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丞相回府望見門前停著馬車,進門時顯得有些匆忙。
王琴早就等在門口了,見他入府,忙迎了上去,滿臉的歡喜,「老爺回來了。」
「我見門口停著宮里的馬車,可是兮兒回來了。」沉穩的眸子里閃著些期翼。
「是」,王琴應著,替了帕子給他拭臉,「回來有一會了,這會正跟琦兒在書房里說話。」
「好,好,我去看看」,素來注重儀表的丞相胡亂抹了把臉,進往內院趕去,腳步有些匆匆。
王琴看著他小跑著的背影,有些好笑,這哪像是去見女兒啊,分明是去見心愛的女子。對,心愛的女子,那也是,那是至愛的生命。王琴臉上的笑容慢慢僵住,有些人就是好命,一出生便是人人捧在手心的珍寶,注定了這輩子至高無上的尊貴,享不盡的榮華。這好不公平,都是沈家的女兒,為何卻有這麼大的區別。她的若涵也該是珍寶的,卻只因在明珠的身側,被遮了光芒。
王琴將手中的帕子遞給了貼身的侍女,揮了揮手示意她離開,獨自一人看著這恢弘的庭院。她來這里快有十年了,十年了,她從來不曾爭過什麼,可如今,為了若涵,她是不得不爭了。
書房里。
若兮鼓著臉瞪著他,「你就非要去不可。」眸里還有些淚花,可情緒已平復的差不多了,兄妹倆也坦誠的聊開了,可無論若兮怎麼說,若琦還是非得要去,這讓若兮有些惱火,更多的是擔憂。
若琦無語,他都說了快半個時辰了,跟她保證再三了,定會顧自己周全,可這丫頭還是不放心。無奈只得說,「我信爹爹也會同意我去的。」
「再說我什麼。」門外的沈易正好推門而進,朗聲的問著。
兄妹倆听見聲音,仰頭,望見是他,起身相迎。
「爹回來了。」若兮跑了過去,親昵的挽著父親,眉目間滿是笑意。
「又快一個月沒見著我的兮兒了,快讓爹好好看看。」沈易細細的看了她,「有漂亮了,不過這眼楮怎麼紅紅的,誰惹你生氣了。」說完間看了一眼邊上的若琦。
若兮搖頭,輕靠在他身上,撒嬌道,「沒事,跟哥哥說了些事。」
沈易听了也沒多追究,兒女都大了,自然都有自己的秘密了,笑著打趣道,「喲,兄妹倆還說上悄悄話了。」
墨秋推門而進,奉上茶水就出去了,臨出門時,看了一眼若兮。
「京畿里這兩天可有什麼事?」沈易拉著若兮坐下,抿了口茶水,問若琦。
若琦恭敬的站在他身旁,「沒有,徐將軍今兒下朝後,去了衙門。」
「那漠北的事你知道了」,沈易說著,又轉頭跟若兮講,「這麼大熱天,你急沖沖的趕回來,也是為了這事?」
若兮倒沒瞞他,點頭就承認了。
沈易見著有些不高興,「你一個女孩子家的對這些事不必太上心,大中午的在日頭下曬,怎地愈發的不愛惜自個的身子了。」話語間是滿滿的疼惜。
若兮知他是心疼自己,不忍他太過擔憂,挽著他的胳膊,巧笑道,「你從小就教導我要關心家國大事,怎地這會又變卦了。」
沈易听了呵呵的笑出了聲,這倒真是他說的話,望著她眉角的那絲得意,很是驕傲。這個女兒越來越出眾了,到底是隨了淑兒的性子,這機敏狡黠競跟她像是一個模子里出來的。想起林淑,心下不免有些苦澀,這麼些年了,妻子早亡,女兒又不在身邊,他也算是妻離子散了,長長嘆息,「還說呢,我都後悔這麼早就把你送進宮了。」
若兮知他是想起傷心事了,靠在他身上,低喚,「爹啊。」
若琦見狀,忙岔開話題,「早晚都是要嫁進去的,爹就當是讓她去提前去熟悉環境了。」
一句話講吹散了屋里淡淡的悲傷。沈易听了哈哈大笑。若兮惱了,抬手輕打了他,「你敢取笑我。」說著又挽著沈易,「爹啊,你看看哥哥。」
女兒家的嬌羞甚是討喜,沈易見了亦歡喜,摟著她,輕拍著,「好了,好了,他說的也是實話嗎。」說話又看向若琦,「你也愈發的油腔滑調了。」
若兮沖著他俏皮的打著鬼臉,若琦無奈的搖了搖頭,這丫頭素來是得了便宜還賣乖的。
沈易看了看已跟自己差不多高的兒子,還有懷里的珍寶,終于快要到他們登場的時候了,自己這把老骨頭還能為他們保駕護航多久。未來的日子有著太多的變數,他要如何守護好他跟淑兒的珍寶。抬眸對若琦說道,「馬冽今兒請旨讓馬皓領軍去邊境,你怎麼說,還要窩在京畿衙門。」這個兒子有多優秀,他是知道的,自個是越來越老了,以後還是要靠他撐起這個家的。
若琦與若兮相視一眼,恭敬的垂頭道,「剛才還跟妹妹討論來著,我也想趁這個機會出使漠北。」
「出使漠北?」沈易倒有些意外了,「此時嗎?」見他默認,思索片刻,點頭道,「倒是個機會,可風險會很高,是一場賭博,你有把握嗎?」
「我亦覺得不妥……」若兮正要說話,卻被若琦喚住。
「爹,我想試試。」若琦沉眸望著父親,滿眼的自信。
沈易點頭,多少猜到他的用意,回來的路上他亦想過,此時可行這步,若走好了,以後于這些孩子都是一勞永逸的好事,只是他未甄選出合適的人選,沒想著自己的兒子竟然也想到了,而且還主動要求去。他去,的確合適,只是有太多的不確定性。
若琦看出了他的猶豫,「爹,我有分寸,定不會做出有辱王朝顏面的事來。」
沈易見他十分堅持,很是欣慰,有謀有勇才是能擔大任的棟梁,也就依了他,「我且去與皇上商量商量,看派誰與你一同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