子。」話語里含著淡淡的疏離,他不知道他究竟知曉幾分,更不忍某些傷痛再被撕開。
陳翔听出了他的疏離,慘淡一笑,轉身離開,沒打一個招呼,無禮卻不狂妄。原來他就是那個痴念了一生的穆念。
穆念望著他遠去的背影,無奈的笑了笑,這般肆意,是被寵壞了的吧,他是陳銘唯一的兒子,無論如何陳銘定會善待了他的。只是這般灑月兌的背影,還真是跟她一樣了。待他走遠了,才回過神,招呼著凌瑄和若兮進屋。
若兮幾欲開口問了,皆被凌瑄攔下,沖著她搖了搖頭,千萬不要問,有些事問了就是揭開他的傷疤,那種蝕骨的痛,提一次痛一次。
若兮隱忍了一下午,回宮的路上終于忍不住了,沖著凌瑄就嚷,「為什麼不讓我問。我從來沒見過穆師傅這般激動的表情。」
凌瑄無奈的搖了搖頭,這丫頭一臉的興奮,掩飾的再好,骨子里還是唯恐天下不亂的調皮,摟她入懷,輕聲哄道,「那沒準是穆師傅的傷心事,你忍心提及。」
若兮听了這才了然,暗自慶幸,下午沒昏了頭腦,不然的話要惹他傷心了,仰了頭又問,「那你說陳翔跟他會有什麼關系?」
「我怎麼會知道。」有些事他不確定自然不能跟她說了,更何況有些事,他不想打破她心中的美好。
若兮癟嘴,她肯定他是知道了些的,只是不肯說而已,突而又想起什麼,說,「我听凌瑤說過陳翔的生母不是汝南王妃,據說是哪個風塵女子。你說會不會跟他娘有關?」邊說邊探究的望著他的神情。
凌瑄自然知道她那心思,不動聲色的道,「你這丫頭不要亂說,穆師傅怎會與風塵女子有瓜葛。」
若兮癟癟嘴,果然從他這套不出話里,惱怒的打了他一下,仍不解恨,使勁的掐著他的手心。
凌瑄任著她胡鬧,笑著摟她入懷,柔聲道,「該是你知道的時候,我定會告訴你。」
「你得了吧。」若兮不忙的嚷道,最討厭他講這句,「這話你從四歲的時候就開始講了,我開年就十二了,你講了都快八年了,還是什麼都沒說。」
凌瑄听了笑,擁著她的手圈的更緊了,這一晃都八年了,望著她嘟嘴生氣的樣子,低頭附耳道,「那就再等八年。」
低啞的聲音讓若兮微微紅了臉,低聲呵道,「滾,誰等你。」
「你。」……
年關過後,新的一年就開始了。這一年的春天過的很快,夏也匆匆就走了,轉眼就是初秋。朝堂上廝殺了大半年,兩派勢如水火,大戰一觸即發,似就等誰先開口提了立儲之事。這事凌瑄這不急,他也不過十四,有的時間慢慢耗,而凌瑋不同,他已十七了。十七歲的皇子未封王他算是開朝以來的第一例了。
皇後等不住了,入秋之後,薛家就蠢蠢欲動了。同樣沉不住氣的還有陳家,好不容易將兩個孩子送進了京,若凌瑋沒被立儲,那不是要打道回府麼。
上林苑里倒是一如既往的安靜著,只是這份安靜在若兮眼里更像是爆發前最後的沉默。
「你究竟有多大的把握。」若兮終于忍不住了,伸手拽過凌瑄手里的書,甩手就扔了,這般時候了,他倒越發的空了起來,都有閑情看書了。
凌瑄望著她抓狂的樣子,笑了笑,這丫頭這幾天快急瘋了,沖著她睜開手。
「五成?」若兮攤開一只手,錯愕的問,見他點頭,不敢相信,沖他嚷道,「怎麼還只有五成,去年就說是五成,一年了,你整天忙成這樣,怎麼還只有五成。」
凌瑄拉過她,摟在懷里,輕聲的安撫她,待她緩過氣才說,「兮兒,再努力的,不只是我們。那位子太誘人了,沒有誰會眼睜睜的輕易撒手的。」他不敢跟她說,他連凌瑋真正的勢力到底有多大都看不清,沒準他連那五成的把握都沒有了。
「那怎麼辦?」若兮听了頓時垮了臉,她不要他離開京城去什麼南方。
凌瑄不忍她擔心,笑著道,「等啊,看誰先沉不住氣啊。敵不動,我不動。」
若兮見他都這會了,竟還有心開玩笑,忍不住的輕打了他。
凌瑄順勢握住她的手,輕啄了她的指尖,柔聲哄道,「乖,你別去操心這些事,教給我就好。」
「恩」若兮紅著臉點點頭。
砰的一聲,門被推開,同時響起的還有凌瑤的尖叫,遮了眼楮轉過身去,大聲嚷道,「我不是故意的。」
若兮慌忙起身,紅著臉罵道,「你作死啊。」
凌瑄惱怒的瞪了凌瑤,不耐的道,「有什麼事,快說。」她這般冒冒失失的闖進自己書房,定不是來尋若兮玩的。
「我可以回頭了吧?」凌瑤不怕死的問道,她保證她不是故意這麼問的,只是不想被她哥的眼神凌遲。
若兮听了大惱,使勁的掐著凌瑄,都是他,都是他,這下不知要被那丫頭怎麼笑話了,平素里就直接嫂子,嫂子的叫了,喝都喝不住。
「不說就給我滾。」凌瑄火了,這丫頭肯定是故意的。
凌瑤這才回了頭,一臉無害的掃了他倆一眼,直到望見哥哥沉下的眸子,才斂去臉上的笑意。說了自己的來意,「皇後去找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