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奴在等,等阿喜做決定。
阿喜也不相信會有這麼好的事情降臨到他的頭上,阿雪竟然願意嫁給他,可是,他只是小二,也許一輩子都只是個小二。
阿喜諾諾出聲︰「可,可是,我只是個小二,恐怕以後也沒有出息。」
「阿喜,我要告訴你一件事,等你听完這件事了,你再回答我,你願不願意娶我。」
「什麼事?」
「阿喜,我來京城的確是尋親的,但是我以前是……是青樓女子,我這樣的出身,你會嫌棄我嗎?」雪奴將自己最真實的話說了出來,因為她不想騙阿喜,她明白如果今天她用謊言欺騙了敦厚老實的阿喜,就算阿喜真的娶了她,她也不會安心的。
阿喜原本臉上的紅暈瞬間消失,眼里是震驚的,不可置信的,他手指著雪奴,半天卻只說出了一個字︰「你……」
「我是青樓女子出身。」雪奴又重復了一遍,其實看著阿喜的樣子,她就已經明白了,是她太奢望了。
「我,我……」阿喜慌亂的不知說什麼,也許是沒活可說,轉身跑了。
「呵呵呵。」雪奴笑了起來。
雪奴你看見了嗎?就連一個普通的人都會嫌棄你的青樓出身,不,應該是妓女出身,更何況是柳明堂那樣的男人,人家是天之驕子。雪奴你總是白日做夢,痴心妄想,誰會娶你為妻?
仔細想想,這世上恐怕就只有一個凌歌說他沒有看不起自己。凌歌,自己怎麼會又想起了凌歌。
罷了,罷了。趁自己吃了兩個饅頭,有力氣了,還是趕緊去找點別的活吧。
*
天黑之前,雪奴靠著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將自己的身世編的更加淒苦可憐,終于又找到了在一家酒樓里洗碗的活計。
「阿雪,這些洗完了,就可以休息一下了,這會子客人少了一些了。」一個胖胖的婦女將一摞子碗放到了雪奴的腳邊。
「知道了,萬大娘。」雪奴深知伸手不打笑臉人這個道理,所以她對這里的每個人都笑,盡量打好關系。這三天來頗有收獲,這個廚房里的從廚子到幫佣的對她也還都算客氣。
這一日,到了申時(北京時間15︰00-17︰00時),酒樓里的客人少了許多,廚房里缺了幾樣菜,李廚子邊讓雪奴幫忙去和萬大娘一起去買一點菜回來。
萬大娘知道雪奴是外地人,便一路上為她介紹京城的街道,雪奴也用心的記著,畢竟以後她要在這里生活下去。
到了菜市場,萬大娘才驚奇的發現雪奴是個砍價的高手。雪奴愛銀子,雖然買菜的銀子不是她的,可是要從自己的手里花出去,那也是要精打細算的。
很快,他們就買到有新鮮價格又合適的菜準備回去了。
「萬大娘,那條街上的店鋪都好氣派啊。」雪奴指著一條街問。
「這條街啊,是京城最有名的大柵欄,這里的店鋪賣的都是好東西,只有京城有錢人家才能來的,我們這些小老百姓……」
突然雪奴盯著那個從一家店面出來的身影不走了,那個身影,她再熟悉不過了,那不是桃花嗎?
那個穿著華麗的絲綢衣服,打扮的如同富家小姐,笑顏動人的女子,真的是桃花!因為雪奴看見了,從她後面出來的柳明堂,依然是高大俊朗,對著桃花一臉關心的笑容,深情又溫柔,這是她從未見過的,一股酸酸的感覺襲上了心頭。
「桃花……」
大柵欄在京城是很出名的,京城的商家是擠破了頭的想在這里開個店面,因為這里的各大酒樓,字畫古玩店,綾羅綢緞電,首飾珠寶店等等都不是一般人能消費的起的,來這里不是商賈貴冑,就是達官貴人。
當然了作為京城首富,柳明堂在這里的店面就有五六家。
剛剛陪同皇上打獵回來的柳明堂在拜見過母親後,就打算帶桃花回別院去。因為母親不同意他與桃花的婚事,著實讓他費勁了心思。
幸好桃花善解人意,答應留在別院,可也正是桃花的這種忍讓讓柳明堂越發喜歡桃花,越發覺得心疼桃花,于是在回別院時路過大柵欄,柳明堂便帶著桃花來這里挑幾件首飾,來討得她的歡心。
「桃花,小心點。」柳明堂扶著桃花小心的進入馬車,隨後自己才拿著一個盒子進去。
桃花看見柳明堂放到她手中的首飾盒道︰「明堂,我已經有很多首飾了,你不需要再買這麼多首飾了。」
「只要是給你的,怎麼都不嫌多?」柳明堂笑著刮了一下桃花的鼻子,桃花羞得地下了頭。
柳明堂握住了桃花的手︰「桃花,狩獵的這些日子,你一定很累了吧。回去後,你要好好休息一下。」說著將桃花的頭按向了自己胸前,桃花帶著幸福的笑容也順從的偎依到了他的胸前。
「桃花……」
「桃花……」
桃花一下子抬起頭道︰「我听見姐姐的聲音了。」
柳明堂一愣︰「你姐姐。桃花你听錯了吧,你姐姐怎麼會在這里?」
「桃花……」
「可是,」桃花有點著急的說︰「我好像真的听到了啊。」說著掀開車窗上的簾子伸出頭向外面看,瞅了許久,看見了許多行人,看見了一個人趴在地上,周圍圍著幾個人,可就是沒有看見姐姐。
桃花有點失落的放下了車簾。
柳明堂安慰道︰「你呀,一定是太想你姐姐了。你放心好了,我師弟已經去涪陵城接你姐姐了,應該在這幾天就已經到了,說不定等你回去,你就見到你姐姐了。」
「真的?」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一陣馬蹄聲在這街道上響了起來,一輛馬車很快的駛出了大柵欄,沒有人注意到,他們的身後有一個人一直伸著手,好像想要抓住什麼,可又什麼都沒有。
「桃……花……」雪奴因為跑的太急,沒有注意到腳底下,一個踉蹌摔倒在地上。膝蓋很痛,擦破了手心,想起來再追,可那載著桃花的馬車已經快速的離開了。
馬車消失了,雪奴渾身到了力氣也好像在一瞬間消失了,趴在地上,沒有起來的動靜。她突然覺得她與桃花已經離得原來越遠了。